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元帝师八思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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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灵苗”八思巴的出生,不仅给藏传佛教的萨迦派带来一股清新的生存气息,而且特别给款氏家族增添了无比的兴旺征兆;因款氏家族长期缺子乏嗣而招致的那种闷气,让刚刚出生的八思巴一扫而光:折磨佛教的后续无人因继承者的诞生,而活跃了一个地区的气氛。

可是,作为藏传佛教萨迦派的仇人,或是反对者们,并不会因此而高兴。

夜色笼罩下的热振寺,正在酝酿着一场反对者们的阴谋。

女真少年率数十名部众来到热振寺,长期与藏传佛教为敌的黑教也即本教教主敦巴噶夏,在一密室中接见了女真少年这位不速之客。

女真少年拜倒在黑教教主面前,动情地说道:“大师若收留小人,小人愿赴汤蹈火,生死相随;大师若不肯收小人为徒,小人立即死在大师脚下!”

黑教教主吃惊地看着这位少年,问道:“你我素昧平生,缘何以生死相逼?”

少年道:“明人不说暗话。小人本是金国潼关守将完颜元帅之子完颜冲。几年前,金蒙三峰山之战,金军主力丧失殆尽,蒙古西凉王阔端与拖雷之子忽必烈率军攻克潼关。家父将一家数十口集中在楼上,放火自焚而死。小人本该与家人一起为国尽忠,但当时我只有14岁,美好的人生刚刚开始,我实在不愿这样轻易地死去;另外,我也不甘心认输,想凭借父传师授的武艺兵法,与蒙古人一较高下。我于是逃出火海,来到吐蕃。我也曾召集了数千人马,没想到一战即被蒙将达海击溃。此后只好占山为王,打家劫寨。如今已过四载。细想起来,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故而想投到大师门下,借大师及黑教之力,为小人报亡国灭家之恨!”

黑教教主:“你们女真人的金朝,国大民众,人口数千万,军队上百万,号称‘人一上万,则天下无敌。’结果如何呢?野狐岭之战,尸横遍野;三峰山之战,骨堆如山。如此强大的女真人尚且不是蒙古骑兵的对手,我吐蕃的佛国子民又焉能与之相抗呢?你怎么知道本座肯与你同心协力,共同与蒙军为敌呢?”

完颜冲道:“小人前来吐蕃已经四年,遍观吐蕃四教八宗,多以焚香拜佛为其宗旨,什么‘红教’、‘白教’、‘花教’等等,统统不会、也不能与蒙军相抗。唯有以大师为首的黑教,继承了吐蕃当地宗教本教的传统,不肯轻易向外人低头;而且注意习武练兵,有可能组建一支能征惯战的劲旅。故而小人才敢前来投奔!”

黑教教主道:“面对强大的蒙军,本座还没有想好对付的办法。今日小将军前来投奔,无异于神将下凡,佛祖相助。本座愿收你为徒,你的部众即为本教弟子,请你立即组建一支劲旅,以便随时准备与蒙军较量!”

完颜冲三磕九叩,泪流满面道:“徒儿定然不负恩师所托!”

完颜冲得到黑教教主的信任,指挥上千名黑教僧众进行武装训练,其中有单兵教练,也有集体阵法。大家一边练武一边高呼:“决战决胜,黑教独尊!”“决战决胜,黑教独尊!”

黑教教主站在山坡上观看,赞不绝口:“将门出虎子,此言不虚!”

达海营地的黑夜,到处都是灰蒙蒙黑乎乎的,除了夜里的鸣虫和夜游寻食的动物偶尔发出嗄然而起豫然而逝的响声外,一切都是静宓的。

这时,探事人员进入达海军帐,报:“将军大人,金朝潼关守将之子完颜冲近来投奔黑教教主,召集了上千名黑喇嘛在山中操练。声称‘决战决胜,黑教独尊!’看来他们要与我军决战到底了!”

达海问:“完颜冲!就是那个敢于和我军决战的女真少年吗?”

