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泷出了饭店后,没有回家,而是借着酒劲一口气冲到村外的抚慈山上。站在山头上,他怒视着远方,双眼瞪得像铜铃。突然,他大吼一声,猛地拔刀劈向前方。然后,一阵乱舞过后,他疲惫地倒在地上,气喘如牛。
过了一会,展泷突然感觉脑袋沉甸甸的。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刚才的一阵发泄太累,他感觉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不久,便进入梦乡……
……
“展泷,别恨我!要怪就怪你爹娘挡我财路!”
“哈哈哈,是那没爹没娘的扫把星姐弟!”
“展泷,你又和别人打架了!”
……
“畜生,我要杀了你!”展泷突然挥刀冲了上去,可当清醒过来时自己仍躺在地上,浑身上下被汗打湿,映入眼中的是满天的繁星。又是噩梦一场。
这么多年来,展泷不知是第几次从噩梦中惊醒。每一次做噩梦,总会梦到自己最不想见的人、最不想听的话、最不想重现的场景。每一次醒来,自己内心的仇恨便会更深。
展泷拾起自己丢在草堆里的刀,准备下山。这时自己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睡觉不回家睡,反而跑这山头上睡!你的习惯可真独特。”叶吉从一棵树后走出,笑着看着展泷。
“亏你能跑这来找我,是我姐姐告诉你的吗!”展泷冷冷地说道。
叶吉仍是一脸的微笑,“你姐姐告诉我,你从小到大每次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往这抚慈山上跑。你可真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啊!”叶吉说道。
“哼!我姐真是多事。天不早了,咱下山吧。”展泷说道。
下山之后,叶吉并没有跟展泷一起回柳家,而是以买水果的理由跟展泷分开了。此时叶吉心中有个巨大的疑惑,他要搞明白。
叶吉走到村子的花坛,这里有很多来乘凉的老人。叶吉走到几个闲聊的老太太身边,问她们:“请问你们知道慧圆是谁吗?”
这不问不要紧,一问就炸开了锅。“那个老秃驴谁不知道他,道貌岸然的家伙!”“就是说嘛,简直就是禽兽。不,连畜生都不如!”老太太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就骂起来了,让叶吉吃了一惊。
过了好一会,叶吉才知道。这个叫慧圆的人是一里村的天善寺的方丈,十年前犯下一桩命案而出逃。叶吉问清楚位置后,便飞一般的前往天善寺。
在前往天善寺的途中,叶吉仔细回想自己在抚慈山头上看到的一切:展泷躺在地上,张牙舞爪的冲着空中乱抓,口中不断怒吼着慧圆这个名字。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他便说了不下十句要杀慧圆之类的话语。叶吉不知道慧圆与展泷有多么大仇恨,但是他感觉到,在天善寺内能找到有关展泷的答案。
叶吉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那个已经破败不堪的天善寺。但从墙壁的壁画上和寺庙的规模上可以看出这里曾经香火鼎盛。
叶吉进了寺庙后,发现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窗户纸上尽是破洞,天花板上结满了蜘蛛网,庙堂中供的大佛用的香炉里积了厚厚一层灰。一阵风吹过,庙堂周围的门咯吱咯吱地响。原本供人们祈福的地方现在却如此荒凉。
叶吉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那尊大佛,发现大佛身上却一尘不染,与周围落满灰尘的十八罗汉格格不入。
就在叶吉不思其解的时候,叶吉的背后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施主是来上香的吗?贫僧这厢有礼了。”叶吉转过身来,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和尚在向自己鞠躬。他双掌合十,显得十分虔诚。一副老骨头在风中瑟瑟发抖。
“贫僧是这里的住持,法号寂缘。今天来给佛祖洗身,没想到在这时候能遇到施主。”老和尚十分高兴的说道。
叶吉注意到,寂缘来的时候还提了一桶水,叶吉真不明白他这幅老身子骨是这么提动这么一壶水的。
“这位师傅,今天能否让在下给佛祖洗身?我今天也有些问题想请教住持。”叶吉客气地说道。
“那就有劳施主了。”寂缘感激地说道。
叶吉抓起水桶和抹布,麻利地跳到桌子上。庄重而严肃地把大佛的每一个地方擦得干干净净。
“寂缘师傅,我想打听慧圆的一些事。”听到这话,刚才还满脸笑容的住持立马僵住了。
“你……你问这个干嘛,施主……”寂缘阴着脸问道。
“我是为了柳家的姐弟而来的,有些事情我必须搞清楚。”叶吉认真地回答道。
当得知展泷不久前已经回到了一里村,寂缘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寂缘叹了一口气:“看来展泷他还是没有放弃报仇啊!这都是命啊!注定是要发生的,躲不了哇!”
