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香忍不住便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半响咬了唇道:“奴婢去求了娘娘,总归是性命重要。”
长宁深深的叹了口气,直转了头,落了两行清泪,再不言语。双眸无神的盯着窗外的那抹蓝天,脸上突的浮起一抹淡淡的浅笑,未几却猛的蹙了眉头,头一歪,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惜香扑了过去,连忙回了头对外喊道:“宣太医,快宣太医。”
立时间,丽景轩便如开锅的饺子,沸沸腾腾,惜香一把抓了身边一名小宫女拉到跟前,叮嘱道:“你守着,我去去就来。”抹了把脸,便往外走,身后的小宫女,惶惶的喊了几声,也没被她理会。
直至惜香走得远了,屋子里慢慢的归于有序,面朝内侧的长宁,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眼底划过一抹不忍的光芒,但很快又归于平静,锦被之下,她的手心紧紧的攥着一个青色的小瓶。小心的将小瓶藏好,这时喉间忽的涌上一股腥甜之味,她忍不住连咳几声,猛的直了身子,一口鲜红喷薄而出。
“公主……”
宫人一时间再度被吓得手忙脚乱,魂不附体。长宁双眼翻了翻,终于眼一闭,真正的晕了过去。神思恍忽间,想起那日离开听音轩时赠药之人的话,“只是扰乱你的内息,并无其它害处。锦绣良缘在前,公主当早做决定。”
只是那个人是谁?睢那一身妆扮,不像是皇宫之人,若不是皇宫之人又怎么对她的事情了解的如此透砌?眼下,她病了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出,那人又是否遵守承诺,达她所愿?
恍恍惚惚间,听得一阵急促却不沉重的脚步声,未几,手上一凉。脉上传来另一个人触碰的感觉,是谁?容翊吗?若是容翊,是否会露陷?稍倾,手上一松,耳边听得细细碎碎的谈话声,长宁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容翊略略沉思,提笔却半天不曾出一字。身为医者,虽说有着挽人性命,救人于危难之责任,可若是存心求病,他要如何?“千醉兰”产于苗疆一种奇花,经提炼可成一种迷幻神经的药质。公主从何而来?虽说于人体无实质伤害,但用久了,却容易伤人神经,从而产生一些幻想,患者本人极容易将它当成是真实的存在。
这里容翊蹙眉凝思,那里一阵环佩叮当响起,未消多时,帘子被一把打起,俞淑妃一把挣了禾桃的手,急步走了进来,待看到床榻前的那抹鲜红时,惨白的脸上几不见颜色,身子晃了,便要往后倒,好在禾桃眼疾手快,跟了上去,扶住她。
“长宁,长宁,你这是怎么了?”俞淑妃颤抖着声音嘶喊首,长宁却是闭了眼,只听见出气声,难听到进气声。“太医,太医。”
容翊放了手里的笔,几步行至淑妃娘娘跟前,垂身而立,“娘娘,下官在。”
“说,这是怎么回事?”淑妃神色俱历的看着容翊,似乎只要他一个不小心,便会拿了他项上人头。
容翊低眉垂首,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说,必会连累很多人,不说,淑妃不会轻易罢休。就在他犹疑不决时,晕过去的长宁却在这时,悠悠醒转。抖抖擞擞的睁了眼,一声母妃,未喊完,已是泪水涟涟,不胜柔弱。
“长宁,你是不是想要母妃的命啊。”俞淑妃眼见得长宁醒转过来,一把搂了长宁,眼泪哗哗的掉个不停,“前几日还好好的,这几日功夫,怎的就成这番光景了。”
长宁哆了唇,哆哆嗦嗦的说道:“母妃……孩儿……只怕是……命不久矣。”
淑妃狠狠的抱了把长宁,断然道:“不许胡说,你是你父皇唯一的公主,即使是寻遍天下名医,也一定要医好你。”
容翊在这时,忽的插了句话进来,“娘娘,公主这是心病,心病只怕是要心药医。”
淑妃身子顿了顿,长宁小心的抬了眼打量淑妃的神情,却不料淑妃也看了过来。长宁长长的羽睫便如蝶翼抖抖擞擞,惴惴不安。淑妃抬手抚了长宁的脸,叹声道:“长宁,当真非他不可吗?”
长宁却不言语,只是偏了偏头,适时的眨落了两滴泪,小声道:“儿臣不孝。”
淑妃便默然无语了,良久,只一手轻轻的抚着长宁的后背,一手轻搂着长宁的腰,长宁将脸深深的埋在淑妃的怀里,如同从前许多个日子里一样,从小只要受了委屈母妃便是这样安抚她。一时间,想到自己对母妃的算计,忍不住又流起了泪。淑妃感觉到胸口的湿意,缓缓的松了手,将长宁安置在床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脸。
“长宁,母妃要你知道,只要是你想要的,你高兴的,母妃都会成全。”
“母妃……”
俞淑妃抬手按在长宁的唇上,笑笑,摇头道:“不用说了,母妃去找你父皇。”
长宁眼送着俞淑妃离开,这才抬了眼打量一边的容翊,半响说道:“惜香,去取了锭黄金赏容太医。”
容翊弯腰一揖,行礼,去一边开了些固本培元的方子。将那一锭金子放在袖内,恭身退了下去。
永和殿
和帝听完俞淑妃的话,长久无声。
“皇上,长宁是臣妾唯一的女儿,臣妾这一生,为的都只是她。”
和帝便将手里的折子轻轻的放下,起身,走至俞淑妃身边。抬手抚上俞淑妃的脸,半响才道:“采薇,为什么你不能给朕生个龙子呢?”
俞淑妃脸色一白,眼里立时蓄起了一汪水雾,怆然之下,低了头,那一汪水雾啪嗒一声,便掉到了地上,形成两滩碎裂的圆点。
“臣妾有罪。”
和帝笑了笑,携了俞淑妃走至窗前,指着槐树上的槐花说道:“朕记得小时候,采薇经常采了那槐花给腾做槐花饼吃。那时候,大哥知道了总是要责罚朕,说朕太过顽劣,怎能让一个小女孩爬那样高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