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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锦里

锦里是武侯祠外的浮生世界,一条古意盎然的小巷。据说锦里即“锦上添花,里藏乾坤”之意。走在锦里,所有的东西都带着浓郁的三国与川西气息,因而这里素有“成都版清明上河图”之称。

闲来无事,翻翻发黄的《全唐诗》,蓦然看到杜甫那句“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而今日的锦官城中,武侯祠依旧古柏森森,曲径通幽。雕梁画栋之外,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小巷窄窄的,也不长,只有几百米。这条叫做“锦里”的小街据说曾是西蜀历史上最古老、最具有商业气息的街道之一,早在秦汉三国时期便闻名全国。今天这条街上,有茶楼、客栈、酒楼、酒吧、戏台、风味小吃、工艺品、土特产等各种民俗文化。

在这条被誉为“成都版清明上河图”的商业街,捏个泥人,转个糖画儿,买张剪纸,一条街满是色彩缤纷的花灯和幌子,那俗到极处而又艳到极处的颜色,带着热闹的童趣童真。而爱吃的人到了这里,往往就走不动路了,三大炮,牛肉豆花,三合泥,糖油果子,撒尿牛丸,油茶,臭豆腐,荞麦面,牛肉焦饼,钵钵鸡……一阵阵的香味刺激着老饕们脆弱的自制力。

三大炮,奇怪的名字,糯米团准确地在三个铜锣里弹三下,发出三声巨响,出来就是香喷喷叫人口水直流的美味。锦里是草根的,处处是绵软的成都话,逛着逛着,看到几十号人围成一个圈子,热闹喧哗,巴掌拍得哗啦哗啦响。挤进去一看,咦,原来是个卖响簧的小贩在示范怎么耍。在这里,你甚至可以找到黄包车,短褂布鞋的车夫,拉着西装革履的现代公子招摇而过。恍如民国电影里的某个场景,白衣飘飘的伊人就在路的那一头痴痴等待,嫣然一笑,擦肩而过。

在路边的茶铺里,藤椅上安坐着悠然自得的茶客,一杯盖碗茶,喝出了老成都生活的精华。茶香馥郁之中,少女穿着水红色的旗袍,皓腕如雪,轻拢慢捻,琵琶半遮面,犹自唱着千年前的爱情故事。周围大多是青砖砌成的砖墙,黛青色的房顶,暗暗的色调透着浓浓的古意。还有织锦的仿古作坊,推开一扇木门,吱呀一声,靠近木窗下,有织机在咯吱咯吱叫,一个绣锦的织娘,低眉抬手,十指灵巧地穿梭于锦布上下。一层层的蚕丝铺起来,压平,抽丝成锦,随后再由女子一针一线绣出灵动的彩色图案。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子,斑斑点点洒落在古旧的织机上,洒落在她低垂着的睫毛上,松鹤延年、富贵牡丹、寿星献桃……这些传统而典雅的图案里浓缩着中国,浓缩着成都。

在锦里闲步,到中药铺里嗅嗅药香,到蜡染坊里看看蜡染,到戏楼里听听戏,看看变脸,喝喝盖碗茶。天渐渐暗了,客栈、店铺、戏台子,家家都早早地将灯笼挑起,烛影摇红,暖暖的光便从一扇扇木门里流溢出来,浮生若梦,仿佛回到了千百年前,恍惚中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