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赏花
窗外阳光明媚,风吹过细细的绿竹传来丝丝的声响。我迎向风,静静地站在了窗前的阳光下,顿时身心舒畅。
原来这初夏快要到了,这景王府地处偏南,又有天然绿竹相庇护,所以这儿比其他的地方倒是凉快了许多。
一到了夏天,这里的女眷也换上了轻盈飘逸的纱裙,行动起来衣袂飘扬,别是清爽。
我关上窗,又坐回了椅子上,看了看时辰,知道他快要来了。
三皇子少滦在每天的这个时刻都会从宫里跑出来,来到景王府来找我,陪着我说说笑笑,解解乏。因为上次在二皇子书房中晕倒,柳妃就将我留在了她的宫中修养,而且我现在这具身体好像从小体质不怎么好,整个人柔弱无骨的。这时节又是春夏之交,天气时冷时热,我晕倒的当天夜里就受了风寒,接连发了几场高烧,烫得我神志不清。柳妃也为我寻来了太医诊治,诊治的结果却是我身子骨弱,又有咳喘的旧疾,容易受寒,再加上外界的惊吓,长期处于紧张状态,所以才接连高烧不退。
太医说的那些从小有咳喘的旧疾我是不怎么懂,但是后面所说的长期惊吓过度我倒是了解一二,这老天让我附身到了一具多灾多难的女儿身上,不知是不是老天存心嫉妒我前生太过健康,现在让我做了一个病秧子来报复我。
不过这样也给我带来了好处,免去我的职务不说,还让我在柳妃这里住下了,倒是不用再去面对二皇子那张冷脸。他对我做了那种事,我现在的气还没消呢,遇见他也更别说要假惺惺的点头、哈腰给他装孙子了。
这几天二皇子来柳妃这也不过两三次,但每次来我就躲得远远的,连续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了。反到是三皇子,他见我病了,就不分昼夜地往这里跑,带来的不是些补品就是些中药,天知道中药有多难喝啊,全是苦不拉叽,可是这三皇子却是硬逼着我要全都喝下去。现在他来景王府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将拿来的药交给丫头去熬出来,然后送到我这里,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喝下去。每每这时,我的脸就拉得像苦瓜一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三皇子送来的药真的有效还是老天看我可怜,再也经不起这种折磨,所以我的身子也慢慢好了起来,又像以前一样可以活蹦乱跳的了。见我这副样子,三皇子这才停止对我这种非人的折磨,不再逼我喝药了。
“阿姒!”院子里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声,我不禁笑笑,这小子人影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我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口,为他打开了门。
一身普通长衫的少滦跑了进来,一见到我,眼睛亮了亮,围着我转了几圈,然后笑着说道:“身子看起来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了。”见他那副点头的样子,我撇了撇嘴巴,说道:“是啊,多亏三皇子的每日一药啊,奴婢的身子才好了起来。”
少滦也听出来了我话中的不满,但也没生气,对着我又笑了笑,“不是说了吗,要叫我名字,你出宫也快十四天了,都没出过这王府的门吧。”
我迷惑地看着他那副贼样子,突然像是悟出了什么,一下子也兴奋起来,抓着他的衣襟儿叫出声来:“你要带我出去玩?”
“嘘——”少滦一把捂住我的嘴巴,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也贼兮兮地笑了出来,趴在我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你想出去吗?”
“想、想、想!”我像哈巴狗一样地点点头,兴奋得不行。我到这里来都四个月了,还真没出去玩过呢。上次还住在宫里的时候,出宫给二皇子送雪莲,初感受到了宫外的热闹,那时我就存了这非分之想了,现在这三皇子竟然主动带我出去玩,我自然兴奋得不行。
可是……我又犹豫了起来,景王府对丫头向来管得严,不允许丫头随意出门的……大概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少滦笑得更加贼了,“放心,二哥今天去礼部办差了,到晚上才能回来,二嫂又带了丫头去了天觉寺,没个三两天是不会回来的,其他的嫂嫂们又不能说什么,我们从后门偷偷地出去,不要被人发现就行。”
“真的,太好了,那咱们快走!”我兴奋地拉了他,就向门外拖。可是却被少滦拉住了,他看了看我那身轻纱的粉色裙子,笑道:“你穿成这样,难道还想让人一下子就知道你是景王府的丫头?”
