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一声令下,裴清宇自然不敢怠慢,琼林宴也没有心思了,好容易挨到结束,他忧心忡忡的回到家里,颜素素备了清酒小菜,正盛妆了等他,裴清宇一见素素,不由长吁短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跟爱妻开口。
若果然得罪了长公主,只怕诛九族也是有的呵!
他又惊又怕又痛,见爱妻正笑厣如花,殷殷期盼的看着自己,他不忍心妻子受惊,忙挤了满脸的笑意来,执了妻子的手,齐齐款款而坐。
颜素素斟了一杯酒,递到裴清宇的面前,粉面含春,柔情万种的道,“宇哥,恭喜你金殿之上,独占鳌头,素素没有什么好恭贺的,只备了这一杯薄酒,祝宇哥从此鹏程万里,尽展宏图。”
裴清宇接过来一饮而尽,随即也斟了一杯,送到素素的口边,深情道,“素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先是你救了我的命,后又不计裴某贫寒,屈身下嫁,待清宇情深似海,你待裴某的这片深情厚意,裴某实在是铭感五内,”说到这里,他突然一咬牙,斩钉截铁道,“素素,今生来世里,我们两个生在一起,死在一起,天地合,我们两个亦绝不相绝。”
他的性格向来温和,这样的发狠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素素不由吓了一跳,慌忙问道,“宇哥,你怎么了?”
屋内半明的烛光摇荡旖旎,素素眉眼温柔,深情如水,裴清宇满眼痴怜的看着她,突然,他决定不再瞒她,是祸从来都是躲不过的,既然他们已经是性命相连的夫妻,那就生死于共吧。
他挽一挽素素鬓边的碎发,轻声道,“素素,今儿我去参加琼林宴,被万岁单独召见了……。”
看着素素疑惑的眼,裴清宇慢慢的将今天晚上在宫里发生的事细细的告诉了颜素素,没有说的是,此时家的已经满是禁卫军守着了。
听了裴清宇的话,颜素素不由大吃了一惊,然而当时水儿因为面子问题,很多事情都没有向乾武帝和裴清宇如实说出,所以即使裴清宇一字不拉的转叙了,颜素素也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当初的那个笨贼和尊贵的长公主联系到一起,仔细的听了半晌,她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无辜的道,“素素在家里做女孩儿时,虽然不似别人家的女儿那般规矩深重,可是除了给母亲上坟外,平日里也是足不出户的,并没有惹过什么,更别说,是差点害了人性命这样的事,如今长公主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呢?”
裴清宇将信将疑,“是么?”
颜素素肯定的点头,裴清宇顿时大喜,他将颜素素拥进怀里,欢喜道,“嗯,或许,是长公主殿下认错人了……,也未可知?”
颜素素点头,“嗯,应该是这样的。”
颜素素确定自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如此一来,两人的心里也就定了许多,真的假不了,假的也一定真不了,只要长公主见了颜素素,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他们这样想。
第二天一早,就有宫内的内侍监备了轿子来接,颜素素看向裴清宇依旧担忧的眼,微笑着点头,示意他安心,有丫鬟扶她上轿坐稳,只听外面一声吆喝,轿子顿时被稳稳抬起,轿夫脚下如飞,直向皇宫而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渐渐的声音静黯了,不时有人问候的样子,像是已经进了宫了,轿帘低垂,颜素素从小长在官宦人家,怎能不知道宫里的规矩有多严,当下也不敢掀开轿帘来看,心里到底打起鼓来,不知道,长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轿子又走了一会儿,才停下了,却是又换了人抬的样子,直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问,“是新科状元的夫人吗?怎么才来?”
就听有抬轿的人应了一声,却已经是女子的声音,道,“春姑娘莫怪,原是外面的人接得迟了,倒不关奴婢们的事儿。”
说话间,轿子已经停下了,又听抬轿的女人们向谁唱了个诺儿,全都退了的样子,这才有极轻极细碎的脚步声到了轿子跟前,轿帘一掀,一张干净齐整的脸儿落进颜素素的眼里,只听她极客气的道,“裴夫人请下轿,长公主殿下已经等夫人很久了。”
颜素素慌忙告罪,“民妇怠慢了。”
裴清元虽然已经是状元身份,然而尚没有得皇封,因此她也还不是诰命,只得如此称呼。
那宫女倒很客气的样子,笑了笑,道,“裴夫人不必多礼。”
下了轿,却是一个极精巧的小院子,才说小,被那宫女领着往前走了几步,往东边那么一拐,颜素素直觉得眼前顿时“哗”的一亮,古树苍天,绿茵繁茂,紫藤花架上,在这样的季节里,竟然还有一串串的紫色花蕾悬挂在枝叶间随风而舞,清风吹来,幽香阵阵,闻者心醉。
紫藤花架的边上,是一个小荷塘,却是各种花色都有的,翠盖红嫣,丝毫不惧那已经逐渐凛冽的秋风,犹自在风中起舞摇曳。就在荷塘的边上,一栋极富贵极精致的宫殿临水而建,华丽中不乏清雅,安静中不乏贵气,真真是一个好所在。
到底是深宫内苑,好一番天家富贵呵!颜素素纵然是见过世面的,此时亦禁不住抚胸而叹。
心里赞叹,脸上却是一丝儿也不能显的,随着那宫女穿过紫藤花架,径直进了殿,那宫女示意颜素素稍待,她转过大殿的屏风,悄静无声的走到后面的寝殿外,隔着水晶珠帘轻声回禀,“回长公主殿下,新科状元的夫人到。”
颜素素此时心里微微起疑,既然说自己是曾经谋害过长公主的人,按理,这会子纵然不将自己五花大绑,亦不该待自己如此客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