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翔以楚寒秋的身份很快在马尼拉出现,并见到了东M国的四海帮帮主饶金荣。饶金荣将被绑架的三名人质的照片、整个苏禄群岛的地形图和他们的行动计划都交给了楚寒秋。
随后,楚寒秋马不停蹄地赶到三宝颜,并在那里得到了菲律宾虎克党提供的一艘快艇,直接驶往霍洛岛。
虽然虎克党预先有人在这里接应,但楚寒秋并没有惊动他们。等到夜幕降临,他穿上潜水衣,悄悄下水,游到了位于霍洛岛西面的七号屿。
为了方便记忆,他简单地将霍洛岛周围的一片小岛屿以数字编号。虎克党和14K提供的消息都表明,阿布沙耶夫武装将部分人质转移到了霍洛七号屿。他打算先到这座小岛上侦察,如果他要营救的那三名人质没在上面,再去塔威塔威岛。
上了岸后,他脱掉潜水衣,露出了里面穿着的防护伪装衣,并且戴上由同样质料制成的手套和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身着这身装束,隐身在丛林中,即使是大白天,别人也难以发现。
他敏捷地无声无息地游上一棵大树,在树梢上用军用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阿布沙耶夫的驻地,非常注意看岛上那些恐怖分子的走动路线。
那些脖子上挂着冲锋枪的游击队员们完全有恃无恐,粗野的笑闹和叫嚷声在夜空中远远传开。
楚寒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观察着,发现营地中间的一个木屋门窗紧闭,十分反常。
这里是热带地区,现在又是一月,可说是一年中气候最宜人的季节,海风习习,温暖而湿润,人体感觉非常舒适。其他屋子都是门窗大开,里面住着的武装分子随时都在进进出出,看上去相当随意,漫不经心,只有这间屋子显得特别怪异。
楚寒秋微微撩开衣袖,看了看表,刚刚才到马尼拉时间凌晨两点多。他盘腿坐在树杈处,倚靠着身后粗大的树枝,闭上了眼睛。
充满水气的黎明的气息很快将他唤醒。他极其谨慎地调整一下姿势,举起望远镜,一直盯着那间紧闭门窗的木屋。
现在已经看得很清楚,那间屋子的门从外面用绳子简单地拴了一下,很明显里面关着人。
楚寒秋从随身携带的微型工具盒里放出了两只电子蚊子,通过手表型电脑操纵着它们朝那间屋子飞去。
满天朝霞的橙红渐渐褪去,天光大亮,营地里反而安静下来。那些武装分子一直闹到凌晨才睡,此时大部分还在梦乡里。
有个背着枪的人端着一盆吃食往那间屋子走去。楚寒秋调整着“蚊子”飞行的路线,跟在那人身后。
那人拉开绳子,推开门走进去。那两只在他脑后盘旋的“蚊子”立即飞了过去。
楚寒秋看着手表上的屏幕,耳里的隐形耳机清晰地传出了声音。
屋里很暗,只有从门口投进的光线照射出有限的空间。他看见墙角里坐着三个人,但面目模糊,看不清楚。他操纵着“蚊子”往前飞去。三个人的脸迅速拉近。
那人将装着吃食的盆子重重扔在地上,随即走出去,吱地拉上了门。
屋里立刻暗了下来,但楚寒秋已经看清楚,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三个人。
他悄然退到海边,在一个一大半都是海水的岩洞里套上潜水衣,悄悄溜下了海。
游回停在海面上的快艇后,他立即与已经赶到三宝颜的饶金荣联系。对着屏幕上这位东M国黑道老大,他直接说:“我找到他们了。你们按计划行动吧。”
立刻,隐伏在塔普耳岛上的东M国特种部队行动小队和四海帮的帮众们都整装待发。停泊在苏禄海与南海交界处巴拉巴克岛的“东方女神号”也做好了随时接应并起航的准备。
楚寒秋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仔细检查了随身携带的轻便手枪、狙击步枪、微声冲锋枪和弹匣。
手表的屏幕上一直有那三个人质的图像。在整整一天的时间里,那三个人竟然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吃饭,也不怎么动弹。楚寒秋不认为他们被绑架者虐待过,多半是被吓破了胆。
他微微皱了皱眉。他们的这种精神状态对他很不利,要独自一举救出这三个人,只怕得费些力气。
黄昏时,火红的巨大落日将整个海面渲染得流金溢彩,浩瀚的大海平静地展示着它的壮美。在亘古不变的大自然面前,人类的所有活动都显得是如此微不足道。无论是怎么样的杀伐,什么样的是非功过,还是朝代兴替,成败得失,转眼之间,还不都是过眼烟云?
