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嫁入邵家
喜庆的新房内，红烛摇曳，茹君静静地坐在喜床边，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没有半点动静。
“小姐，您喝点水休息一下吧！天色还早，我想姑爷应该不会这早回来！”玉儿体贴地送上一杯茶，替茹君将盖头轻掀好让她透气。
小姐在那里端坐了几个时辰了，动都没有动一下，真担心她这样会憋出病来。
“玉儿，你别管我了，先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伺候！”推开玉儿的手，茹君仍旧保持原来的动作，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一点都不感觉累。
不料玉儿却一下子跪了下去，内疚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小姐，都是玉儿不好，玉儿没有将小姐的事情办好，让小姐伤心，请小姐打玉儿吧！”
听着玉儿的哭声，茹君只能无奈地叹息。
自从知道要嫁入邵家之后，她身边的人都在跟着自己受苦。爹爹每天唉声叹气，玉儿每天陪着自己以泪洗面，大家都在关心她，可是她却仍旧不知节制地给他们添烦恼。
回头想想，她这样做真的对得起大家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算再怎么伤心难过，这事情已经注定了，她再反抗下去有用吗？
“玉儿，我想喝水！”轻唤一声，让地上的玉儿喜出望外，立马将手中的茶递了过去，小姐她终于想通了吗？
“玉儿，对不起！这些日子害你受苦了！”茹君内疚地握住玉儿的手，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怎么忍心再让玉儿为自己难过。
“玉儿不苦，只要小姐能幸福，玉儿就算是死也愿意！”正在两人放开一切破涕为笑的时候，门外传来下人的叫门声。
“新夫人，公子他今日喝多了，现在到偏房休息去了，让小的来告诉夫人不用等他，可以早些睡下了！”下人的话让两人不由愣在那里，怎么会这样？
“等一下，你们公子喝醉了也应该来新房休息啊，怎么可以回偏房呢？这若是传出去，我们小姐岂不是被人笑死，你家公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玉儿生气地拉开门，劈头就是一顿骂。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件丈夫不进新房的事，结果那妻子被人传得没脸见人，没几天就在家悬梁自尽了。
可没想到，这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家小姐身上，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吗？
“不，姑娘误会了，我家公子真的是喝多了，而且醉得不成人样，因为怕吓到新夫人所以才回的偏房！”敢言被这突如其来的怒骂声吓住，他万万没想到这新夫人的丫头这么厉害。
“你……”
“玉儿！”玉儿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茹君阻止了，回头却见茹君已将盖头扯下，向门口走来。
“小姐，这不可以啊，盖头……”
“没关系了！”茹君拉住玉儿的手，制止她的话，然后提裙跨出门来。
敢言看着新夫人走出门来，一时愣在那里，他惊讶的不是夫人的大胆，而是被其容貌彻底惊呆。
他原来以为这新夫人一定跟表小姐一样是丰满，容貌也不过尔尔，可是他没想到，这亲夫人竟然如同脱俗之仙一样美丽，而且身材比那体弱的妖红还要纤瘦，真是彻底颠覆他的想法。
“既然我已经嫁入邵家，那就应该遵守为妻的本份，请带我去相公那里，醉酒之后若不好好照顾，明日定会留下后症！”茹君温婉的语气不带半点怒意，而且还十分礼貌，论谁听了心里都会舒服。
敢言为难地看着茹君，原本想好的话全都失去作用，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你家公子他是故意不来的，存心想给我家小姐难堪？”玉儿看着他的表情，心底里的想法更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真如玉儿说的那般，那你家公子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娶我过来，今天我一定要见他，让他给我一个说法！”一团无名的火焰自心中燃起，茹君羞愤难当地气红了眼。
提起裙摆，她狂乱地向回廊走去。她一定要问清楚事情的原委，不然她一定会发疯。
既然他对自己无意，那又何必将她娶进门，而且还害得她难过了那么久。只要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她的眼泪就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真是欺人太甚了。
书房之内，邵瑾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书桌前面，认真地看着手中的账簿，身上的喜服也早已不知去向。
“公子，您这样做真的不太好啊，还是请你回新房去吧！如果让老夫人知道了，那恐怕又是另一番事端啊！”尽职的老管家，也是看着邵瑾长大的敢忠，敢言的父亲，此时正苦苦劝解这任性的公子。
新婚之夜故意不去新房，这不是存心让新夫人难堪吗？
“忠叔，您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担着，绝对不会殃及你们，回去吧！”单手支头，邵瑾连眼都没抬一下，完全不把忠叔的担心当一回事。
