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无边无际的痛。明明身体疲倦的完全不想动弹,但大脑却偏偏因为痛觉的刺激而清醒无比,就好像剧烈运动过后的状态。
恍惚中,游歆本能地想要继续睡下去,但从远处传来的声响却让他无法继续沉眠。那是一种让人无法确切形容的声音,充满了负面情绪,尖锐刺耳,让人听着就会产生一种烦躁感,比噪音更让人厌恶。
“谁啊?怎么跟鬼叫似的。”游歆迷迷糊糊睁开眼,低声嘟囔。
“嗯?这是哪?”当发现眼下并不是在自己家里的时候,游歆猛地一个激灵,慌乱地往四周望了望。直到瞥见了鳌首塔塔尖,游歆确定了自己的位置,这才迅速镇定下来。
“呼,是在鳌首公园啊,吓死我了。”游歆定了定神,“额……我是怎么跑到鳌首公园来的?昨晚酒喝多了?”游歆摇摇头,他清楚地记得昨天根本没有喝多少酒。虽然走路有点晕晕乎乎的,但大脑很清醒。
“恩,昨晚先是跟三个坑货喝酒。然后各回各家,自己跟童熙平顺路,就先送他回去了。”游歆努力地回忆着前一天晚上的事情,“然后,自己一个人回家,接着突然下暴雨了,自己回头往公交站台跑。再然后……”
“嗯……再然后咋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游歆有些发愣,好像记忆发生了断层,对于跑回公交站台的事情,游歆脑中一片空白。
游歆甩甩脑袋,试图想起点什么,但脑中却一点相关信息都没有,直到令人牙齿发酸的尖叫再次传来,打断了游歆的思考。
“靠,什么声音?怎么跟鬼叫似的。”声音微小而清晰,带着种特殊的魔力,仿佛直接在人脑中响起一般。游歆被刺激的抖了抖,感觉身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游歆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向着声音的源头走去。虽然声音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的,但游歆能清楚的感觉到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
游歆看了看眼前的树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经受住好奇心的挑拨,走进了树林中。
此时天刚蒙蒙亮,六月的早晨本就带着一丝凉意,加上刚下过暴雨,空气中的燥热被洗刷一空。游歆还穿着昨晚的短袖,猛然间走进幽暗的树林,也是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树林内一片阴暗,天将亮未亮,又有树木的遮掩,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东西。游歆又往里走了几步,心里也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这场景实在有些吓人,偌大的一个林子,竟然连声蝉鸣鸟叫都没有。
游歆扶着棵树,探头往里瞟了瞟,似乎没有什么。又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完全被树木的枝叶遮蔽,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游歆莫名地有种恐慌感,在这种寂静,黑暗的环境中,他突然觉得仿佛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好像与整个世界完全隔开,似乎……成为了一个游荡的孤魂一般。
游歆暗暗地吞了口唾沫,心脏猛烈地在胸腔中跳动起来,整个人陷入了呆滞之中。忽然,游歆耳后传来一股凉凉的的感觉,好像有人在对着他的脖子吹气。游歆下意识地回过头。
“别回头!”一声大喊从身后传来,但却晚了一步,游歆惯性地回头看了眼。只见一张鲜血淋漓的面孔相隔咫尺,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
猩红的眼瞳,苍白的肤色,裸露的骨肉,滴淌的鲜血,红与白,交织成一种血腥的恐怖。
“鬼啊!”游歆一声大吼,吓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手脚瘫软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漂浮着的“鬼魂”。“鬼魂”却越靠越近,随后与游歆的身体重合,消失不见。游歆也一下子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靠,真蠢!”文浩迅速跑到游歆身边,盯着游歆,皱眉骂了一声,“就晚了一步,这下麻烦了。”
在“鬼”接触到自己的一刹那,游歆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寒,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但游歆这时候是清醒的,尽管闭着眼睛,但他却能“看到”随后赶来的文浩,能够听到他骂自己的那一句蠢。
游歆心里很恐慌,他想动,甚至好几次他都“看到”自己坐了起来,但身体却依旧没有丝毫动作;他想呼救,但喉咙好像塞了东西,完全喊不出来。只能发出低声的呜咽。
文浩将左手平举到胸前,随即在他面前弹出一个屏幕一样的东西。原本正在光屏上戳戳点点,听到游歆轻微的呜咽,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游歆,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你还有意识,也能听到我说话,不过劝你最好不要动,我会找人来救你。”
听到文浩这么说,游歆索性也不再挣扎,安静地躺在地上,思考起眼下的处境。刚刚那个是鬼?那自己这种状态是……鬼上身吗?这个时候游歆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心里有着一种淡淡的宁静。
忽然,游歆牙关有些打颤,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那种无意识的撕咬,就像在吃着什么。
吃着……什么?游歆隐约猜到了什么,进而一股没由来的怒意从脑海中喷薄而出。如同海啸一般席卷而来,甚至游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怒,只模糊地感到似乎是受到了挑衅。
“滚!”游歆脑中炸起一个声音,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一道意念。坚定而纯粹,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随即是一声尖叫,突兀出现,却又戛然而止。
这……是那个“鬼”的声音?游歆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接着又是一黑,一阵天旋地转般地晕眩,游歆突然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啊……”游歆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的经历,如同在生死间走了一回,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嗯,最好还是你过来吧。这事情有点麻烦,妍妍,你不知道这小子有多蠢。你要不亲自来,还指不定出啥事呢。”文浩正侧对着游歆,对着光屏打电话,忽然听到游歆发出的声音,接着是大口地喘气。
“那好,我马上过去,大概十分钟。”光屏中传来一个女声,给人干练的感觉。
“额……你可能不用来了。”文浩愣了愣,盯着游歆说道。
光屏中女子皱着眉,面色严肃,“文浩你耍我?”
“啊?”文浩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妍妍”严肃的脸色,心中发苦,将光屏对着游歆道,“不是啊,妍妍,这……这小子他自己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