“对哦——”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脸皱得像苦瓜一样。
“嘿嘿。给你。”少滦又神秘地从身后拿出了个包袱,交给我,催促道:“快去把它换上啊。”
顿时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得咧开了嘴。还是他想得周到,连外出的衣物都帮我准备好了,我抱着那个包袱连忙跑进了里屋,准备换衣服。
打来包袱一看,呵呵,竟然是件白色的男子长衫,拿在胸前对着镜子比画比画,刚刚合适,看来是他按照我的身量定制的。呵呵,我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连忙脱下原来的裙子,把这身男子的长衫换了上去,一身的月白长衫,穿在我的身上,身子也笔挺了许多。我看着镜子中的女孩还梳着丫鬟的发髻,这不伦不类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笑,我连忙散开发髻,拿了一根丝带将长发梳成了一条大鞭子,垂荡在脑后,幸好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对于梳头发这种事,我还是能解决了,不然,面对这满头的乌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梳好头,我对着镜子转了几圈,穿上男装,没想到我还是很帅的,自个儿臭美了番,然后再跑出了门去。
再见到少滦,他已用惊艳眼光打量着我,看到他那副木头脸,我哈哈笑了起来,三皇子脸一红,抓了抓头,尴尬地笑笑,“阿姒啊,没想到你穿裙子好看,连穿男子的长衫也好看。”
“奴才谢主子夸奖!”我做戏般地对着少滦一抱拳,朗声说道。这惹得少滦哭笑不得,连忙还了礼,“这小公子的气度不凡啊。”
什么都准备好了,三皇子拉上我就偷偷避开别人,朝后门跑去。
还好,后门看守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个家丁,见到三皇子也是连连下跪,慌张得连看都没看跟在三皇子后面的我,少滦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那个家丁一挥手,示意他可以起身了,然后用平淡的声音对我说道:“小玄子,走吧。”
我恭敬地躬身,差点没笑出来。我怎么成了太监了,看这小子演得一扳一眼的,看来他都当演员的天分啊。
我们没再说什么,就这样顺利地出了门。刚到了外面的大街上,我就再也忍不住,狂笑了起来。少滦跟着我也是笑,在电视上我也看过这种把戏,可是轮到我自己亲身尝试起来,竟然会这么爽,我都快几个月没这么开心过了,转头见见笑得一脸得意的少滦,不禁是好气又好笑。这小子肯定是经常做这种事,不然哪会这么熟练的,呵呵,这匹野马,我今儿也算是领教过了。
“怎么样,还可以的吧。”少滦跑到我身边来,一脸邀功的臭屁样,又把我逗笑了,我一脸欢笑地指着他那张脸,说道:“你看你这傻样。”
“呵呵。”少滦也是抓了抓头,然后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吹了个响儿。声音刚落,从巷子转角口处,突然跑出了一匹黑色的马,听话地停在了我们前面,少滦把我托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也麻利地坐了上来,一抖僵绳,那马儿就长鸣一声,撒开四足飞奔了起来。
“啊哈哈——”我坐在马背上既担忧又兴奋,大叫了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骑马啊,这马也比现代那些关在动物园里的马要有灵性多了,身姿也来得矫健漂亮。我伸出手摸了摸马的棕毛,硬硬的,又软软的,好舒服。
“喜欢吗?”少滦在我身后笑着问道,我连忙点点头,“这马好漂亮啊,它有名字吗?”
“有!”少滦一口答道,“它叫大黑,从小的时候就跟着我了,很听我的话呢。”
“哈哈哈哈哈……”大黑,我喷笑了出来,哪有给爱马取这样的名字的。我回头看了看三皇子,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少滦低头看了看我的脸,闷声笑道:“你可不能再这样笑了啊,不然这男子的身份都伪装不下去了。”
哦,我连忙止住笑,做严肃状,可是,跑着跑着,还是笑了出来,笑得在马背上前翻后仰,身子一个没坐住,向旁边斜了过去。少滦连忙拉住我,停下了马,将我拉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我,一脸的惊吓。
而我还是笑嘻嘻的,赖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笑着。
看到我这个样子,少滦无奈的拍了拍额头,将我扶住了,又驾起了马,“你小心些啊,不然摔下去了,可又要在床上躺一个半月了。”
“知道,知道。”真的不能再笑下去了,否则太危险了,我端正地坐好。看起街道上两边的景物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街道比上次更热闹了些,大街上人来人往,商旅川流不息,卖各种各样的小玩样的小贩子也是将街道挤了个满。
见少滦没有停下来的样子,我疑惑地回头问他:“我们现在去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少滦神秘地冲我笑笑,然后又专心致志地御着马,我也不猜,转过头来,等着他即将带给我的惊喜。
到了一个人流更繁忙的地方,少滦突然将马拉住了,自个儿先翻身下来,然后再扶着我下马。
我奇怪地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只见他们都向一家别院走去,疑惑地问起来:“这是在干吗啊?”