所有的事情他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有事。而且他已经打听清楚，这柳家小姐温顺乖巧，也定然不会做出一些让自家丢脸的事情，他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啊！
“可是……”
“嗵——”正在忠叔要再次开口的时候，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忠叔惊愕地看着门口，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而邵瑾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敢言，交代你的事情这么快京办好了！看来那小姐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应付啊！”嘴角微微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整个人完全地放松下去，事情真的太容易了。
茹君生气地瞪着书桌前的人，羞辱的泪如同泉水一般涌现，看得忠叔的心更加内疚。
本来公子这样做就不对，而且现在夫人都来了，还听这样无情的话，他这个老管家真是太对不住人家了。
“公……公子……”见自家公子一点都没察觉事情的变化，敢言艰难地开口。
他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新夫人难受地连指甲都折断了，那可怕的伤口还不断地渗着血啊！
可是公子他……
“怎么……”听着敢言奇怪的语调，邵瑾无奈地抬头，却对上一双泪眼，顿时愣在那里。
那一身红衣的人难道就是他今天迎娶的新妻？可是，她怎么是那天在长安街头所遇的女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那绝美的容颜却令他记忆犹新。
清秀的玉颜比上次遇到时还要消瘦，更要命的是他竟然看到那双泪眼还会不舍，这是怎么一回事？
生气地瞪了敢言一眼，邵瑾潇洒地起身，提衣走向茹君。
“你累了一天了，为什么不在房中休息，却偏偏跑来这里？”想伸出手，但又觉得太过唐突，索性将手背于身后，然后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新夫人。
“为什么？既然那么不情愿，那又何必将我娶回来？这样羞辱我，你真的很开心吗？”刺一样的怨语，听得邵瑾无言以对。
他并没有要羞辱她的意思，只是不想在这种无情地毁掉一个无辜姑娘的一生，本想待事情结束之后再将她送走，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种状态。
“其实……”
“如果公子要那样做，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请公子赐我一纸休书，让我离去，从此我们再无瓜葛！”这样她也就不用再难过下去，而可以再回到长安，回到她心中那人的身边，默默守候！
“不行……”一听到那句再无瓜葛，邵瑾莫名其妙地一恼，断然地拒绝茹君的要求，听得旁人都惊讶张大嘴。
特别是最为亲近的敢言，更是傻得脑子都停顿。公子他刚才还不想与夫人圆房，还决定等妖红进门就送走夫人，怎么现在像变了个人一样？
“可是你根本就无意于我，何不就此放我离去，这样对大家都好！”茹君着急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反正都没什么意思，何不放手让大家都好过。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而生气的话，那么我对你道歉，走，我送你回房！”邵瑾二话不说，拉起茹君的手就走，完全不顾她的反对。
此时的他心里一团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明明不该这样对她，明明该按她的要求写下休书放她走！可是，他却没勇气那么做，只能拉着她的手就奔新房而去。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听到那几句放她走的话就那么恼火，不明白自己一想到她会离开他的视线就空虚，这种感觉如同好长时间没听红儿的琴音一样，让他焦急郁结，如同有一团气在身体里乱串一样，怎么都得不到解放！
“你不要这样，放开我……你放开我……”茹君被他手上的力道弄痛，可是任凭她怎么呼唤，前面那个拉着她的人就是不放手，反而力道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她的手捏碎一样。
本以为自己找过去一闹，他便会生气地将她休离，然后她便可以回长安。
可是，现在这种状态完全不在她的意料范围这内，反而让她觉得恐惧。难道这个男人有什么心理病，喜欢折磨人！
心里有了这个不祥的想法，茹君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窟一样，全身上下的迅速流失。
新房之内，茹君忐忑不安地坐在床边，一双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邵瑾的身影。
而邵瑾却在房间里乱翻一通，然后找出一大堆的小瓶子，然后全拿到床边，摆在茹君面前。
刚才进门的时候，邵瑾意外地发现茹君手上的血，等他看清伤口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下愕绷地如石像一样。
二话不说的，他转身就去找药，然后亲自替她清理，认真地如同呵护一件宝贝一样。
看着眼前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茹君竟然找不到什么话来应对他，所有的事情都乱了，而且是乱得一塌糊涂。
“谢谢！”将包好的手指从他手中抽回，她不自在地别开脸，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眼前的男人非常危险！