探事人员:“正是此人。听说近年来他占山为王,打家劫寨,干了不少坏事!”

达海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他当年所在的金国都一败涂地了,还敢跑到吐蕃来喊什么‘决战决胜’!什么‘黑教独尊’?圣祖成吉思汗早就说过:‘从日出之处到日落之地,凡是蒙古马蹄能到的地方都是我蒙古汗国的领土!’当今之世应该说‘普天之下,蒙古独尊!’哪里轮得到小小的吐蕃黑教称尊道寡!小子们,跟我来!让他们领教一下蒙古马刀的厉害!”

众部将重复达海的最后一句:“让他们领教一下蒙古马刀的厉害!”

不日,达海指挥蒙古军队包围了热振寺,黑教教主指挥僧众进行抵抗。完颜冲在黑教教主面前小声说道:“敌众我寡,硬拼不是办法。你让大师兄守住前门,我率受过训练的僧众,从后门杀开一条血路,保护师父冲出重围!”

黑教教主:“那大师兄他们定死无疑!”

完颜冲:“‘舍车保帅’,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黑教教主面有不忍之色,完颜冲示意手下亲信架起黑教教主往后撤退。大师兄振臂高呼:“打退敌人,保护大师!”

几百僧众冲到前面,完颜冲率上千名训练有素的僧众保护黑教教主从后门杀出重围。大师兄下令打开山门,与蒙军拼杀,达海率诸将投入战斗。黑教弟子虽然英勇不屈,但毕竟寡不敌众,500余人很快就死于蒙军刀下。

一部将从后门跑来,向达海报道:“完颜冲已经保护黑教教主杀出重围!”

达海下令道:“放火烧毁此寺,追!”

几十名蒙军放火烧寺。

达海亲自率部追赶。

达海率蒙古军追至杰拉康寺。杰拉康寺住持率数百僧人抵抗,不少人被杀,住持受伤。其弟子保护他冲出重围,向山中撤退。

达海下令:“火烧杰拉康寺!”

杰拉康寺很快变成一片火海。

在贡噶桑布指挥下,萨迦派东部弟子赶着几十辆马车牛车,来到热振寺。

这里已是一片硝烟瓦砾,凝固后变成紫黑色的血,这里一滩,那里一片,满眼皆是。黑教教主在众弟子的护卫下前来迎接。

黑教的前身即本教,与藏传佛教本来是极其对立的。公元755年赤德松赞死,新赞普赤松德赞幼年即位,吐蕃王朝中信奉本教的贵族大臣决心铲除藏传佛教,发布了禁佛令,但同时本教也感到自身的软弱性,教义难以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所以开始向藏传佛教学习,制造出新的教义与经典,开始了本与佛二教相互吸收相互渗透的阶段。所以在西藏地区本教与藏传佛教相互仇恨的气氛,渐渐淡出历史画面。当蒙古军进入西藏时,本佛二教开始共同对付蒙古军。所以,黑教遭到达海的屠杀,藏传佛教中为首的萨迦派特派人向黑教表示慰问。

贡噶桑布道:“黑教遭遇大难,吐蕃各地为之震惊!萨迦四祖萨迦班智达大师令在下前来慰问。杯水车薪,无助救亡大计,只能略表寸心,以解燃眉之急!”

黑教教主谢道:“锦上添花,虽多不贵:雪中送炭,足暖人心。对萨迦班智达大师的大恩大德,我黑教弟子将永志不忘!”

完颜冲率众弟子跪倒在贡噶桑布面前:“对萨迦班智达大师的大恩大德,我黑教弟子将永志不忘!”

贡噶桑布问:“大师兄安在?这位师傅眼生得很,不知尊姓大名?”

黑教教主道:“大师兄已经为本教捐躯,这位就是我黑教的大师兄了!”

贡噶桑布还有话要说。黑教教主道:“一言难尽,桑布大人请室内叙谈!”

黑教教主、完颜冲先后向贡噶桑布介绍情况,一个慷慨激昂,一个声泪俱下。贡噶桑布有时点头,有时沉思,究竟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