“一年一度的万年雪大会啊。”
“万年雪?”我迷惑地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
“我们这的一种花,现在正是这种花开的时候,所以前来赏花的游客络绎不绝,还有不少纨绔子弟在这赏花赋诗呢。”
“万年雪长得什么样子啊?”我一语既出,那少滦惊愕地看向我,“怎么你没见过,这种花可是我们这最美的花了啊。”
“……”我尴尬地闭了嘴。我又不是你们这的人,我哪知道这种花啊。当然这种话我可没胆量说出来,只好换了个话题,转移尴尬,“不是说万年雪很漂亮吗,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少滦点点头,拉着我正要进门,远处就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辆马车在一支护卫队的保护下,浩浩荡荡地向我们这里驶来。
周围热闹的人群立刻散开,站在了街角落里,让远处来的马车先过去。粉红的马车,应该是哪个贵族小姐的吧。我站在旁边,盯着人家的马车看,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我身旁的少滦却已经拉下了脸,嘴巴嘀咕着什么东西。我不禁好笑,呵呵,难怪他会生气,普通的百姓在这里辛辛苦苦地等了大半天都没办法进去,可这富家小姐却连马车都没下,径直驶了进去,这就是等级之别啊,有钱的和没钱的就是不一样。
少滦还在那里嘀咕着什么,我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他这才不情意地随着人群一同进去。可是还没走几步,别院的门里突然钻出了几个家丁,把百姓们都赶了出来。那些个总管一边指挥着家丁赶人,一边趾高气扬地说着什么:“本院今天已被高家的小姐包了,闲杂人等一干都不许入内!”说完就强行关了大门。
哎!怎么这样啊,我眼看着就要进别院了,现在人家又把门给关了,存心耍我们啊。人群中也有不少人不满地嚷嚷开了,整条街道都吵个不停,我身边的少滦也是气得握紧了拳头,嘴里不甘地说了句:“趋炎附势的小人!”
看来是看不成了啊。我失落地垂下了头。真想见见他所说的万年雪呢,名字这么美,花也一定美吧。少滦大概看到了我这副失落的样子,他突然一个步子上前,想要去理论,我怕他闯出什么祸来,连忙把他拉住,阻止这头脾气倔强的牛。
“哎,你别去啊,我们本来就是偷偷溜出来的,要是闯祸了,回去怎么交代啊?”
“……哼!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少滦忿忿地说道。他一个王族皇子,虽然不受宠,可怎么也没受过这等气啊,如果他现在是正大光明地出来,恐怕早把这别院给掀了。
虽然失落,可也没办法,周围的百姓好像也见惯了这种事,所以没再停留,就都散开了,一下子又只剩下了我们两个,别院的门口异常冷清。我拉了拉他的手,可是他却一把回抓过我的手,将我往角落里托去。
“你干吗呀?”
少滦贼笑地嘘了声,冲我一笑,“待会儿就知道了。”
还搞神秘啊!这三皇子也太会扯了吧,真的是完全没个皇子样。
他拉着我围着那家别院跑了起来,大概是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从方位上看去,应该是别院的后方,这里围墙高立,古木参天。少滦带着我来到一棵高大古木树下,看了看树的高度,然后扯着嘴角笑了笑。
一滴冷汗突然从我额头流下来,这三皇子该不是想……
我猜得果然没错,只见他把长长的衣襟插进腰带里,然后顺着古木向上爬,身姿矫捷,一会儿就来到了树上,他在上面轻声问我:“阿姒,会爬树吗?”
“当然会!”我兴奋地答应。想我叶海落是谁,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啊!对于这爬树,当然也是自信满满的啦。
听到我的回答,那三皇子倒是惊讶了,大概他没想到我这样的官宦小姐也是会爬树的吧。
只是他不知道我是叶海落,而不是这个娇滴滴的阿姒,身子不是我的,可灵魂是我自己的啊。这阿姒平时的运动量真的很少,身子都硬邦邦的,爬起树来不是很顺利,但是在三皇子的帮助下,我还是顺利的爬了上去,坐在树叉上,向别院里面望,果然里面精巧的亭台楼阁渐渐显露了出来,里面假山假水,百花齐放,很是美丽。其中花开的最多的是一种大小花形形同牡丹的花,各种颜色的都有,开得异常艳丽。
“那就是万年雪了。”少滦冲着那种花给我介绍道,“怎么样喜欢吗?”
