自己被云心推下悬崖后,飞鹰堡势必要找自己的尸身的吧,嗯,也定然找不到,可是,不管如何,这个消息是一定要传回扬州去的,那个颜老爷只怕认定那个生死不明的倒霉蛋就是自己女儿的了。
颜素素叹了口气,“虽然狠了心走了这样一步,可是我哪里还有脸有勇气去见他老人家,只盼望待时日久些了,一切都成了定局,那时我再回去请罪……,”她的神色黯然,已是说不下去。
水儿轻拍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裴公子如今金榜题名,名闻天下,这样的女婿也不算辱没了你这个大家闺秀,颜老爷知道了,就算还气你当初任性,看了这样的好女婿,亦是没得气生了。”
颜素素却摇头,“不是为这个,我父亲的脾气我知道,他为人最是守信义,当初我求他成全我和宇哥的时候,他跟我说,石堡主的父亲当年救过他的命,从此两人成了过命之交,这桩婚事就是那时定下的,一诺千金,此时别说他石峻是天下第一大堡的堡主,就算他是流落街头的乞丐,也不容我有悔婚另嫁的念头……。”
看着颜素素哀婉为难的脸,水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很是钦佩颜老爷的大信大义,可是,也不能拿着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当人情送啊,这个老头儿,这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见素素无法开怀的样子,水儿只好安慰她,“此一时彼一时,那飞鹰堡此时只当新媳妇已经死了,自然死了心,而你爹也以为你不在了,正是伤心的时候,只怕这会子正后悔呢,到时你猛不丁儿站在他面前去,只怕他欢喜就要欢喜死了,哪里还想得到要跟你生气呢。”
素素却紧张起来,一下子站起,“啊,不好,我爹若知道我落了崖,那这会子不得伤心死了么?他老人家身子虚,怎么能受得住,不行,我得赶紧回扬州。”
“啊,”水儿不由也紧张起来,她慌忙跟着起身,“可是,可是,你就这样回去了,万一那飞鹰堡的人……?”
颜素素一咬牙,“我,顾不得了。”
眼见颜素素主意已定,水儿只好闭上嘴,只是心里头依旧盘算着,该怎么帮颜素素解决这个问题。
宫里水儿这里闹着,外面石峻亦是急得狠了,这就怪那个沈总管,水儿叫他来石家老宅探看,他来就来撒,他竟然满嘴里跑马,将那晚皇宫家宴上发生的事说给石峻听,得知皇帝竟然要将心爱的水儿赐婚给那新科状元,石峻顿时满头满脸的汗,这,这可不妙。
可是,如今的皇宫禁卫自从那日无意中发现有人闯入后,已经是加紧了不知道多少倍,饶是石峻艺高胆大,此时亦不得不望墙兴叹,还是哪句话,进去容易,可是要是被人知道是冲着水儿去的,有碍水儿的清誉呵,实在不能莽撞。
可是,如此一来,他该怎么办呢,难道,果然要逼他走那一条路么?
沈总管走后,赵奇和小星慌忙围过来,急道,“爷,怎么办?”
坐在一边的逆风也急了,他的伤势已是好得差不多了,他伤一好,第一件事就是请福伯福婶替自己向于家二老提亲,于家二老对他和婉儿之间的情愫早就看在眼里,对他的为人亦是十分满意,见来提亲,哪有不应之理,于月头上,他和婉儿就已经定了亲了。
他急着要把自己和婉儿的事定下来,一来确实是喜欢婉儿,二来,他是想要让石峻和水儿放心,而石峻的身份此时他亦已经知晓了,飞鹰堡堡主的鼎鼎大名他焉能不晓,惊诧了然之余,只剩了钦佩。
对于石峻和水儿这个小迷糊之间的这段公案,他原本是抱了看好戏的态度,等着看水儿知道石峻真实身份时出糗的洋相,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皇帝竟然要棒打鸳鸯。虽然皇帝未必知道这个女儿和石峻之间的事儿,可是,这也不行。
拍一拍石峻的肩膀,逆风淡淡道,“今儿晚上,我陪你进宫抢人。”
石峻向他真诚一笑,却摇了摇头,“不行……。”
堂堂长公主被人掳走,那自然是不得了的事,虽然飞鹰堡不惧朝廷找麻烦,只是势必要闹个鸡飞狗跳,老百姓不得安宁了。
他将这疑虑顾忌跟逆风说了,逆风不由抓一抓头,他性格向来洒脱不羁,却由于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已久,考虑问题也就只随自己的心了,鲜少有去想有关民族大义之类方面的事儿。
关于新科状元裴清宇,他们全都知道的,见石峻久久不语,赵奇气道,“爷,那位状元据说是有妻子的,难道,要我们夫人去给他当妾么?”
他这样莽撞的一句话,让一边的小星气得瞪眼,伸出手去抓住赵奇的胳膊使劲儿的一拧,赵奇哇的一声跳了起来,才要恼,见小星使劲儿的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他顿时猛然醒省,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愚蠢的话。
逆风和赵奇的话,石峻像是全都没有听见,他紧皱了眉头,静默的坐着,只是身上所散发的那股阴冽之气,如冬月里的寒冰,直沁入人的心里,赵奇和小星全都闭了嘴,静静的看着爷,再不敢吭声。
新科状元已经有了妻子,这件事石峻早已经知道,然而也只是知道罢了,飞鹰堡的情报系统向来只在对自己有用的事情上下功夫,那个新科状元纵然才高八斗,却也是和飞鹰堡没有什么关系,如此,有些事自然不用知道得太精细。
只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那位新科状元的夫人其实原本该是他石峻的妻子,他该做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