“以后不准你再这样对待自己！”将东西收拾好，邵瑾也冷静下来，唯一能说出口的一句话就是管住她，因为他发现自己非常不乐意看到她受伤。
“邵公子，请你给我一封休书吧！我们两个真的一点都不……”茹君不死心地再次开口，却惹来邵瑾冰冷的瞪视。
他生气地走回桌边，将早已准备好的酒一饮而尽，压抑住休内那团莫名的怒火。
然后，他倒了两杯酒走到床边，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我不会……”
“这是交杯酒，我们必须喝！”说完他便挽起茹君的手，将手中的酒又饮尽，然后还示意让茹君喝。
无奈之下，茹君也只能随着他意思，将酒一下子饮下，却被呛得眼泪直流。她真的不明白，眼前的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明明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为什么还要带她回新房，做这些他不愿做的事情，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听我说好吗？我知道无意娶我，既然如此你可以现在就休掉我，而我也不会怪你，我们……唔……”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就那样被堵了回去。
邵瑾突如其来的吻吓得茹君惊恐无比，手中的杯子也随这落。
“今天开始，你便是我邵瑾的女人，我不允许你再提半个要离开我的字，否则那就不是吻你这么简单了。”邵瑾霸道地在她耳边宣示所有权，大手一挥红帐无声落下，挡住里面的一切。
一对人影缓缓滑下，终于，在这喜庆的一晚将要结束的时候，两人才真正地成为夫妻。
只是，茹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都想要的结果，却还是被自己搞乱，而且是越来越偏离远来的轨道，直到她无力挽回。
几度云雨之后，初经人事的茹君再没有一丝力气，只能柔柔地躺在邵瑾怀中昏睡。
邵瑾睁着一双清明大眼，直直地盯着怀中的女人，一大堆问题绕着他转，让他完全失去那平日最引以为傲的沉着与理智，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对一个才一面之缘的女人如此上心，而且到这种难以自控的地步，难道这个女人她对自己下了什么迷惑的药了吗？
整整一夜，邵瑾都在思考着同样的一个问题，破晓时分他竟破天荒地睡去……
天已大亮，一家人全出现在新房门口，却怎么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敢言无意识地抓着头皮，想不通公子究竟在发什么疯。
“外婆，这新夫人架子也太大了吧，明知道今天要给您老敬茶，可都日上三竿了她却半点动静都没有，她这是什么意思啊？”蒋芯嘟着嘴，找到机会就说这新夫人的坏话。
本来属于她的东西却被这个女人抢走，气得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些跟她抢表哥的女人都千刀万剐。
“没关系，没关系，这新婚燕儿就应该这样，我原本还担心瑾儿会冷落人家茹君呢，现在看来都是我多心了！哈哈，走吧，我们去前厅等，一会他人自然就知道过来了。”老夫人笑呵呵地转身离去，让告状不成的蒋芯更是有气没法撒，干脆一脚踹到门上，造成巨大的声响。
她这一踢倒好，正好把里面的两人给惊醒。
邵瑾莫名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对上茹君那双迷蒙的眼，双双一惊昨夜的种种全都回想起来。
惊恐地睁大眼，茹君整个人愣在那里，从心底里透出无限凉意，完了！
“睡得好吗？今天要去给奶奶敬茶，得快些起来了！”邵瑾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她一时不能接受，只能柔声打乱她的思绪，然后翻身下床。
直到玉儿进来服侍，茹君仍旧处于呆愣状态，难以接受这已经发生的事实。
“小姐，得快些了，老夫人在前厅等了好一会了，再不去会被人说闲话的！”玉儿的话更加刺激了她的神经，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一切都回不去了。
将一头青丝盘起，穿上她最不喜欢的浅紫色华丽锦衫，纤细的柳腰外束上金边腰带，飘逸的裙摆长拖于地，整个人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少脱脱的美丽少妇。
看着铜镜中那张陌生的脸，茹君颤抖地转身，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真的是她自己吗？
“好了吗？”一身白衣的邵瑾突然推门进来，撞上茹君那双哀伤的大眼，只是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心悸，既而被他全都掩盖，强迫自己不去想。
将目光落到她的穿着上，冷硬的脸上这才扯出一点笑容。
“走吧！”伸出手牵起她，然后一同往前厅走去。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都用沉默来面对这突然的一切。本是两不情愿的两个人现在却又莫名地走到一起，真像一个大笑话。
机械地进茶与奉承，茹君完全都没注意一旁蒋芯的异样表情，反而是玉儿跟着后面着急。
小姐这是怎么了？不是都成为邵夫人了吗？为什么还像个丢了魂的人一样呢？
“瑾儿啊，茹君她刚嫁到邵家，有很多东西都不清楚，你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了，把事情交给敢言去帮你办，你在家好好陪陪茹君，争取早些给邵家添丁！”老夫人露骨的话让邵瑾勉强地一笑，但眼睛却投向身边的茹君，想看看她有什么表情。