“嗯!”我点点头,这万年雪果然漂亮,花瓣巨大,色泽亮丽,整个一株花开得非常饱满,枝头都快支撑不住这些花的重量,倾斜地往两边侧去。
有一株还是有两种不同颜色的,那应该是嫁接弄成的吧。
少滦好像还不过瘾似的,又站了起来,沿着树枝跳上了别院的墙头,我吓得心都到了嗓子眼了,连忙慌张叫他:“喂,会被人发现的,快回来。”
那匹野马丝毫不在乎,反倒是向我伸出了手,“怕什么,我们就进去一会儿,快过来,待在那里看多没意思啊。”
虽然有点担心,但是还是抑制不住那诱惑,小心翼翼地将手伸了过去。少滦抓牢我的手后,轻轻一笑,然后手一用力,将我整个人拉了过去,我只感觉一阵头昏眼花,等到我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墙头上了。
“你等着啊,我先下去,然后你再跳下来,我在下面接住你。”
少滦说完,整个人又像猫一样地跳了下去,我在上面不停地感叹,还是我也会武功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来去自如了。
“快跳啊。”少滦在小心小声地催促着,双手已经大大地向我张开了。这墙也有三米高啊……看着那高高的墙,我有些心虚,咽了咽口气,在墙头蘑菇着。
“喂,你一定要接住我啊,要是我摔了个伤筋坏骨的,你要负责的啊!”
“呵呵。”少滦笑出了声,继续张着手,“没事,你快跳,我接着你。”
“真的啊……”我慢慢地将一只脚晃了过去,然后把眼睛一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整个人趴了下去。
也许是我的头发长了点,我跳起来的时候,一树枝勾住了我的发带,我用力一扯,那发带就断了,我的头发一下子全部散了开来,顿时三千青丝随风晃荡,我如白色的蝶一般,纵身跃下,全身心地扑向了下面的少滦。那少滦却像是痴了般,在底下愣住了,等我已扑到他身上时,他还没缓过神来。
“啊——”我大叫了一声,掉在了他的身上,两人双双滚到了花丛里。
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我缓缓张开眼睛,却见一张放大了数倍的脸正紧紧地盯着他怀中的我。我也一下子像是痴了,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他。我一身白衣,头发飘散,无力地赖在他的怀里,周围的万年雪开得异常芬芳,朵朵艳丽,朵朵留香。
“阿姒……”他轻轻地叫了我一声,伸出手来柔柔地抚着我的脸颊。我的脸顿时发烫,红透了半边天。他手上那些习武留下的茧触在我的肌肤上,有些痒痒的,我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被他抱着,任他安抚。他的手指又来到了我的唇上摸索,我全身顿时一阵颤抖,惊惶地看向了他,只见他那双明朗的眼眸中有着痴迷,还有着一丝****,那张脸也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触到了我的唇,顿时一股甜甜的感觉自我唇边飘散开来,涌遍整个身体。他的吻从开始的轻柔婉转到逐渐强烈疯狂,难以言语的甜蜜感觉几乎让我窒息。我闭上眼感受着他的气息。也感受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真的,我没猜错,他改变了许多,明眸那件事情之后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变得成熟了,再也不是那个笑得一脸无赖的小鬼了……
不知他的改变对于我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我们躲在花丛里缠绵,突然一只白色的蝴蝶停在了我的睫毛上,我痒得呵呵笑出了声。少滦慢慢地停了下来,痴迷地看着怀中的我,但一动也不动,怕是惊动了那只停在我睫毛上的白蝴蝶。我也对着他笑,笑起来的睫毛弯得像一轮月亮,那只蝴蝶还是受到了惊吓,飞走了。少滦伸出手,再次抚摸着我的脸颊,双方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
远处突然传来了叫声,我们一同朝那里看去,原来一名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正向我们这边跑来。我和少滦相视而笑,连忙站了起来,少滦托着我的脚把我托上了墙,就在他也想上墙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回身去,到那个花丛中摘了两朵万年雪,然后再跳上了墙头。
我们一下树后,就撒开脚快速地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地笑,丢下了别院里边,那管家气呼呼的不绝于耳的咒骂声。
“哈哈哈哈哈哈……”待我们跑了三条街后,我们才没力气地停下来,在原地大声地狂笑。少滦将摘到了两朵万年雪递到我手里,我连忙欣喜地接过,放在鼻间嗅了嗅,好香啊。
“呵呵,搞了半天才摘了两朵花。”少滦忿忿不平地在那里叫出来,我听了遏止不住地说道:“难道你还想把整个别院的花都搬回去?”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少滦摸着下巴,想了想后,点点头。
“去!”我一推他的胸膛,却反被他抓住了我的手,我脸一红,回想起刚才的缠绵,连忙低下了头。
少滦抓着我的手,定定地看着我,一声不响。
周围的行人都纷纷回头看我们,个个好笑地对我们指指点点,我连忙将手从他那里抽出来,尴尬地咳嗽一声。少滦也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脸红地抓了抓头,然后拉起我就朝旁边的茶室走去。
“哟,两位客官,里面请。”一进到茶室,一个小二就快速地迎了上来,他先打量了一下少滦,见他衣冠不凡相必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连忙展开谄笑,点头哈腰,再看到我的时候,他那张笑脸顿时愣了一下,好奇地上下打量我,大概是没见过一个女子身穿着男子的长衫还披头散发到处乱跑的吧。
我尴尬地往三皇子身后躲了躲,见那小二一副谄媚的小人样。少滦立刻皱了眉,十分不爽地扔给他一锭银子,“给我们来一间上好的包间。”
“好嘞——”那小二接过银子,喜心望外,忙带着我们上了楼。走过别的客桌,那些人都纷纷撇头打量着我,我低下头,跟紧了少滦,连忙上了楼。
“哼!”到了雅间之后,三皇子厌恶地冷哼一声。
我在桌子上倒了杯茶给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他不满地撇撇嘴,将手里的那杯茶喝了个干净。我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了起来,刚才一番跑,我还真口渴了。刚清净了没会儿,那个小二又进来了,拿着菜单交到少滦的手上,“这位爷,要来点什么吗?”