楚寒秋看着铺天盖地的瑰丽晚霞,沉默的脸格外冷峻。
当黑暗开始笼罩下来,他再次悄悄地滑入水中。
此时,从塔普耳岛上开出了数艘快艇,上面满载着穿着黑衣,全副武装的人。看声势,他们完全不打算偷袭,而是准备正面强攻。
他们来势太猛,正在山头的据点里放松地休息、嬉闹的武装分子们毫无准备。
快艇直接冲到海岸边,黑衣人立刻跳下水,快速游上了岸,然后将罩在枪口上的封套揭掉,向上攻去。进攻的路线经过多次演练,他们的行动迅速而有条不紊。
很快,他们携带的传感器便发出警报,警告他们已接近雷区。通往山顶的山坡上满布着反步兵地雷。
前面的黑衣人早有准备,立刻取出用防水布裹着的扫雷机。它由一个小型火箭发射架和火箭弹组成,火箭弹的末端拖着一根固定在挠性爆炸索的八个线圈上的金属绳,绳子末端又与一根锚地尼龙绳连接。
那个黑衣人扛起火箭发射器,稍稍瞄了瞄便将火箭弹射出。火箭弹穿过雷场,直到被锚地尼龙绳牵制住为止。火箭弹落地后,爆炸索便点燃。随着一阵连续不断的剧烈爆炸,反步兵雷场中便开辟出了一条约一百五十米长的通道。
在另一个位置,黑衣人也如法炮制。
爆炸声不断响起,雷场中的通道迅速向前延伸。
爆炸将尚未弄清楚快艇来意的武装分子们惊醒,只听得一阵哇啦哇啦的喊叫,这些武装分子纷纷操起武器奔向阵地。
激烈的枪声立刻响起,弹雨向山下倾泄而来。
虽然开辟出了通道,这群黑衣人却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分别隐身在大树和岩石后面,向山上猛烈开火还击。
除了枪声外,不时有火箭弹、枪榴弹飞上山头,轰然炸开。
枪声和爆炸声在海风中远远传开,附近的几只渔船和游艇都赶紧驶开了。
那群黑衣人非常勇悍,火力也十分强大。他们有的两两成一队,互相掩护着缓缓向山上迫去,有的则各自为战,机动灵活。
山头上的武装分子感觉到巨大压力,立刻焦虑地向外呼叫紧急支援。
楚寒秋静静地伏在霍洛七号屿武装分子营地边缘的树林里,听着远远传来的爆炸声。
营地里已经像炸了锅一样,人们提着枪到处乱跑,互相叫喊着,询问着。
不久,似乎传来了命令,一部分人大致组成散乱的队形,一窝蜂奔向海边,上了停在那里的几艘快艇,向塔威塔威岛开去。
楚寒秋听着快艇声渐渐消失在远方,眼睛一直盯着营地里剩下的那些武装分子。
那些人现在都站在户外,渐渐集中在朝向塔威塔威岛的方向。
楚寒秋仔细数了数,大约还有十五个人。他端起微声冲锋枪,向那些人瞄准。
那些人仍然在出神地翘首张望。偶尔,远远的有一个火球在夜色中炸开,显然战况十分激烈。这吸引住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忽然,雨点般的子弹无声无息地自他们身后飞来。
一瞬间,便有三、四个人被打死,好几个人受了伤。其他人都本能地卧倒,随即操起枪向子弹射来的方向还击。
很快,黑暗中的那枝冲锋枪便停止了射击。
他们张皇四顾,不知所措。沉默了一刻,其中一个像是指挥官的人大声叫喊着,要他们退回营地的掩体中去。
楚寒秋扔下冲锋枪,提着狙击步枪迅速换了个位置,迅疾蹲下,瞄准。
那些武装分子小心翼翼地起身,猫着腰往后退。
黑暗中,不断有人闷哼着倒下,却听不见枪声。
人人感到心胆俱寒。终于,剩下的几个人伏倒在地,不敢再走了。他们紧握着枪,微微抬起头,紧张地四处张望,希望能发现袭击者。
楚寒秋扔开狙击步枪,握着手枪,轻捷地向前扑去。他穿着的防护伪装衣使他在黑暗中完全隐形了。
蹿到卧倒在地的几个人身后时,他闪电般地出枪,迅速扣动扳机。只听“噗噗噗”数声响过,几个人的后脑和心脏要害全部中弹,一声未哼,便立即软瘫在地。
