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船上痛苦的老板,正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还在逆着河流向北开,夜色已经开始渐渐褪去,河道上方的街道从市中心变成了城郊的乡村小屋,偶尔有几只野狗对着他们吠几声,或者是早起的老奶奶讶异地看着他们的小船驶过。
石姑加快速度,刚才修船花了一些时间所以耽搁了,但他们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石姑最终把船停在一座乡间的小桥下面,他们两个就架着老板爬上河边的斜坡,来到一片标准的乡村住宅区。天刚蒙蒙亮,可能是郊区的原因,空气要清爽许多。这里的房子也都是一到两层的独立小院,小路边到处都是农户自家种的菜地,大公鸡悠闲地在中间走来走去。显得格外宁静祥和。他们穿过几家这样的农户,来到了一户上了锁的屋院前。这是一个村子角落里背靠一座小山的不显眼的小院子,灰色的铁门,上面还残留着多年前贴过的褪色的对联。墙头上长了些野草,显得有些破破烂烂的,像是很久没住过人的样子。石姑一手扶着老板,一手从背包里找出一把陈旧的钥匙打开铁门上的大锁,把两人带进了院子。
老板虽然身子有些虚弱,但是这会儿意识还是清醒的。他被两人扶着勉强地走着,还不忘警惕地观察四周,发现这地方可谓是隐藏的天时地利之地,大门上衔着门环的两尊铜质椒图像看起来不简单。但是老板现在也没心思想那么多,只觉得在这里应该是个安全的避难所。
正太和石姑推开积满灰尘的木门。这是典型的南方农户房屋,白墙黑瓦,只是稍显简陋,地板也没铺平,房间只放着一个硬板床和一床薄薄的棉被。其余就是一个破竹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有用的东西了。
正太看着这环境皱皱眉说:“石姑,这里真的能行吗?”
“都这种时候了,还挑剔什么,真是少爷日子过惯了。”
正太一时无话可说。他让老板躺下休息着,一路下来他们三个浑身湿透的衣服把他们弄得又冷又难受的,赶紧脱下来晾上。还好深圳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够暖和了,否则够他们受了。
老板没什么大碍,太阳升起来天完全亮了以后他就醒了,和正太石姑坐在一起喝着热茶。正太当然是有一肚子疑问想问他,老板便就着热茶慢慢地把自己那天之后到刚才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事情还要从那天他独自返回楼上说起。
“当时我被谷仙和你一提醒,突然意识到我们可能犯了个很大的错误。我回去以后发现了这座大厦的那个所谓的玄机。”
正太迫不及待地问:“玄机?什么玄机?”
老板回想着当时的发现,感慨地说:“那时我们都忽略了,谁也没有发现我们根本没有到过那个大厦的10楼。”
“10楼?”正太仔细地回想当时的情景。“那个大厦九层以下都没有电梯,楼梯也没有任何楼层标志,所以,我也说不准……但如果董老板自杀的那层是11层,而那个桃木镜所在的那层是9层的话,我们似乎真的没有去过中间的那层!”
“是的。我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于是跑回去查看,才发现大厦根本就没有10层!”
“没有10层?”正太显得无法理解。“可是从楼梯的高度来看,我们确实是爬了两层才从桃木镜那层到了董老板自杀那层的啊……”
“哼,这背后有个精妙的设计。”
原来老板那晚重新回到他们追着的两个凶手消失的那层楼,他发现那个隔层和地板的交接处有拼合的缝,然后他又去隔层底下查看,发现那里有个上锁的房间,推门进去他惊呆了,这是一组非常巨大的机械动力装置。因为当时毕竟光线太过昏暗,他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个装置是干嘛的。但是这种装置装在地板上绝对不正常。
他在这个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意外地面积非常可观,而且他在这里发现了那个消失在隔层的凶手逃走的方法。
老板意味深长地看着石姑说:“是地下,对吧。”
石姑不做回应。老板就继续说:“其实我们去的那个所谓的11层,就是10层。除了那个隔层,其他的部位都可以靠着那个机械装置上下移动。当降低的时候隔层就会显现出来,这里就成为了10层,当地面升到和隔层一样高的时候,10层就消失了,这里直接变成了11层。这也就是为什么董老板自杀时我们来这里时没看到这里有隔层。”
老板胸有成竹地看着石姑问:“我说的对吧?”
石姑也毫不隐瞒:“没错,那天我逃到这个隔层从那个楼梯直接下到了九层。之后隔层关闭,你们就留在10楼的死路。”
“准确地说是9又二分之一层吧。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楼梯应该是直接通向那个坏掉的电梯的。”
正太听到这儿也一拍脑门说:“难道就是我们上次被卡在九楼半的那个电梯?”
