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龙睿的眼睛黯淡下来,低下了头,半晌方才抬头看着面前的小男孩,“我娘和你娘一样。”
死了?万岁岁呆呆的看着龙睿。原来,他们二个都是没娘的孩子?“那……那……你爹呢?”
“我……爹?”龙睿转过身,悠闲的将身子斜靠在廊柱上,眯着眼,似乎看着很远的方向,“我爹有很多老婆,有很多孩子,不在乎多我一个或者少我一个。”
也就是说,有等于没有?难怪八年不归家?长期漂流世上,受尽白眼的万岁岁非常理解龙睿此时的神情,“原来,你和我一样。”
“所以,岁岁……”龙睿转过身,双手摁着万岁岁柔弱的肩,似乎这肩就能给他依靠的感觉,相当窝心的感觉,“不要再排斥我,好吗?”
“好!”
眉眼弯弯、笑容灿烂,蜜色的肌肤因了一袭红衣更增色彩,龙睿看得有些晃眼,半晌方清咳二声,“走吧,我们回去。”
“我累了。”白天要当小书僮陪读,晚上要陪睡,这份工钱不好赚啊,能不累么?
“我背你。”龙睿说着,已是蹲下了身子,任万岁岁爬上了自己的背,这方站了起来,“走喽。”
“我能不能回书僮睡觉的房中睡?”
万岁岁的声音柔柔的、痒痒的响在他的耳边,龙睿愕然,站住身子,扭过头,不小心撞了万岁岁的鼻子。
“啊……疼。”
“为什么?”
万岁岁揉着鼻子,有些不满,“我不想和楼宇烈睡一张床。”看龙睿一副要知道原因的神情,他只好继续说道:“因为他鼾声如雷!”
闻言,龙睿笑了起来,回过头,继续迈着步子,“好。回去后,我将他赶到外间书房睡去。”反正,书房有软榻,睡个把人没有问题。
“不。”万岁岁急忙摆手,他可不想犯在楼宇烈的手上,“我……我也不想和你睡一张床。”
再次驻脚,再次回头,再次将脸撞到了万岁岁的鼻子上。
“唔……又撞上了,疼!”万岁岁捂着鼻子不满。
“为什么?”龙睿有点受伤,他一力心疼这个孩子,可这个孩子似乎不领情啊。
“因为……因为……”万岁岁瞅着眼睛看了龙睿半晌,终是讷讷说道:“因为,你睡觉喜欢趴在人家身上。”看龙睿惊愕的神情,万岁岁嘟起了嘴,“是真的。人家有时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
原来如此?龙睿微挑俊眉,“我和宇烈同睡一张床榻八年,他怎么没有说我有这种……呃……嗜好?”
“那是因为你们分着被子睡啊。”
这样啊,龙睿回过头,背着万岁岁,再次迈着步子往五凤楼的方向走去。半晌方开口,“那好,回去后。我将宇烈赶到外间书房睡。然后,和你分开被子睡。”
这样,还是得在一张床榻上啊。万岁岁有些苦恼的摸了摸鼻子,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唉,算了,反正现在是秋天,要经过冬天、春天方到夏天,还长着呢。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张床就一张床罢。反正,他在书僮的房中也不怎么方便。
“也好,试一下。”话不能说绝,留点余地,给自己一条活路。
众目睽瞪之中,在一应学友的面面相觑下,龙睿挂着往日的艳笑一路背着自己的书僮回了五凤楼。
能够骑在主子的背上做威作福的书僮?万岁岁因了‘王牌书僮’四字而名声大振。
引凤学院的正门,恢弘庄严,‘引凤学院’四个字若飞龙走凤般游曳在五彩祥云之端。
上联书写着:几百年人间无非积善!
下联书写着: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
这里风景优美,四季风光如画。不说那些如大家闺秀般的亭台楼阁,只说那贯通溪水的拱桥和桥头矶上的小亭子也似那小家碧玉般,与青山碧水相映生辉,各显特色。
能够在这里读书的人,可算得上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能够在这里读书的女学子,就是金钥匙中的极品了。
引凤学院向来不排斥女学生,而且会因了出色的女学生更是名噪一时。除却住宿方面男学子和女学子分院外,茅厕问题亦是严格的区分开。
万岁岁上茅厕似乎成了引凤学院的一景。
学子们在教室内上课,书僮和陪读的小丫头们在教室外的长廊中听课,是引凤学院向来的规矩。而那个一袭红衣的小书僮总是在上课的过程中往茅厕跑,自然而然的就会引来很多人的目光。一般情形下,那些学子也好、夫子也罢,直至再也看不见万岁岁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后,会一致回头看向万岁岁的主子——凤睿。
果然霭,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主子扬名于合州城。奴才现在一样扬名于合州城啊。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言忠信,行笃敬……”
朗朗的读书声从引凤学院的书斋中传了出来。
龙睿却是无心思的看向教室外,只因他的小书僮似乎又开始另类拨萃了。上课期间不见了踪影,今天小书僮去茅厕的次数多于往日,莫非肚子出了问题?昨天晚上他抢了小书僮的被子,小书僮的肚子凉着了?
直到看见那抹小小的红衣身影跑了回来,龙睿方放下一颗心。教书的老夫子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围着一应学子转了一圈,边走边说道:“为师观古昔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意,莫非使之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后推以及人……”外面传来的笑声将老夫子的眼光吸引了去,果然,又是那个一袭红衣的小书僮,逗得身边的几个小书僮笑个不停,他老着脸咳嗽了二声,以示提醒,接着说道:“圣贤教人之法,具存于经,有志之士,固当熟读、深思而问,苟知其理之当然,而责其身以必然……”接着,老夫子不得不闭了嘴,只因,教室外的长廊太精彩,吸引了所有学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