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溪中立着一只巨大的蓝色苍鹭,水光闪耀,映照加上所处视角的影响,苍鹭长长的影子在水里铺展得老远,它的腿和翅膀尖端如同河水一样的深,喙的上边为黑色,下边呈处黄色,折射出柔和的光辉,有如绸缎或削平隧石的光泽。
看见两人苍鹭缓缓张开翅膀,羽毛和皮下的根根长骨历历在目,羽翼宽阔异常。
,一个冰凉的蓝色的影子,掠过地面,掠过叶浮生脸上的肌肤。
谣歌还是冷冷看着苍鹭,蓝色的影子只是那个人残象而已,并不是真实,想诱他出手,太小看他了。
“叶浮生,很好。”一个刺耳得像磨锈铁的声音响起,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苍鹭的头上,她粗糙的脸上皱纹遍布,一只眼睛完全没有瞳仁,嵌在眼窝里,光洁润滑,像剥了壳的鸡蛋,脸上刺着两条蜿蜒的长蛇,盘卷着尾巴,延伸道两鬓的头发里,一对蛇头相对分别刺在两边的嘴角,当她说话时,蛇的嘴巴随时张开,仿佛自语。
“即使你再能逃,还是被我找到了,我想不用我动手了吧。”叶浮生打断她的话,冷冷道:“废话少说,想带我们回去凭你的实力好象还不够吧。”
苍鹭祭司并没有露出怒气,脸上刺的长蛇似乎吐出猩红的舌头在她的嘴角添了一下:“还是那么急性子啊,哦,我忘记了你是遭神诅咒孩子。”
大声笑着,充满了嘲讽。
诡异的红色染上遥歌的眼睛,他仿佛换了一个人,眼神冰冷的不似人类,散发出兽性的光芒。
危险。这是苍鹭祭司第一意识,眼前的少年彻底妖魔化了,眼瞳是暗红色的。嘴角带着死神般的笑容,她心里咯噔一下,座下的苍鹭对着天叫了一声,猛扇动着翅膀,流水呼呼响,带来的强流的风速使遥晓呼吸困难
很多年以后。苍山之巅。
叶浮生仰天长笑,他一身雪白的衣衫已染上猩红的血迹,在夕阳余光的照射下宛若修罗再世。他右手握着令人心悸的屠龙刀,左手牵着一个大概年约十岁的男孩,男孩面容清秀。
“亦儿,怕不怕?”
叫叶亦的男孩摇头,黑色的眸子闪烁着妖异的光彩。
叶浮生眉宇间透着睥睨江山的神色,语气透着莫大的喜悦,道:“好,不愧是我叶浮生的儿子。你好好记住这些人的面孔,长大后统统把他们杀死。”最后一句不带半点的情感。
叶亦注视着前方那些面色狰狞的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默默把那些人的面孔一一刻在他的心灵深处。他的嘴唇渗出猩红的血丝。就是他们杀了自己的母亲,就是他们把父亲逼到山穷水尽四面楚歌的地步的。他幼小的心灵充满了仇恨。
叶浮生仰首长啸,一颗黯然的泪滴缓缓从他的眼角流下来,进而滴落在叶亦的脸上,他只感觉滚荡荡的。身体却冰冷冷的。
谁说男儿流血不流泪?谁说男儿有泪不经弹?只是——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叶浮生,人中之王,妖中之皇,一世枭雄,在这一刻黯然伤心。他记得这是他二十五年来第二次流泪,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四面楚歌他不惧。山穷水尽他亦不惧。众叛亲离又有何惧?他独独怕的是死后是否永世不得超生?是否永世不能见她一面?是否不能再为她折千纸鹤?是否不能再牵着她的手去看日落?
手握青花信物,道不尽的沉默,那一年小小的我们,小小的誓言,用泥巴捏成一座城,那里是我们的家,只是只是苍天改写了剧本,守着小小的永恒,一生蹉跎,一世无奈。
叶浮生突然抱起叶亦,平静道:“亦儿,如果你饶幸不死,你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倘若你死了,只能怪苍天要亡我。”
叶亦已然知晓父亲的意图。沉默一下,面色坚毅。道:“爹,我不会怪你的。”
叶浮生望着他那稚嫩却有着坚忍的脸,深深在他额头上一吻,在叶亦的耳朵道:“别恨我。”闭上湿润的眼睛,狠下心,左手一挥。叶亦瘦弱的身躯像一片叶子似的在空中旋转,尔后落入那看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那些围住叶浮生的人全都惊愕望着他,不一会,议论声响起。
“妖就是妖,连自己的儿子都杀。”
“人说虎毒不食子,今日所见叶浮生当真是丧尽天良。”
“他已经受重伤了,我们一起上。”
叶浮生张开眼睛,眼睛中那一抹彻骨的痛楚已然不见,取而代之是毫无感情的冰冷*之色。
妖气凛然。
叶浮生周身散发着令人望而骇然的黑色死亡的光芒。右手屠龙刀空中一挥,他眉宇间透着睥睨的神色。
“这是你们逼我的。”
初琪,你很孤独吧,等着我,我马上去见你了。
话落,一人一刀挥杀天下英豪……
那一日,苍山的石头是血红色的。那一日,苍山的雾是血红色的。那一日,苍山的叶是血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