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名章望了一眼齐云浩，没说话。
“到时，让丈母娘家看看，咱们齐家人的排场。”一边观察着齐名章的神色，齐云浩一边缓缓说道：“我这几天就把业主姓名落给我堂弟。”
孙海邦插了一句：“光有房子怎么行。”
“对，还应该有车。”齐云浩一拍额头：“正好，我有辆宝马五系，基本没怎么开过，回头就把钥匙给我堂弟送去。”
“你费心了。”齐名章长呼了一口气：“这个不成器的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摊上你这么照顾的堂哥。”
“叔叔你这话就见外了，虽然是我堂弟，跟亲弟弟也没两样。”顿了顿，齐云浩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齐名章点点头：“嗯。”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好。”齐名章又点点头：“慢走，不送，回头给你父亲带个好。”
“谢谢叔叔。”
看着齐名章和孙海邦走出去，听着脚步声一直下楼，齐名章？突然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老张啊，干什么呢？”
“刚开完会。”电话那头的老张声音有些疲惫：“怎么，你的培训搞完了，想找我出来喝酒？”
“最近还是少喝酒，免得被盯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齐名章缓缓说道：“听说张爱霞的案子了吗？”
“听说了。”老张点点头：“不过，没什么进一步信息，这个案子始终高度保密。”
“你手下有人卷进去了吗？”
“还不知道……”老张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段时间人心惶惶，很多人坐都坐不踏实。”
“看来不干净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你手底下。”嘲弄的笑了笑，齐名章话锋一转：“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想听实话？”
“当然。”
“案子发生在广厦，又是广厦警局侦办的，原则上案子也就限定在广厦范围内。”顿了顿，老张一字一顿的道：“但是，陈亮并非公安系统官员，而是作为省长亲自督办，未免有越级和越权之嫌。”
“没错。”齐名章点点头：“更离谱的是，我们两个做为副省长，竟然毫不知情。昨天，省领导班子开会，陈亮只字不提，好像根本没有这么个案子。”
“我看他是想要拿来利用一番。”
“难道咱们就忍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不是主管宣传吗……”齐名章狡狯的笑了笑：“希望这个案子，明天能见报。”
“好主意。”老张也笑了：“我们不跟陈亮对着干，但让媒体把所有细节报道出来，陈亮还能在其中搞什么猫腻？”
自从司空宥表明了身份，司鸿初与司空宥的关系无疑更近了一层，司鸿初有事没事就过来玩。
今天，司空宥突然兴致大发，要给司鸿初卜卦。
“初九，潜龙，勿用。”司空宥看着卦面，长叹了一口气：“和我的分析完全相同。”
司鸿初微微皱起眉头：“潜龙勿用……”
“事物在发展初期，虽然势头很好，但还很弱小，应当潜伏。这就好比你现在的状况，暂时还不能做什么大事，必须坚定信念，雌伏隐忍待机，不可轻举妄动。”默然片刻，司空宥总结道：“时机未到，龙潜深渊，藏锋守拙。时机一到，龙跃九天。”
司鸿初木讷的点点头：“哦。”
“我和你说的这些，你有没有听进去？”
“不就是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吗……”撇了撇嘴，司鸿初颇有些无奈的道：“问题是，有些事情自己找上门来，让我躲都躲不开。”
“你说的是不是最近那个官员艳照门？”
“对。”司鸿初点点头：“昨天，新闻出来了，张丽云正式走马上任秀越区区长。今天，突然开始集中报道张爱霞，直言有很多官员上了张爱霞的床。而之前新闻媒体对此案一直噤声，我怀疑背后有什么内幕。”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轻哼了一声，司空宥缓缓说道：“你知道作为一个领导者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司鸿初愣了一下：“你问这个，跟当前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是权术。”司空宥没有回答司鸿初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权术有很多内涵，比如，当你是一个地方的一把手，最需要创造什么样的局面。”
“继续说。”
“很多人天真的认为，上下齐心、众志成城、精诚团结，才能成就大事。下属闹矛盾，上级要主动调解，创造安定和谐的大好局面……”司空宥说到这里，呸了一声：“这种心灵鸡汤似的想法根本违背残酷的社会现实。你记住，作为一个领导者，一定要下属斗来斗去，尤其是二把手之间更是要战火熊熊。要是他们关系很好，你还要去挑拨让他们斗。”