茹君低着头，眼睛无神地看着地板，老夫人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后花院内，邵瑾再也忍受不了地停下脚步，转身恼火地钳住茹君的双譬，强迫她看着自己。
她这是什么意思？从早上开始她就没对他说过一句话，像个木头一样跟在他身边，完全不把他这个相公放在眼里。
邵瑾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望。“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茹君丢掉的魂这才回到身体里面，茫然地看着眼前突然发火的男人，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漠视我？难道你还不愿接受这一切吗？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应该很清楚地感觉到了！”英俊刚毅的脸上布满冰霜，清楚明了地宣示自己的不满，却又怕吓到她而极力隐忍着。
如蝶的睫毛轻扇，一滴晶莹的意外地滴落，扰乱邵瑾的心思。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为过去，她再也回不去了。
邵瑾的怒意如同一盆冷水浇向她，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该接受这一切的现况，安心地做好邵家少夫人。
“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认真地做好一个妻子，相夫教子，然后……”还未说完，她就被拥进一个宽阔的胸堂。
“是我不好，昨夜我太粗鲁了，所以你才会这样怕我，都是我不好！不要哭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这样对你了，你不要怪我好吗？”心疼地拥着她，邵瑾心里五味陈杂，责怪自己如此冲动，吓坏了她。
茹君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给震住，甚至都忘记了哭泣。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一个男人的胸膛这么温暖，而且还能让她无比安心。
伸手环上他的腰，茹君痛下心来做了一个决定，从现在开始，她只是邵家少夫人，心里不要再想任何事情，她要忘记一切，重新来过。
长安花街，只有夜晚营业的青楼，白天家家大门紧闭。姑娘们不是睡觉就是出门游玩，唯独只有一家热闹非凡。
姑娘们围坐在桌子旁，眼光都投向桌子上的那封信，上面明白地写着苏公子亲启。
“妈妈，您说这信里会是什么啊？”一个女子不由地想伸手去拿，却被妈妈一手挡下。
“这是人家苏公子的信，你怎么可以随便乱拆呢？”妈妈拿起那封信，无奈地叹气，她也想看啊！
“这苏公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半个多月都没来了，人家想死他了！喂，叫你去请苏公子，他人怎么还没来呢？”说话的就是那个花魁，自从上次一别之后，苏易凡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半个月都没来找她。
“苏公子正忙着，等忙完马上就来！”那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生忙一不小心惹到这姑奶奶。
“哎，我觉得这个里面应该是哪位姑娘的情书，记得上次来找我送信的小弟奶声奶气的，一定是一个女人扮的！”那位送信的姑娘把头凑过来，说出一个令大家来兴的消息。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想我了，是谁啊？”一个讪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引得大家一溜烟地全围过去。
夜晚，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街上飞奔，吓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柳家大门被人用力踢开，正待坐下的柳父一下子又惊站起来，疑惑地看着门口。
苏易凡冷冷地闯进门来，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猩红的双眼直直射向前方，吓得家丁们无不全身发抖，再了不敢上前阻拦。
“为什么？为什么要强迫茹君嫁人？”苏易凡痛苦地抬起手，将手中那张几乎被攥破的信丢到柳父面前。
这是第一次，他完全失去平时的风度，对自己一直尊敬的叔叔无礼。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才离开长安没几天，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最爱却不敢直言表白的女人，就这样被迫嫁给了别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而且茹君与邵家公子自小便订下婚约，我只是遵守约定而已”柳父摆了摆手，无力地坐回椅中，像是瞬间又苍老了几岁一样。
茹君可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如果不是有原因，他怎么也不舍得将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让自己老了都无人照料。
“不行，我不同意！叔叔，你明知道我与茹君的心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
