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政,是发了多大的脾气啊!
她眼皮子一直跳,心头的不安,非但没有因为楼下忽地安静而平静,反而越来越强烈。
她总感觉,会出什么事了!
“妈妈,您先休息,我下去看看。”若烟轻道,安抚尹舒兰,然后走出房门,悄悄来到楼梯口,却发现,老太太在一边哭泣,雷滕的脸,整个都是血,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座雕像,动也不动。
若烟一怔,继而飞跑过去,惊慌失措,“雷滕,你怎么样?爸爸,您打他?”
若烟震惊,雷政竟然会发这样的脾气,居然拿花瓶砸自己的儿子,她伸出,要碰他,雷滕却反而避开她的碰触,让她的手,悬在半空。
“雷滕,你流血了,必须包扎。”若烟看他还一动不动,只是睁着一双被血覆盖住的眼,闪烁的光芒,太复杂,她看不懂,他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俊脸冰冷,却非常苍白,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她跑去拨打电话给陈医生,告诉他情况,让他赶紧过来。
“若若,你上楼去。”雷政平静命令。
“爸爸,您不要生气。这段感情,我也有错,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错。”若若苦苦一笑,“感情的事,并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是我不自量力,妄想高攀,妄想得到我没有资格得到的……您不要将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
“若若,你还在替他说话?他对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还让你,让你……”四个字,仿佛千斤重,雷政悲痛得说不出话。
他的儿子,怎么会变得这么混账!
“爸爸,都过去了。请您原谅我们,好吗?”若烟只是笑了笑,她现在真的什么也不想,闹腾了这么久,她很累,她需要的是一个安宁的家,可以让她与孩子一起,好好休息,其他的,亲情,爱情,她已经不强求了。
因为她的话,雷滕终于动了动,一双幽洌的眸,深不见底,又像是泣血的孤鹰,冷鹜傲然,但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一刻也不放,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但这目光,若烟却感受不到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柔情,反而,带着某种仇恨!
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的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
还是,跟他的母亲有关!
若烟走到他面前,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发觉他动了动,却没有再抗拒,轻声道,“雷滕,什么都别说,我先替你包扎,好不好?”这样流下去,真的会死人的,他现在看起来,像是浴血的修罗,一身的阴戾之气。
他们刚刚那样的争吵,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变化这样大!
“若若,上楼去,爸爸的话,你不听了吗?”雷政看他们交缠一起的手,脸色浮现了愠怒,对着她严厉喝道,“赶紧上去。”
他的眸,闪了闪,然后,健躯一闪,来到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子遮挡了柔和的灯光,若烟直觉眼前一暗,心一震,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整个抱起来,朝外面飞奔而去。
“雷滕,你这个逆子,你给我站住,你要带若若去哪里?”雷政追了上去,气急败坏。
老太太也赶紧追上去,但是即使雷滕抱着若烟,他的动作依然飞快,很快就坐入车内,启动车子,离开雷家。
“雷滕,你还在流血,先去医院!”若烟抽出纸巾,强忍住因为血气而翻涌的胃,替他擦拭掉头上的血迹,看着他刚毅的俊脸,目光炯炯,像是翱翔的雄鹰,俊挺非凡。
这样优秀的他,真的爱她?
他一番出自肺腑的爱语,犹在耳边回荡。
“雷滕,我听到你跟奶奶说的话了。”若烟轻道,“我相信你,没有想抢走我的孩子,我也相信,你爱我……但是,你觉得,我们能够不顾长辈的反对在一起吗?”
雷政发了这样大的脾气,但是若烟却有种感觉,雷政也不会让雷滕娶她的,这是一种,莫名的很强烈的感觉,她也说不出为什么。
按道理说,雷政发了这么大的火,他是真的很疼爱他这个继女,但是,她却感受不到,他想让雷滕负责的意思。
不然,他何必至于将儿子打得头破血流。雷滕若不娶她,雷政逼着他娶就是了,更何况,他是想娶她的。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因为攥紧而泛出冷冷的白光,他的脸庞,更加冷毅,更加沉鹜,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阴沉之气,他只是抿了抿薄唇,没有开口,一直看着前方,也没有看她。
若烟也不再问,她靠着车窗,看他又流下血,便替他擦拭,然后,任由他将她带去某个地方!
但是若烟万万料不到,他会带她来这里!
祈天择曾经带她来过的,海边丢弃的小别墅!
雷滕打开车门,下了车,黑色长及膝的大衣,在风雪中扑腾扑腾作响,他转到她这边,锐眸沉沉,看着她,终于开口,“你来过的,对吧?”
他的声音很沙哑,透出一股强大的张力,他知道她来过,这说明他一直都暗中派人跟踪她,难怪他那么肯定孩子是他的。
但是,他是什么意思?带她来回忆他与季馨的过去吗?
这算是,他想要与季馨的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结吗?
若烟没说什么,任由他将自己抱出去,走入别墅中。
院子里面覆盖了白雪,没有任何的植物,洁白中却有一股萧索死沉之气,里面的家具都覆盖了一层白布,但是却很干净,没有外面看起来那样落败。
显然这里,还有人经常来打扫!
雷滕没有停下,上了二楼,楼上也是同样的状况,凡是有家具的地方,都罩上白布,墙壁刷得透白,入目所见尽是白花花一片,感觉,像是吊丧,很诡异的恐怖。
若烟紧了紧他的脖子,身子一抖,这个地方,让她很压抑。
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雷滕一把扯掉大床罩着的白布,露出里面黑色的床套,崭新得发光,他将她放坐在床上,然后蹲在她面前,眸色深深,包含了太多太多,以至于若烟,悸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