“你们这都有些什么好菜?”少滦翻着菜单,问着那小二。
见少滦问他,那小二像是炸开了锅一般滔滔不决说了起来:“这位爷,这您算是问对人了,我们这是收集了天下名菜,有鲁州烤鸭,卞州的鲍鱼,和州的红绿翠香鸡,柳州的东坡肉,还有本地产的美人燕窝……我们这的菜肴,可是连喜欢在外游玩的三皇子都喜欢吃呢……”
听到“三皇子”这个词,我突然抑制不住一声轻笑,看到那个小二向我这边看来,我忙住了嘴,假装低头喝茶,转头瞥了一眼少滦。他此刻也是低低地笑着,那个小二吹牛吹到太岁头上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都在笑,迷惑地看着我们。少滦有意思地对那个小二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把那个三皇子都喜欢吃的东西都端上来吧。”
“好的,小的这就去办。”那小二兴奋地弯腰出去了,他刚关上门,我就大笑出声。少滦也是有意思地坐到我的对面,陪着我笑。
“我怎么不知道我来过这啊?”少滦笑着摇摇头。
“这要问你啊,三皇子,你哪时夸奖过别人,自己倒给忘记了吧。”
“我出宫大多是溜出来的,怎么会以皇子名义夸奖别人啊。”
“呵呵。”我笑着又倒了一杯茶给他,他接过,一滴不剩地喝下了。
正当我们闲聊着,茶室的外面突然穿来了一声吆喝,接着就是一阵什么箱子倒翻的声音。我们纷纷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几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带头的那个一身锦衣,摇着羽扇,想来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而他身后的则是自己养的打手。
他们每经过一个地方,不是恶意骚扰就是流氓一样强取豪夺,老百姓纷纷避之不及,不想招惹到这些地痞流氓。那个带头的公子哥神气活现地走在路上,他身后的那群打手不是揍人就是砸东西,他也不管,随他们这样干着。我打心底厌恶起那家伙来,这混蛋怎么就这么像只老母鸡啊?屁股翘得这么高。突然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露出一副贪婪的表情,一把抓过从他身边经过的一个女子。那女子立马吓得尖叫了起来,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女子身上,粉色衣裙,淡妆素雅,是挺好看的一个姑娘。那个公子哥贪婪地在那女子的脸上摸着,一副好色的表情,他身后的那群流氓也纷纷上前,将那个女子围成了一团。
“啊——你们要干什么?”那女子见到这幅情景,都吓得哭起来了,眼泪儿不停地流,慌乱地躲闪着。那公子哥越见这女子那样,就越动手动脚,一会儿就把她抓在了怀里,仰天大笑着喊着:“兄弟们,今儿个爷得了个小娘子,给我带回去!”
