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先请坐。太子殿下此次来得仓促,我们大夏还不及准备,不过殿下先前说是有要事相商,现在国师大人已到,不知殿下是否可以告知了?”
楚明秋本来抬出秦惑是想让他融洽一下气氛的,结果因为苏植的出言无状而适得其反,只得挥停了舞姬,自己又把话头接过来打圆场。
秦惑和花著雨一起坐了下来。
苏植瞟了他们一眼,饮着美酒笑嘻嘻道;“自然是有要事相商。多年来,我们两国算是交好,为了邻里和睦,大夏曾多次嫁公主到我们西齐,我们西齐甚感欣慰。而本太子自小就向往中原文化,自打被封为太子之后,此情结就愈发不可收拾。故此,本太子此次来,不仅是希望见识大夏的风土人情,更是希望能在大夏找一位温柔婉约的女子为太子妃。不知大家认为可否?”
他这番言论好比平地炸起惊雷,震得在坐众人差点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之前的花著月嫁出西齐不出几月就死了,现在才隔两三年,西齐又要求娶,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何况还是这个恶名在外的毒太子?
可是如今的情势,是西齐要将江水断流,赵克光带领使团出使被扣,这西齐就是一个不讲信誉的无赖,若是不依了他,要想两国讲和,恐怕是件万难的事。除非出兵攻打过去,这种可能,却是微乎其微。
想到这里,众人皆忧心忡忡。
花著雨自然也想到这些,不由侧目朝苏植看去,据悉花胜南与他暗有勾结,如今他神不知鬼不觉突现京城,恐怕得益于花胜南不少。只是他的求娶又是何意图?
这让她不得不想起已死去花著月,还有他多次派半月杀来动她的事,难道他的目的是自己?西齐杀了花著月,难道还不放过她?
此时说完话的苏植也恰好朝她看来,两人视线在半空相遇,如晨光初遇朝霞,尽管无声,却暗潮翻涌。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浮上心头,花著雨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稍一寂静之后,宝兴帝先开了口,笑道:“太子既然仰慕我们中原文化,希望体验我们大夏的风土人情,不若先在大夏住下。我们大夏的女子多是温婉娴淑,时日稍长,太子一定能碰上一位情投意合的女子,成就一段佳话。”
“多谢陛下盛情。只是本太子事务繁多,在大夏住下肯定是不可能的。我的意思,是希望陛下能履行我们两国多年的惯例,能嫁一位公主给我,以固我们两国的邦交。”
苏植直接点明要娶公主,在坐的大臣都暗松了口气。婧皇后则微皱了眉开口道:“我们才嫁了福宁公主没两年,现在太子又求娶,这可是于理不合。”
苏植大笑,“皇后娘娘何必如此拘泥呢?若是在明年开春之前得办我的大喜事,你们农田里的庄稼也岂非能适时播种?”
他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不尽快嫁公主给他,明年的两江河他一定断流。
宝兴帝和婧皇后对视一眼,而后问秦惑,“大人有何看法?”
秦惑微摇头,“这等政事不必问我,皇上可以听听其他大臣的意见。”
那些大臣生恐惹祸上身,哪敢提意见,只是唯唯诺诺说一切听凭宝兴帝安排。
宝兴帝面色阴沉,楚明秋一扫诸臣,眼里闪过一抹戾气,沉声道:“父皇若是把此事交给儿臣来办,儿臣一定让父皇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宝兴帝没有出声,楚明秋自认为他已经默认了,便扬声对苏植道:“既然太子执意于再娶我们大夏公主,又有何不可?正好我还有一个未议婚年龄相当的妹妹安宁公主,若是太子有诚意,倒可以按着我们大夏的规矩求娶,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想不到殿下如此爽直,如此一来,我也就成了大夏的女婿,自该在此多流连些时日。哈哈……”
双方相谈甚欢,在场之人也同时暗自抹了汗。自顾家倒台,明妃被打入冷宫,安宁公主就成了无主的孤魂,宝兴帝当日对她的宠爱亦不复存在。如今被楚明秋落井下石,成为一棵拢络西齐的棋子,根本不足为奇。众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花著雨素来知晓楚明秋的自私自利,现在顾家倒,太子关,他又有秦惑相帮,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只十多岁的楚明寒的存在,他完全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不怪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苏植的婚事,以期将苏植先稳住。
此事一谈妥,众人皆欢,于是歌舞声又响了起来,花著雨看得了无趣味,正待起身,就见一宫女过来相请,说是太后请她去一趟慈宁宫。
花著雨暗叹一声,这一去太后那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她看向秦惑,秦惑只低声道:“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以你的聪慧,自然不会觉得太后难相处。”
花著雨随那宫女前往慈宁宫,半途却遇见安宁公主,她似是也得知御花园那边已将她的终生大事定下来的事,一脸泫然欲泣,正要冲去慈宁宫向太后哭诉。
花著雨本想当没看见她避过,她却驻足唤住她道:“你是不是也在笑话我即将步你姐姐的后尘?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活该?”
是又怎么样?花著雨暗翻了个白眼,勉强笑道:“公主多心了,臣女再怎么不知高低,也不敢笑话公主。”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安宁已不复当日的跋扈,神色间无比凄哀,“不管怎么样,等下到了慈宁宫,你也要求着让皇祖母不要把我嫁去西齐,不然我就要骂你没人性。”
花著雨无语。只得敷衍着和她一起朝慈宁宫走去。
到了慈宁宫,只见宫外有几个腰插长剑的侍卫把守,这可是不常见的。他们冷声盘问了两女一番,说太后身体不好,正在休养,不能让那些跟随的宫女进去,只让她们两人随那领路的宫女进去。
花著雨反正是一个人,安宁没办法,只好把几个宫女留在了外面。两人随那宫女前行,只觉整个慈宁宫寂静得异常,四周也不见宫人行走,那领路的宫女把两人带到偏殿,叫她们稍等,便行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