“恩,只是这电梯并不是坏了卡在九楼半,而是本来就是在那里停的。之所以这么设计是因为只有通过这部电梯,才能进入到那个隐藏在这座大厦之下的古宅之中。而控制那个隔层的恐怕就是楼下9楼的那个桃木铜镜了吧。”
老板分析到:“董老板自杀那天,我们之所以能坐上这部电梯,是因为那天正好是你得知这个机关的使用方法时。转动那个桃木镜面朝里,就能让隔层升到11楼,同时启动电梯。我猜你用某种方式威胁董老板知道了这个机关,之后董老板便自杀了,董老板也许还被另一伙人威胁保守这个秘密,他泄密之后知道自己肯定会被追杀,所以精神崩溃选择了自杀。他死前留下的信就是证据。”
“但这些只是个把戏罢了,为了掩盖一个事实!就是这座大厦那座当时拒绝拆迁的宅子,现在还留在这大厦的地下!”老板颇具气势地说出这个事实,目光如炬地盯着石姑,仿佛在对她说她的所有秘密他都已经知道了。
正太看看老板,再看看石姑,惊讶的合不上嘴。等着他们给他一个确定的回答。
石姑听了老板的话略微有些震惊,但马上也就接受了。冷笑一声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我承认你确实厉害。能从那个宅子活着出来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人了。”
“石姑?”正太听了这话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着石姑:这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实在是城府深得人看不透。
“到底是怎么回事?地下真有个宅子?”
老板沉吟了一会儿说:“不仅如此,我还知道这个机关桃木镜如果一直朝里,很容易会暴露古宅,所以香港那帮人才让那个地理大师去装模作样地解煞,来把它转回去。但你却从中搅局故意让我们发现这个古宅。”
“别这么说嘛,我只是想和你们合作。”
老板自嘲地说:“没错,多亏这古宅,我被困在里面两天,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密道,似乎是建造大厦时有人特意留下的。我沿着密道一直走,最后竟然发现自己从排污管出来直接到了大沙河里。也就是我昨晚遇到你们的地方。
正太这下总算想通了,不过很快他又问:“那你干嘛攻击我们啊?”
“我在宅子里发现了一口棺材,里面的人恐怕就是你的母亲吧,她的手上戴着跟你一样的玉镯。所以我确定你一定和这个宅子有关系。”
“原来是这样。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关月楼。”
老板一脸严肃继续问:“我唯一的疑问是,你是怎么知道进入这个宅子的方法的?”
“哼,还要多谢九土鬼那帮人了。香港的那伙人当初发现那个宅子可能是封印着蒲牢碑的龙宅,但自己又无能为力取出蒲牢碑,所以就半胁迫那个董老板帮他们制造了这个特殊的大厦把宅子藏起来,让其他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拿走了蒲牢碑,毁了宅子。而九土鬼的人找上我的时候本来只是想用我的身份,威胁我获取香港组织的情报,好得知蒲牢碑的下落。他们也不知道那宅子竟然还被原样保存下来了。当时大厦已经开始流传出凶煞作祟的传闻,九土鬼的人让我去弄清楚,我便去海皇大厦寻找线索。但是可能是这玉镯,是我祖上的传家之物,我一进大厦就能强烈地感到宅子的存在。就跟直觉一样。本来我是不信这些的,但是我在见到那个董老板之后,他的反应让我更开始怀疑。我威胁他我是他们害死的古宅主人的女儿,如果不老实交代这大厦打底发生了什么,我就公开身份起诉他们。”
石姑冷笑一声继续说:“那个董老板竟然吓得半死,说什么都是香港那帮人办的,他不知道。还说这些老板自杀一定是古宅的报应。再一问他便说出了他们做了这个机关可以通到古宅。之后便冲到窗边生生把窗子弄坏,爬出去自杀了。于是我便按他说的方法把铜镜转向里面,果然找到了那部电梯。”
听了石姑的讲述,他们想起那天的情景不禁感慨起来,他们刚好错过了,要是再快一点说不定就可以阻止这场悲剧了。
“但是我在古宅里并没有发现他们找的蒲牢碑,所以我也还不确定那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香港人那里,或者是藏在古宅的某处。”
“石碑当然还在古宅,龙子阵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解得开的。只是我看这里的龙子阵被一股凶煞之气压着,应该是建在古宅之上的海皇大厦之中的凶煞。香港那帮人也不是盖的,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出那种交易条件,想糊弄别人帮他们解阵,最后自己再把石碑抢走,坐享其成。”
石姑似乎对老板刮目相看了,说:“这么看来,你们也有必要先搞定这帮香港人了。”
老板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哼,现在看来我们的目标一致了,说吧,想怎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