“是!”那群流氓个个对那个女子上下其手,那女子哭喊着向旁边人求救,可是周围的人纷纷避之不及,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
看来他们是这里的恶霸,居然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这样胡来,简直不像活了。我气得握紧拳头,刚想站起来冲上前,对面的少滦就先我一步,一个轻跃就跳出了雅居,来到那群流氓中间,就开打起来。
那矫健的身姿舞动在那群流氓之间,特别的抢眼,瞬间那群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就纷纷倒下了。三皇子从小习武,武艺当然是出类拔萃的,对付几个小流氓是绰绰有余,可是我不禁担心起来,我们是偷偷溜出来的,要是什么事情做过火了,被人发现总是不太好的,况且这个公子哥敢在天子脚下撒泼,那么家中肯定是颇具势力的,不知道他老爹是谁。
少滦将那些流氓打得倒地不起,我转头看向那个公子哥,只见他带着那个女子正想要溜走。看到那只像老母鸡一样的狗东西就不爽!我撇了撇嘴,然后也学着少滦的样子爬上窗户,跳了下去,幸好这是一楼,否则我可没敢跳。我随手拿了一根棍子,悄悄绕到那公子哥的身后,看了看他,他抓着的女子回头见到我正拿着棍子对着那母鸡的脑袋吓了一跳,我对那女子笑笑,然后做了个“嘘——”的动作,那女子领会地点点头,心惊地不敢出声。
我贼笑了一下,拿着那棍子用力地朝那母鸡的脑袋上砸去,那母鸡刚想说什么:“给我用力地打……”就感到自己脑袋一阵昏眩,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棍。他全身无力,转过身来,那张恶心的脸看向我,我又微微一笑,伸出拳头,就着他的脸又是一拳,这回他不再头晕眼花了,直接躺在地上了。
被他抓住的女子立刻挣脱了出来,临走前还对着那只躺过去的母鸡就是狠狠一脚。那母鸡的脸上现在是一拳头外加一只无形脚,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哈哈哈哈……”我看到公子哥那副蠢样子,忍不住狂笑了起来。少滦那边好像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打趴下最后一个家伙后,连忙飞快地跑向我,围着我的身子仔细看了看,慌张地问:“阿姒,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我开心地在他眼前转了个圈,幸好那只母鸡不会武功,否则哪是我能对付得了的。
“吓死我了。”少滦紧绷着的神经渐渐缓了下来,无奈地看着我。正当我们还没缓过来的时候,前方忽然来了一队官兵,我吓得一哆嗦,连忙拉着少滦就跑,躲进了刚才的茶楼。虽然对方是些恶霸,少滦教训他们也算是见义勇为,但是皇子当众闹事如果传到了宫里,不知道那些嘴巴狠毒的人会说些什么。少滦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拿了我放在茶房里的两朵万年雪就带着我从后门跑了。
绕过那些官兵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给那个公子哥请安,果然这个公子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连守卫皇城的禁军都认识他,那么他是……
一种不详的预感从我心里蹿出,我想我们应该是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了。
一晃天就黑了下来,等少滦把我送到了景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下午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看见三皇子离开王府,如果现在再被人遇到,恐怕也很难说得过去,所以我就让他在把我送到后门就打住。少滦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还是答应了,他确定那里没人之后,稍稍安心了下来,就自己回去了。
我拿着那两朵万年雪,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屋子。在路过柳妃的厅堂时,发现那里的灯竟然亮着,但是里面却静悄悄的,这么晚了,还有谁在那啊?该不会是丫头们离开时忘记了将烛光剪掉了,万一着火了怎么办?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向厅堂里走去。现在都很晚了,平时的家丁丫鬟都应该去睡了,所以应该不会遇到别人,况且真要是着起火来,烧坏一些珍贵的古玩怎么办,价值连城啊。
我轻步走进了厅堂里,里面静悄悄的,果然没人。我安心了下来,忙想去吹灭蜡烛,一个沉沉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是谁?”
“啊——”我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一脸惊恐地看向那个出现在我身后的人。一看又是吓了一跳,只见一脸冰冷的二皇子定定地站在那里。我一下子懵了,很多天不见他了,发现他瘦了许多,也更冷了。只见他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厅堂,另一只脚还在外面,显然是跟在我身后进来的,我愣愣地看向二皇子的眼睛,那双冰冷的眼睛在看到我时,也是一愣。我这才惊觉,我穿着一身月白的男装,却披散着长发,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二皇子的眼睛突然紧了一下,一道极冷的寒光射了过来。唉——为什么不偏不宜的,让这个我最害怕的人逮到呢。从惊吓中回过来之后,我连忙给二皇子福了福身,道了安:“王爷安好。”
“……”二皇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绕过我走到了最上面的榻上。他没叫我起身,我就这么福着,只见门口突然一个人影儿一闪,是小顺子。小顺子见到我也是一愣,然后连忙退了出去,候在门口。
这二皇子到底想干吗啊,要惩罚就直接痛快的来啊,要我这么半死不活地福着,我的腰……
我正暗暗诅咒时,二皇子淡淡的声音这才传来:“起来吧。”
“谢王爷。”我恭敬地在下面站好,不敢再多话。正纳闷呢,柳妃去天觉寺里,没个三两天不会回来,这一点这二皇子应该知道的吧,那他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干吗?
