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八宝山距王力先生的墓碑不远处,即是北京四大名医之一施今墨先生的衣冠冢。施先生在1969年春病危时,遗嘱中说一定要捐献遗体用做医学解剖,身后献遗体的老中医,施先生当算中国医界第一人。施先生的骨灰于1971年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修建了衣冠冢。在他的墓碑上刻的他家室内曾挂的其手书条幅,文句的意思是:“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明白无误地表明勤奋用功才能获得真知,才能有效地服务于百姓。
在施先生仙逝30周年的时候,施小墨在翻检父亲遗墨时,发现了一帧与法制有关的手稿:“今墨医学本来浅薄,近更耄昏不耐劳作。此次来哈专系避暑养静。偶与朋友诊脉立方乃纯为友谊服务,供备参考。决非应诊性质。故不作诊断不开证明。倘有患者需要此项诊断证明,虽经介绍,请勿泽临。应请另到其他正式医疗机构诊治,自有正当处理规章,免得日后未能如愿,以致有所误解,反为不美。预先奉告,诸希见原。1959年7月1日。”从中可见先生的正直与直率。作为一代名医,始终把开具诊断证明视为医师神圣的职责,既对自己有着严格的要求,也对病人有着高度负责的精神。
施今墨出生在贵州,原名毓黔,行医之后他将黔字分开,改名今墨。他十分景仰墨子的“兼爱”精神,择医为业,对病人有爱心,不分贵贱,一视同仁;他献身医学,努力钻研,精益求精,力求达到当今医学墨绳的水准。他的名字,是他从医的座右铭。
施今墨一生为许多重要人物把脉诊疗,1925年孙中山先生住进北京协和医院,曾延请施为其诊病。1930年他应邀赴陕西为杨虎城将军治病,药到病除。何香凝、溥仪、李宗仁、郭德洁都多次延请施今墨看病。经他看好的普通百姓不计其数。“文革”期间,施今墨被抄了家,病重卧床。1967年9月的一天夜里,有人急促敲门,施小墨开门,一个中年妇女说,她儿子患乙脑合并肺炎深度昏迷一个多月,现正住院抢救。小墨十分为难:老父已是86岁高龄,且卧病在床。妇女的哭声惊动了施今墨,他挣扎着坐起来,连声说:“请进来请进来!”施今墨靠在床上,听那位妇女说完病情后,口念方子,由小墨抄方。小墨抄方大惊:一张处方竟动用14味贵重药!施老先生对儿子说:“做医生要‘胆愈大而心愈细,智愈圆而行愈方’吗,即使救不了病人的生命,也尽了医生的责任,怎么能只考虑个人的安危得失呢?”
施今墨的医术取众家之长,无门户之见,以更加有效地治好病人之病为己任,形成了严谨的风格。他曾对学生说:“全面精察、苦心探索、灵活应用、严密掌握、选方准病、选药准方,不可循一家之好而有失,不可肆一派之专而致误,其有厌学图便者,只敦用少数之成方、单方以统治万病,非吾之徒也。”他的学生发现老师在处方时往往双药并书,“白茅根、白苇根”、“桑叶、菊花”、“车前草、旱莲草”……整理了100多对药,请教于施先生。施先生在阅读古方书时,看到许多起关键作用的药物,往往成对出现,或一寒一热、或一升一降、或一气一血、或一散一收,起到正反双向调节的作用,于是就一对对积累起来,形成自己用药特点。施先生在用参、认参方面,堪称专家,一根人参在手,掂掂分量,嗅嗅气味,看看色泽,即可说出这参的产地、品级、药效。人参用之得当可以“起死回生”,用之不当亦可伤生。施先生在写处方时,在保证疗效的前提下,尽量选价廉的药物,以减轻患者的负担,甚至对穷人还免费看病或赠药。他的医德有口皆碑。
施先生认证准确,善于组方,精于配伍,而且善用小方治疗重症。有人患风湿性心脏病,经常发作心悸、气短,求医于施老,他并未处方,嘱其购松子一麻袋,每日三次,每次一捧(约一两许),取松子仁细嚼咽下,待一袋松子食完,其心悸、气短未再发作。有一青年患腰椎骨质增生,行动困难,经施老诊治四次,定为肾虚所致,命其每日服枸杞子一两,一个月后腰痛大减,两个月后,健如常人。十数年后再遇,言腰痛再未复发,盛赞施老医术高明。
由于施先生的贡献和他的名望,被举为全国政协委员,在政协会上受到毛主席接见。毛主席对施老说:“我青年时就熟知你的名字,你是南北驰名的名医,希望你对祖国医学事业多做贡献。”后来,施老又献出上百个验方,都为国家所收藏。
(作者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