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两个内侍上前,左右一夹挟了轻颜往殿外走。
白色的裙裾如翻飞的海浪,那绣在边缘的金丝小花便如五彩的海贝,轻颜看见皇后急匆匆的步子,却不知道皇后可曾看到她的狼狈。心中仍不免揣测,皇后来,是救她,还是来推波助澜?只一瞬间,皇后消失在大殿内。轻颜嘴里也被内侍塞块木塞,臀部蓦的窜起火辣辣的痛感。
“臣妾见过皇上。”
和帝虚抬了手,“皇后免礼。”
皇后便直了身子,打量起大殿之中的情形,看着撒了一地的奏章,蛾眉微蹙道:“何人犯了圣颜?”
王昆又连忙往前几步,跪在地上,“臣死罪,惹得圣上不快。”
皇后微转了身子,冷眼看了眼王昆,轻笑几声说道:“原来国舅爷,左右不过是一家人在一起闹闹性子,国舅爷怎么就犯了死罪了,这话可不好乱说,成全了你忠勇之名,皇上可就得背负弑亲之名了,有失仁义不是!”
一席话越发说得王昆冷汗涟涟,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口。好在这时,殿外有内侍回禀,说是行刑完毕。皇后奇怪的看着和帝,“行刑?难道还有人惹了圣上不快?”
和帝眉目轻柔的看着皇后,说道:“叶御承藐视圣听,被罚杖责二十。”
皇后点了点头,一脸恍然的样子,和帝紧跟着问了句,“皇后可是有事?”
皇后笑了笑,脸上生起可惜的神色,说道:“原本想着叶御承姿容无双,这宫里也许久没有新人了,想抬抬她的位份让她来服侍皇上,想不到却是白长了一副好皮曩,如此便罢了。”
皇后一席话说完,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好一招,釜底抽薪,王昆看向皇后的目光只能用仰视来形容,这一瞬间,他忽然很不明白,自己的妹妹凭了什么在后宫翻云覆雨,皇后是不屑于动手还是根本就无所谓那所谓的圣宠?今天这一出,是皇后算准了自己的失策还是已经很早就揣摸到了圣心,从而一招出击,绝了和帝的念头。太多的思绪让王昆来不急消化,他只能那样木然的立着。
和帝看着皇后,脸上的神情一如此前,只是开口时略带了些许的不快,“朕说过这后宫不再进人,皇后难道有所怀疑?”
王昆在同一天里再次被雷劈了,这是什么?后宫不再进人!三年一次的选秀很快就要到了,那些秀女选给谁?而皇帝和皇后又是在何种情况下说这话的?
皇后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上前柔声劝着和帝,“皇上怎可如此,如今皇储未定,虽是天下太平,但却不得不防乱臣贼子之心,皇上应为社稷宗祠着想,广纳贤良淑德女子为皇室添丁,开枝散叶,如何能因一时戏言而至祖宗江山于不顾。”
若是轻颜听到这番话,定要拍案叫绝。皇储未定,乱臣贼子,如此这般的指桑骂槐,挑拨离间,加上之前的那招釜底抽薪,皇后娘娘,你果真是熟读孙子兵法啊!
“娘娘贤德。”可怜被拐弯抹脚骂了个遍的王昆还得大赞皇后的贤淑。“请圣上以社稷宗祠为重。”
和帝眯起了狭长的眸,想着有多少年没看过皇后出手,还是同从前一样,出手即是死招,让你根本就无法回击。处心积虑的绝了叶轻颜入主后宫的可能,是因为什么?还是说为谁看护着她?心思转动间,便起了试探之心。
“叶御承性子确是傲了点,朕将她发到永安宫,由皇后来调教可好?”
皇后伸手扶了扶侍立在身后的弄舞,哑声道:“臣妾本当为圣上分忧,奈何这身子不行,不若送到贵嫔妹妹,那可好?”
和帝翛的一下睁了眸,起身走至皇后跟前,执了皇后葱白的手,怜惜到,“即是身子不好,就别操心了。我让容翊来给你问问脉吧。”
“无妨,陈年旧疾,一时间又如何好得了。”皇后扯了袖笼里的帕子,擦了擦额际的汗,道:“臣妾先行告退,皇上切以江山龙体为重。”
和帝便充了,皇后在弄舞的扶持下走出永和殿,行至殿外时,看了眼血淋淋的轻颜,转身朝永安宫走去。
“你也退下吧。”和帝对王昆摆了摆手。
王昆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知书看着被侍卫扔在地上的轻颜时,连眼泪都忘了流。颤着手上前却不根本下不了手去脱被血染透的罗裙。直到这时,眼泪才流了出来。
“小姐,这是为什么?谁,谁打的你?”
“是皇上。”
知书上前扶着轻颜往榻上挪,轻颜吸了口冷气,那火辣辣的痛,让她连动一下都不敢。
“知书,拿把剪刀直接将裙子给剪了。”
知书忙脚乱的翻出了剪刀,咬着牙剪开层层罗裙,烂开的肉与衣片粘连在一起,轻颜倒吸了好几口冷气。脸上流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小姐,我去请太医。”
轻颜摇了摇头,“知书,不用了。”深吸了口气说道:“这宫里的太医岂是你请得动的!”
知书捂着嘴,没有药膏,这伤口怎么会好?她也深知那些人手里有分寸,伤的只是皮肉而不是筋骨,可是一个女的,这样的地方跟脸是一样的,怎么伤得起。虽说小是个寡妇,可是也许以后小姐会再嫁呢?
“叶御承。”
小院里响起一声男声。
知书走出去,便看到眉清目秀的容翊背着个药厢立于庭院中央。
“圣上差我来给叶御承送些药膏。”容翊自背上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白底蓝花的瓷瓶,递给知书,“先将清水洗净伤口,然后再抹了这药膏。一日三次。”
知书接过瓷瓶,对着容翊行了行礼,转身便去打清水为轻颜清洗伤口。再出来时,小院里早已没有了容翊的人。
“小姐,一个太医送了瓶药来。”
轻颜点了点头,眼见知书打来水,连忙道:“知书,你在那水里洒些盐。”
“小姐,你不要命了,那会痛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