榻上的二皇子懒懒地靠在垫上,眼睛却一刻不松懈地盯着我,好像我身上有什么好看的一样。
“你今天出去了?”终于开口了,听到他的声音我才松了口气,像刚才那样气氛尴尬地吊着,我反倒更恐怖。
“回王爷的话,奴婢是出去了。”我回答得一板一眼,公事公办。
二皇子听了冷冷一笑,“那你知道王府里关于丫头私自出府的惩罚吗?”
“王府家规,丫头如有私自出府,杖打二十。”大概我在现代的时候是在外企上班,那些外国老子们对规定很强调,所以我经常会去注意一些自己所在地方的有关规定之类的。我在生病的这段期间,闲着没事,就自己找来了一些书看,其中就读了有关王府的府规这些,没想到一看竟然给记住了。真怀疑我的记性怎么就这么好了呢?平时在学生时代的时候也没这么好的记性啊。
“倒是很清楚明白!”二皇子的声音更加冷了。我悄悄抬起头看他,发现他还是在紧紧盯着我,那冷峻的眼神此刻像是在审视猎物一般,别提有多恐怖。我连忙低下头,想到如果他不摆出这种冷面阎王的样子的话,也许会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该死的,我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啊?自己倒快要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我恭敬地低着头,大义凛然地等着我的惩罚,可是半晌他都没有再说话。我迷惑地又抬起头,发现他已站了起来,慢悠悠地在厅堂里踱起步来。
我无声息地走到旁边,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出来,递给他。
他倒是一愣,接着伸出手把杯子接了过去,却不喝,放在手里端详着。
我又退倒一旁,站好。厅堂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暗黄色的灯光摇曳不定,这时门外突然吹来了一阵冷风,吓得我一哆嗦,接着寒意就席卷而来。这该死的鬼天气!我在心底诅咒了一番,然后走到窗户前面,把门窗一扇扇地全部关好,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忙,来挥赶二皇子加在我身上的压力。二皇子看在我身上的目光渐渐变得略微探索起来,那两道眼光一直跟着我,刚开始我还觉得不自在,但久了也就无所谓了,他爱看就看,发正我没少什么肉。
看了看老实站在门外的小顺子,外面风这么凉,他怎么不进来啊,平时他伺候二皇子的时候都是站在门口的吗?
我走到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该叫他进来,看着他抖成那个样子,我真是……
原来我叶海落的良心还没有被狗吃掉或是掉进臭水沟里,还是很有同情心的。
大概是见到我在门口看着他,那小顺子对我弯了弯腰,恭敬地说道:“请姑娘进屋,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我是想让你也进屋啊,里面要我独自面对那个死人,我尴尬啊——
我一脸想哭地走进去,然后在旁边站好。实在是没事情做了,气氛又尴尬得很,再加上还有只阴冷的狼在盯着你随时准备把你碎尸万段,再这样下去,我还不如自个儿去撞墙好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二皇子,他好像在看戏一样地在欣赏着我脸上的表情。我脸有那么好看吗,让他盯着我看这么长时间,我是不是该拿个镜子来照照?
就在这个我内心火急却又不能发作的时候,二皇子那边终于有话了,只见他若有所思地沉吟着:“……哭一哭笑一笑不用说,人生能有几回合,人生能有几回合……”
这几句词怎么听得这么熟啊?那不是我上次在良妃的蔷薇园里唱的《朝花夕拾》里面的词吗?
他只听过一遍就已经记住了!我惊讶地转头看向他,却对上了二皇子的目光。他的目光已不再冰凉,在昏黄的灯光下,那有一丝冷光的眼眸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清凉,他的眼角含着一抹退散不去的笑意,像是经过了漫长的寒冬,春日的曙光终于来临,世间万物都开始复苏。他的笑虽然只是一点点,可是那笑意却是传递到了眼睛里,清凉的眸子中让人感觉有着一丝——温暖……
温暖……
一想到这个词,我的心就猛地跳了一下,我为什么会感觉现在的二皇子是温暖的呢?这个二皇子在三个皇子中最负盛名,但是也应该是活得最累的一个,他的才华遭到太子的忌惮,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死,他不得已将自己的心隐藏起来,不被任何人打败,他要走上帝王的道路,那是因为他必须要这么做,他的人生路上只有“成王败寇”这四个字。
其实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啊……
我看向他的眼神突然浮现一丝怜惜,我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历史,也不知道他的命运会变得怎么样,可是对于这个二皇子而言,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快乐。
“那是你家乡的曲子,嗯?”二皇子轻声问着,我默默地点点头,随着他刚才的那抹笑,以往对他的所有恨意都仿佛烟雾一样,散去了,消失了,变得无影无踪……
“再唱一遍给我听?”