“不行又怎么样？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好好把握！更何况茹君已经嫁入邵家了，再也无法挽回了！”从杭州回来都半月了，而这离他们离开长安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他现在找来又有什么用？
“你说什么？不是明天才嫁吗？”苏易凡看着手中的信，惊讶地瞪大眼，怎么会这么快？
“什么明天？我看你是喝花酒喝疯了，这信是一个月前我亲眼看着玉儿送出去的，你现在才来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真是枉费茹君的一片痴心……咳咳……”柳父难以抑制咳了起来，整个人顿时又像老了几岁一样，带病的身体变得比以前更加弱不禁风。
“一个月前？”手中的信无声地飘落，苏易凡事个人像是被抽走魂魄一样，摇摇欲坠。
一个月前，一个月前他在做什么？他正在跟长安新来的花魁一起风流快活，正沉浸在温柔乡里麻醉自己。
只因为怕自己配不上她，他一直都隐藏着自己的感情，一直都借装风流来欺骗自己的真心。
可是没想到，这可恶的沉溺竟然让他失去最好的机会，亲手将最爱的女人推入别人的怀抱！
他怎么这么蠢？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不早些告诉她，这样事情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种状态啊！
“茹君……”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直达天际，顿时电闪雷鸣，连老天都不由动容。
入夜，茹君静坐于铜镜前，玉儿正开心地替她打理头发。
“小姐，这半月以来你的气色好多了，人也看上去比以前精神，这里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玉儿对着镜中的人挤眉弄眼，嘴角更是带着暧昧的笑意，惹得茹君羞红了脸。
“该打，不许这样说话！”脸色一正，茹君佯装生气，但眼中的的幸福感觉却骗不了别人。
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茹君不由也惊呆了，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疑惑镜中人真的是自己吗？
原本苍白消瘦的脸此时变得红润饱满，与半月前的自己完全判若两人，在变化这么大的情况下，她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她这是怎么了？
书房里，邵瑾看着桌子上的两块玉佩幸福地傻笑着，吓坏了一旁的敢言。
犹豫了一下，他鼓足勇气开口，这妖红姑娘都催了好几次了，可公子却没有半点要过去的意思，这可叫他怎么办？
看着现在的公子，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怎么什么难题都要让他来承担啊？
“公子，妖红姑娘请你明日去一趟！”后面那话他就不敢说了，如果换作以前他绝对是毫无顾忌说出口来，可自从新夫人进门之后，公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越来越少提去看妖红姑娘的事。
更奇怪的是，以前每日晚睡早起的公子最近也变懒了，每天都是不去叫就不起床，再也不用听妖红姑娘的琴音入眠了。
“啊……你刚才说什么？”等了半晌，在敢言以为公子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冒出这个问题，吓了敢言一跳。
“我说……”但还未等他回答的时候，邵瑾却又打断他的话。
“你说这玉佩她会喜欢吗？上次在长安相遇的时候，她就看种这个，可是却因为我面打碎了！这次我特地找人制作两块，不知道她看到会怎样？”拿起玉佩，邵瑾突然间站起来，然后快步离开书房，丢下一脸呆愣的敢言。
完了，完了，公子真的疯了！不但疯了，而且还转性了。以前那个冷漠寡言的公子，今天竟然变和成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甚至连最在意的妖红姑娘都抛到一边不管，真的是见鬼了。
难道新夫人是妖精？对公子施了什么法术把他迷住了？
“不行，我得跟爹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得请道士回来看看风水！”敢言自言自语地跑出书房，直奔老爹那去。
“茹君！”邵瑾一进房就急急地寻找茹君的身影，玉儿很识相地退出门去，给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你先把眼睛闭起来！”将玉佩藏于身后，邵瑾一脸神秘地对她笑道。
看到如此孩子气的邵瑾，茹君只能无奈微笑，但却也很听话地闭上眼，期待他送自己的礼物。
经过了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心里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吗？
不然，她怎么会在爱着另一个男人的情况下，还那么容易地接受邵瑾，而且还日渐对他上心，想要就这样跟他共度一生，白头偕老！
邵瑾温柔地拉过茹君，将其中一声同心玉佩放在她手中与她十指紧扣，然后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吃惊地睁开眼，茹君淡雅的颜上顿时染上两团红晕。他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地就亲吻她啊，虽然两人已是夫妻，但羞涩的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看看喜不喜欢？”茹君慢慢睁开眼，一块由上好白玉雕制的同心玉静静地躺在她手心，让她不解地看向邵瑾。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