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微松,轻轻由下巴拂向她耳垂,“这些于我来说并不难。只要你想,这整个天下,都可以是我的,世间所有人畜,都可供你驱策。又说那容颜,就算我自谦不及他,可是我却知道你并不是以貌取人之人,若干年后,我们一同白发,一同老去,这岂不是真正完美的人生?”
他气息轻吐在她面上,如迷迭香般令人神晕目眩。这段极为暧昧的话语,花著雨因为呼吸渐急根本没听进去,她不断默念无心诀,慢慢将自己的心念置于虚空。
“秦惑,你这是在引诱良家妇女吗?”不知何时,披着大氅的苏植由唐发扶过来,嘴角挂着懒洋洋地笑,“世人都道现任天道宗宗主容色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惑顿住,没有回头。
“以宗主这等容色,再加这让人心动的话语,相信这世间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得住。难道宗主已耐不住寂寞,想一染人间的********?”
秦惑目光沉静。
“刚才你的这段话我若传出去,世人谁还不会认为国师大人已经开始思春?”
秦惑终于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回头微笑道:“世子管得倒宽,我记得花著雨与你并无多大关系,最多也只能算是你喜欢女子的妹妹,何况花著月还是被你亲手杀死,不知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她带你去天机阵寻生机?”
看来他还不知道花著月与花著雨之间的神秘联系了。苏植一咧嘴,“我只想完成她姐姐临死前的遗愿,与我寻生机无关。”
“既然无关,如果你现在就不支倒毙于此呢?”秦惑说得平淡无波,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苏植回得也波澜不惊,“生死由命。只不过我若倒毙于此,花著雨恐怕永远都不会说出天机阵在何处。”
“为了你么?”秦惑挑眉。
苏植失笑,“我自认还没这么大的面子,不过这几月与她相处,却知道一点她的性子。她平素宅心仁厚,见不得人无故死于她眼前,若是我因她而死,她便是宁死也不会屈从了你。而这天机阵也唯有她才知道地点,所以就算你得到了天机图,穷尽一生,恐也难找到天机阵的所在。”
秦惑沉吟,“嗯,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也罢。”
他回头对花著雨笑道:“我对你说过,我最不爱逼迫你做你任何不愿做的事,但我会等。这之后,我会一直住在前面石峰山的长青洞,若是你有事,可去那里寻我。”
已调整过来的花著雨笑盈盈道:“大人不用等,就算有事,我也不会去寻你的。”
“是么?先不要把话说绝了。”秦惑走近她,压在她耳边轻吐:“你若来,我必有求必应,绝不食言。”
他说完便退,只见他如一缕青烟一样掠上山石,怀抱古琴,再连点脚尖,衣袂飘飘,转眼便消失在众人视线。
“他刚才对你说了什么?”苏植收回视线问花著雨。
花著雨耸了耸肩,“他虽然长得不赖,但说出的话绝对很赖,理他作甚?”
苏植幽然望着她,欲言又止,半晌才叹道:“月儿从不会这般对我说话……”
花著雨有些好奇以前的自己,“她会怎样对你说话?”
“她啊……”苏植脸上不经意地洋溢起细微笑意,眼角都弯了,“她会说,秦惑是个大浑蛋,回头一定要想个法子把他治了。”
花著雨“扑哧”一笑,“有这么直接吗?”
苏植挑眉,“当然,月儿在我面前从来不掩饰她的情绪,有什么说什么。”
“那她是很信任你啰?”以她的性子,不是相当信任的人,绝不会放出真性情。
苏植幽怨道:“你说呢?”
她完全不记得了,怎么会知道?花著雨忍不住又问道:“那她喜欢你吗?”
苏植一怔,定定望着她,良久,他忽然别开了脸望向他处,“当然喜欢我了,不然她怎会和我一起离开?”
这么别扭……花著雨把头歪过去与他对视,笑嘻嘻道:“我是说……她有说爱你吗?”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熟悉的脸面,苏植怔然。一时间似忆起很多或远或近的事情,心里又甜又苦,五味杂陈。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抚上那思恋已久的容颜,却叫已反应过来的花著雨躲了开。
他手指空悬,失望之余是颓然,良久才喃喃道:“我也曾问她是否爱我,她说,如果我们是朋友,一定是互相欣赏一辈子。如果我们是夫妻,我或许会感觉痛苦一辈子……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花著雨望着他失落的神情,心里顿感黯然,他真的不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可是她却清楚得很。她这个人本就重情义,若她还是花著月,苏植曾冒大不韪犯下血案救了她,为了还他这个人情,不说是为朋友,就算让她嫁他,她也会答应。只是她不曾爱过他,才怕他痛苦一辈子……
人与人之间,原来都是讲缘份,哪怕她与他先相识,可是却不及方篱笙带给她的浓烈感觉……
其实不是情人,他们还可以是朋友。
“你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害怕深究。”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柔声道:“现在不要想太多,我们只要尽快往天机阵赶,说不定真能在那里寻到救治你的灵妙之药……”
苏植反手握住她,望住她,哽声道:“你把什么事都忘,倒是说得轻松。若是没有你,再有灵妙之药对我又有何用?”
花著雨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苏植顺势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花著雨吃惊得本想去推,转而却发现脖颈上有湿意滴落,她不由也怔在了那里。
“以前我们约好,一起到万仞山,一起进天机阵,一起寻到时光机器,一起回到你来的地方。结果你却被我母后骗走潼临关,见我寻你,她和舅舅设毒计让我误杀于你,让我从此坠入痛苦的深渊。”苏植埋首在她肩头,凄然道:“你如今忘了前事,又有了丈夫,所有的约定全都烟消云散,我这形只影单的残破身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本想你会想回去,看你的行径,估计你也放不下方篱笙,罢了,你不想去天机阵便不去,我也不信那里真会有什么灵妙之药,我们这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