“我懂了。”司鸿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有下属斗来斗去，互相制衡，上级才有各种机会。甚至于，上级还可以让下级互相揭发，进而掌握每一个下级的把柄，这样一把手的位子就稳稳不可撼动。反而下级如果抱成一团，倒是可以不买上级的帐。”
“广府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此。”司空宥点点头，对司鸿初的领悟表示嘉许：“一把手是陈亮，也就是你朋友陈友银的父亲。此外还有两个实权人物，是齐名章和张豪英，都是副省长。而这两个副职是多年的铁杆弟兄，他们的那个小团体，外面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连陈亮都没办法。”
“我懂了。”司鸿初眼睛一亮：“陈亮想利用张爱霞的案子，扳倒这个派系中的一批人，然而张豪英反戈一击，把案子公开曝光。”
“如今信息技术这么发达，不管什么事情，分分钟都能出现在网上。”缓缓摇了摇头，司空宥有点无奈的道：“案子只要一曝光，走入正式司法程序，再有律师介入，就不容易做手脚了。”
“这样一来，陈亮的人如果犯了案子，只怕也保不住了。那么双方会各有一批人落马，张豪英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点上一支烟，还没等抽，司鸿初又道：“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帮人在官场厮杀已久，各个都是人精。”喝了一口茶，司空宥悠然说道：“你本来是因为颜雪晴，无意接触到这个案子，但这个案子接下来还会与你发生瓜葛。”
“为什么？”
“局面现在僵持起来，想要打破这个僵局，就要从其他角度着手。”望了一眼司鸿初，司空宥嘿嘿一笑：“我估计这个角度有很大的可能是颜雪晴。”
“为什么是她？”
“虽然她只是个学生，但身边围绕着太多二代，那么自身也就成了某种平台。”说到这里，司空宥突然收起笑容：“如果，你从此不跟颜雪晴来往，这些事都跟你没关系。如果，你还和颜雪晴来往频繁，肯定要被卷进去。”
“你说我该怎么做？”
“记住我的话——潜龙勿用。”
司空宥这话一说出口，司鸿初再没出声，闷头在那想着心事。
自从上次颜雪晴让自己冒充男友，司鸿初不顾两个人正在缠绵，起身扫兴而去，两个人就再没联系过。
虽然，当时两个人没有发生实质性接触，但司鸿初事后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有骗人的嫌疑，跟那些许诺给女孩买房买车却等到爽过之后就跑的魂淡没什么区别。
这样一来，司鸿初倒有些想念颜雪晴了，也不知道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司鸿初吓了一跳，以为心有灵犀一点通，是颜雪晴打来电话。
可是一看号码，司鸿初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是秦寿生打过来的。
“司鸿初啊……”秦寿生恭恭敬敬的问道：“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
“我跟你讲啊，现在小便越来越困难了，你上次不是说吗，可以让司空宥教授亲自给我诊治……”干笑两声，秦寿生试探着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安排一下？”
司鸿初有点奇怪：“你是老师，司空宥也是老师，你直接跟他说不就得了嘛。”
“人家是教授，享受国宝级待遇的，可不是谁的面子都给。”顿了顿，秦寿生不太好意思的道：“你毕竟是他亲自带的学生，你说话多少有些作用。”
司鸿初算是明白了，司空宥为人素来狂傲，就连同事有事相求都未必帮忙。
考虑到是自己让秦寿生喝那么多三聚氰胺，司鸿初有点过意不去，于是答应了。
等司鸿初放下电话，司空宥似笑非笑的道：“我听到你说些什么了。”
“是吗。”
“秦寿生身体有病，却让你跟我说……”冷冷一笑，司空宥又道：“你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就替我决定了？”
“这个吗……”司鸿初干笑两声，用商量的口吻道：“秦寿生虽然讨厌，毕竟是我的老师，他遇到什么问题，我不能不管。”
“你可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司空宥端起茶杯，目光深深的打量着司鸿初：“我怎么感觉，这背后有事呢？”
司空宥倒是慧眼如炬，司鸿初如此热心秦寿生的病情，是因为要从秦寿生那里骗钱花。
不过，司鸿初不好意思承认，只能敷衍道：“那个……他毕竟是导员嘛，把他哄好了，我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有些道理。”司空宥点点头：“那就让他来吧。”
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秦寿生来了，进门之后冲着司空宥一个劲点头哈腰：“司空老师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司空宥叹了一口气，懒洋洋的道：“把胳膊给我，再说说，你最近有什么症状。”
秦寿生马上开始絮叨起来，叨咕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其实完全可以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