过了好久,寂缘才缓缓地说道:“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问题告诉你吧。但你不要过多的插手此事,这是他们姐弟二人的噩梦……”接下来,叶吉便听寂缘住持讲起了过去那关于展泷与慧圆的往事……
“慧圆曾是我们寺的方丈,也是我的同门师弟。早年他曾在少林寺习武,他在武术上的天赋很高,年纪轻轻便成了景德县第一武僧。他之后离开了少林寺,做苦行僧去游历四方。他从这世间参悟佛法,看透了这世间的真理。他曾被我师傅称为最接近佛祖的僧人。之后他回到了天善寺,被授予方丈之职。”
“可是他在十年前为什么会犯下命案?”叶吉不解的说道。
寂缘摇了摇头:“这也是困扰我多年的问题。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想通,为什么慧圆会做出那种与佛祖信条相违的事”
“慧圆做方丈期间,他向大家传授佛法的真谛。他挽救过坠入魔道的青年,令为非作歹的恶霸洗心革面,救那些沉浸在精神痛苦的人们脱离苦海。有他在的那些年,天善寺每天都香火鼎盛,前来祈福的人们络绎不绝。可就在十年前的一天晚上,他竟然亲手杀了柳家夫妇。”说到这,寂缘脸满脸尽是悔恨。
“他为什么要杀柳家夫妇,他不是最接近佛祖的人吗!?”听到这,叶吉在疑问之余又感到几分愤怒。
“柳家夫妇都是在官府当差。丈夫柳飞云是官府手下反恐大队的队长,妻子田芳是反恐大队的专属医疗部队的护士。他们夫妇经常外出执行任务,经常在执行任务前来我们这里祈福,还经常在外出工作时把他们的一双儿女交给慧圆来照顾。时间长了,柳飞云便和慧圆成了朋友。柳飞云为人正义,又有着不输给慧圆的一身硬功夫,不久两人便成了知己。当时在寺庙经常可以看到他们二人面对面地谈论佛法,一同切磋武艺。”寂缘说道。
听到这,叶吉心中的怒火渐渐地消减了些,问到:“他们竟然是最好的朋友,那慧圆为什么要杀展泷的父亲?”
“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事情发生前毫无前兆。那天晚上他们夫妇二人执行完任务后便前来找慧圆,就在天善寺当天晚上,慧圆把他们夫妇二人杀了。当时他杀完人,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十分冷静地找到我们,告诉我们他杀了柳家夫妇。当我们看到柳家夫妇的尸体时,我们全都惊呆了。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可事实摆在眼前,我们只能相信。”寂缘说道。
“那么,他是怎么杀的柳家夫妇?”叶吉问道。
“这也是个疑点,柳飞云身为官府的反恐大队的队长,也有一身硬功夫。可是验尸时却没有从身上发现搏斗的痕迹,他们夫妇二人胸口上各插一把刀,仿佛是在没有反抗的前提下让慧圆杀掉的。”寂缘满脸疑惑地说道。
“之后根据官府的说法,慧圆表面上是天善寺的方丈,其实背地是一个黑社会老大。他拿着寺庙里的香火钱不是去救济穷人,而是在京城开办了一个地下非法娱乐场所,从中谋取暴利。柳飞云正是因为在京城调查这个团伙时发现了慧圆的真实身份所以才被慧圆杀掉。之后朝廷出兵打掉了这个团伙。当这个团伙浮出水面时,我们全惊呆了。这个名为‘地下人间’的团伙足足有六百号人,涉及毒品、色情、赌博、走私枪火多项非法活动。自从慧圆当了方丈后,除了慧圆拿香火钱出去救济穷人的时候,其余时间我们都是同吃同住。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什么时候组建的这么大的团伙。”寂缘说道。
“那么,现在慧圆身在何处?”叶吉问道。
“自从那场命案发生后,慧圆便出逃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现在他是朝廷的A级通缉犯。”寂缘说道。
叶吉站起来说道:“从您这里我已经了解很多了,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出什么新结论。在下告辞。”说完,便离开了天善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