他的身形一刻没停,这时一跃而起,往侧旁翻滚过去。就在这一刹那,一串子弹从他身边的大石后飞出,擦着他的肩膀飞过。
楚寒秋犹如离弦之箭般飞扑到大石旁,连发两枪,便击毙了躲在石头后面的那个指挥官。
稍顷,他藏在大石后,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只有大海的声音一波一波,有节奏地响起,营地里十分安静,连林中的虫与鸟都停止了鸣叫。
楚寒秋像一只猎豹般从石后蹿出,如风般卷向关着人质的木屋。
他没有从锁着的正门破门而入,而是猛地撞破窗户,随即一个鱼跃,扑进屋中,随即一个箭步冲到撞开的窗户一侧,悄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屋中的三个人看见他动作敏捷地扑进来,竟然都在发傻,没有人动,也没人出声。
外面也一直没有人走动,没有一点声息。
楚寒秋警惕地缓缓退后,一直退到那三个人质面前。他扯下头罩,露出了自己的面孔,低声问道:“苏偌?柳岑?辛雨亭?”
苏偌和柳岑一直缩在墙角,如筛糠一样发着抖,辛雨亭还镇定一点。他点了点头,轻声说:“是的,是我们。”
楚寒秋问他:“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
“那能走吗?”
辛雨亭看了看软成一摊泥似的苏偌,似乎没把握:“我可以自己走,可苏公子他……”
楚寒秋皱着眉看了一眼苏偌:“苏公子,你能自己走吗?”
苏偌高大的身子蜷缩得似一个婴儿,闻言战战兢兢地摇着头:“不行……不行……”
楚寒秋再看他身边那个清秀的年轻人:“柳公子,你呢?能走吗?”
柳岑勉强控制住不断发抖的身子,点了点头:“行……我想……行……”
楚寒秋过去将苏偌拽起来,背到背上。苏偌立刻伸手紧紧箍住他的脖颈。楚寒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却仍然很温和。他轻声说:“苏公子,放开手,抓住我的肩膀。”
苏偌听话地放开了勒住他脖子的手,随即用双肘紧紧夹住他的肩膀,就象落水者忽然攀住了一颗大树一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
楚寒秋扭头对辛雨亭和柳岑说:“你们跟在我身后。”
两人答应着,爬起身来,因为看见了生的希望,他们似乎忽然有了力气。
楚寒秋飞起一脚,将锁着的门整个踢飞出去,随即闪到门边。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子弹射进来。他便迅捷地闪身出了屋。
辛雨亭搀着柳岑,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楚寒秋发起的突然袭击显然非常有效和彻底。整个小岛一直很安静,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击,顺利来到了海边。
码头边还停着两艘游击队的快艇。楚寒秋将苏偌放到艇里,然后扶着辛雨亭和柳岑上了船。他解开缆绳,发动快艇,向外疾驰而去。
待快艇消失在夜色里,一个人影从另一边的林中走出,将楚寒秋扔下的冲锋枪和狙击步枪拾起,随即套上潜水衣,溜进了海中。
他就是金刚。
他也是在傍晚潜上岛,准备随时策应夜叉的。不过,夜叉的行动实在是太快捷利落了,他一枪都没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