唱歌……
我愣愣的,他的语气中不再有以往的强硬,而是一种哀求,他像是在讨要一样思念了很久的东西般,饥渴着……
他现在的神情,触碰到了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不知不觉地微微张开口,唱起了《琵琶语》。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儿响起。
穿越千年的寻觅,旧梦依稀。
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愁。
天涯漂泊浔阳,伤心泪滴。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儿响起。
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响丁冬丁冬。
信手续弹,续续弹,弹尽心中无限事。
欢笑声,已成了昨日的回忆。
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响丁冬丁冬。
分明眼里有泪,有泪滴,人间何事长离别。
分明有泪,有泪滴,人间无处寄相思。
欢笑声,已成了昨日的回忆。
红颜已老不如昔,空自悲戚。
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愁。
弹尽千年的孤寂,独自叹息。
弹尽千年的孤寂,独自叹息。
记忆的洪流不断地涌向我,在现代与家人相守在一起的情景不断地浮现在我的脑子里,像是回声一样的欢笑声,让我的心突然就痛了起来。来到这里四个月,我尽量不去想我的家人和朋友,我害怕自己越去想他们,自己就越抵制不住自己的心而疯掉,可是今晚,随着这首歌,我在心中竖起的堤坝终于有了裂痕,然后决堤。眼泪也一发不可收拾地往外流,我寂寞得浑身颤抖,这夜间的冷风,好似我内心的苦痛,不停地狂叫着……
我迷糊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我慢慢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那个人。暗黄的灯光中,二皇子的脸突然也变得模糊起来,在我的眼前摇晃不定。
我的身影对我来说此刻不再有压力,我迷茫地看着他。好像他也是在看我,一双眼睛晶亮无比,以前他看我的眼光有很多种,有冰冷的,有嘲讽的,有讶意的,有愤怒的……但从没有一次像是现在这样的充满——怜惜……
“……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愁。天涯漂泊浔阳,伤心泪滴……那么你到底在寻找什么呢?”
我在寻找什么呢,我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到底要我来做什么呢?我迷茫地摇摇头。我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突然间,“当——”的一声,他衣衫袖子上的那颗珐琅掉了下来,滚在地上,轻轻地滚出好远。站在门口的小顺子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进来,拾起那颗珐琅,递到二皇子的手中。二皇子接过那颗珐琅,若有所思地拈在手了端详着,然后又看了我一眼,伸手将那颗珐琅递到我的面前。
他是叫我缝吗?我呆呆地看着眼前那颗珐琅,一直没有伸手去接,仿佛那是颗炸弹一般。对于我来说,充满危险。见我这样一直僵立着,身旁的小顺子小心地凑近了一点叫道:“姑娘。”
“啊!”我惊了过来,看向小顺子,那小子做了个缝的动作,我反应过来,也伸出手,犹豫地接了过来,那颗珐琅拈在手心中竟然有万斤的重量!
我站起身,走到里屋去拿了针线篮子,然后又回到厅堂里,小顺子又不知什么时候退到外面去了。
二皇子坐在了下面的椅子上,拿着我带回来的两支万年雪,在看着什么。我走了过去,把篮子在旁边的茶几上一放,然后站定。本想等他把衣服脱下来的,可是半天过去了,他也没有脱衣服的打算,所以我也就径自拉过他的袖口,拿出针线,就缝了起来。我从来都没有绣过这种东西,所以手法甚为不熟练,老半天下来,我倒是把那颗珐琅给缝上去了,可是样子极为难看,歪歪扭扭的,这要是穿出去了,还怎么见人啊。
我脸红了起来,咬断了线。那二皇子倒是没说什么,好奇地提着那只袖子在看。
“奴婢手拙,等明儿蔷儿起来,再替王爷缝制。”我安静地退到一边,恭敬地回答。
“嗯!”二皇子不在意地答了句,不经意地甩了一下袖子,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我的万年雪,他又看了看,将那两支花扔还了我,轻问道:“你喜欢万年雪?”
喜欢倒也谈不上,我摸了摸鼻子,只是这是三皇子送我的,所以……一想到三皇子,我的脸一红,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你今天出去,也是去看这花展了?”
“嗯。”我点点头。
“……”二皇子没有再说什么,将花还给我后,就快步走了出去,门外的小顺子连忙抖开风衣,为他披上,可是却被他拒绝了。我目送他出门,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淹没在黑暗中,正暗暗松了口气,可是前面的他突然又转过了头,那双冰凉的眼眸深深看了我一眼,那双有冰晶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亮,我不知道那眼中包含着什么,那里有太多的情绪,一同向我涌来,而且还掺杂着一丝——后悔……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