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石峻那日进宫来看自己后,夜里爬墙也好,白天假装郎中也好,他隔个一两日的,就必定会进宫看水儿,然而俗话说,艺高人胆大,而胆子一大,加上每次进宫都是如履平地,太过于容易,石峻未免就大意起来,终于有一天,在和水儿卿卿我我完了离去时,想是还没有从旖旎里彻底的醒过神来,他的身影竟然被巡夜的御林军给发现了,虽然那些御林军最终奈何不了他,然而自那日以后,皇宫的防卫顿时见紧,那御林军的统领亦不是吃闲饭的,一番严防死守下来,晚上石峻再想进宫,已是不那么容易的了。
而更恼人的是,因着柳笑妍的倒台,水儿的“病”随之也就好了,因此就算是装郎中,亦是没有了机会,于是宫里水儿又是担心又是懊恼,而宫外石峻更是气得直跺脚,虽然晚上爬墙这种方式未必就不可行,可是万一要是被人再发现了……?
他实在不想被人发现,水儿这个在宫外长大的公主,竟然经常会有男人夜进寝宫,这要传出去,水儿女孩儿家的清誉,咳咳……,咳咳……。
如此一来,他直觉得烦,烦啊……!
他烦,水儿也烦,这个家伙于是就只顾着要想她的君大哥,身边发生了什么她压根儿不管,直到她突然觉得屋子里像是安静了许多,这才四下里一张望,啊,她们,怎么全都……看着自己……?
水儿直觉上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伸手使劲儿抹了几下,她们的眼光还是没有移走的意思,那么,是自己穿的衣服不对……?
她低头仔细的看了看衣着,没有哪里不对啊,可是,他们的眼光……?
立在身后伺候的春喜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主子再折腾下去,在她身后悄悄儿拉了拉她的衣角,水儿回头看着她,可怜的家伙还是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一脸的莫名其妙,眼巴巴的看着春喜,巴望着她能告诉自己个所以然。
见水儿一副窘迫的样子,上面坐着的德妃清咳一声,笑道,“靖宁长公主生得福相,臣妾前儿个又找钦天监的人排了长公主的八字,也说最是旺夫旺父的,才想着要告诉皇上,没想到却叫皇上给说中了,有女如此,实在是可喜可贺,为陛下有此佳女,臣妾再敬皇上一杯,”说完,又举起手中玉盏,向乾武帝遥遥而敬。
水儿这才知道,他们此时说的是什么,于是也忙笑着向乾武帝举起杯子,“都是父皇的福祉,臣女得父皇庇佑,哪里算得了什么。”
这一番话说得水儿自己直恶心,她是最厌这样的,但是没办法,谁叫自己身为长公主,要给弟弟妹妹们做榜样的,“爹”这个称呼,在人前是万万不能叫的。
乾武帝兴致很高,笑着干了杯中酒,放下杯子,他笑着叹息一声道,“好孩子,朕有你这样的女儿,亦是上天对朕的眷顾啊。”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德妃看看水儿,又看看乾武帝,忽然眼珠儿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她抿了嘴儿一笑,向乾武帝道,“皇上,臣妾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可是,又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完,她看了看水儿,诡异的一笑。
她这一笑看在水儿眼里,不知怎的,她隐隐的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顿觉不好。
“哦,什么事儿?爱妃,你但讲无妨?”乾武帝笑问。
“靖宁已经十八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靖宁……,”说着,德妃又笑着看向一脸苍白的水儿,“皇上,靖宁也该赐婚下降了。”
乾武帝一听,顿时朗声大笑,他连连点头,“德妃此言有理,倒是朕疏忽了。”说到这儿,他偏头想了想,“佳女自当配佳婿,朕的靖宁自当要配给天下第一好男儿,可是,这满朝文武家里的公子,朕眼里瞧来,却没有一个让朕合意的。”
随着水儿越来越白的脸色,德妃捂嘴一笑,“皇上可真是当局者迷了,刚刚皇上还赞不绝口的是谁?”
“裴状元,”乾武帝经德妃这一体醒,顿时两眼一亮,他“啪”的一拍桌子,大笑道,“好。”
“恭喜皇上既得栋梁,又得佳婿,”德妃领着满屋子的嫔妃公主们深深拜了下去。
“父皇,”见此情景,水儿真急了,顿时顾不得规矩,腾的站起身子,急急唤道。
乾武帝转头看去,目光温柔的问,“靖宁,怎么了?”
“臣女,臣女,”当着满屋子人的面,水儿喃喃的说不出口。
德妃笑着道,“哎哟,靖宁害羞了。”
“哈哈,”满屋子人全都笑了起来,乾武帝道,“靖宁啊,朕当年对不起你娘,如今无论如何,也要为你挑一个好驸马,让你一生和美。”说到这里,已是唏嘘不已。
靠水儿近的妃子慌忙扯水儿的衣角,轻声提醒,“靖宁,快向你父皇谢恩啊。”
水儿却扑通一声跪倒了,“父皇,臣女不要嫁这个什么裴状元……。”
“为什么?”乾武帝皱起了眉。
“因为……,因为……,”水儿苦着脸儿,奈何这一屋子人的面前,不便将君大哥说出来。
德妃慌忙道,“靖宁,你心里在想什么,就说出来,你父皇不会乖你的,”她这样说,实是在给水儿留后路,对于这个孩子,她是从心底里觉得疼惜。
无奈之下,水儿只能先拖着,于是道,“臣女和父皇多年未见,如今难得相逢,臣女想多陪陪父皇……。”
一番话说得乾武帝和德妃全都笑了,“不愧是朕的好女儿,真是孝顺啊,哈哈……。”
“恭喜皇上……,”屋子里一片阿谀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