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初恋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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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定语从句和同位语从句属于高中的语法内容,我想这个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17号男生宿舍楼,叶翔的宿舍里,用心讲解英文例句的程熙问向身边的“学生”,后者正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看她的时候比看书多。

听到她的问题,叶翔离开椅背倾身向前,装模作样地看看例句,鬼鬼地一笑,“你可以当我会了。”

“那你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你说呢?”

就是不肯痛快给好答案,问题又踢回给她,仿佛她是老师就该连他肚里有几条蛔虫都一清二楚。

叹口气,程熙认命地把早在高中就烂熟于心的语法常识讲解给他听。

“定语从句与同位语从句的区别在于定语从句的定语在从句中充当成分,而同位语从句的THAT从句是一个完整的句子,有自己的主语和谓语或其他成分——呀!”

程熙惊呼,右手捂向被偷袭的左耳,脸孔瞬间涨得通红。

“你做什么?”

“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始作俑者叶翔放下刚触及她绵软左耳的手嗤笑,然后继续好奇地盯着她的另一边耳朵,“你穿耳孔了?”

程熙摸摸双耳,那是去年一时兴起与任颖一同穿的,好久没有戴过耳饰,应该差不多长死了吧。

“你能不能别去注意这些无聊的小事,把注意力放回学习上?”

“耳环怎么说?”他从善如流。

“RING,R—I—N—G。”

“我个人认为RING是戒指的意思。”叶翔挑起眉毛,以自己有限的词汇量反驳。

“两种意思都有,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别的说法,我回去查完牛津辞典再来告诉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你为什么不戴耳饰?我认为你戴上会比现在漂亮。叶翔想到时下大学女生流行佩戴的耳饰,在耳朵上亮晶晶的很能增添女性的魅力。”想象她戴上的样子……嗯!等他考试通过了可以考虑送她一副耳饰为谢礼。

“我——”

程熙脸上刚刚消退的潮红又重新涌上,张口结舌之下才发现根本不必回答他。解释例句怎么会绕到这个话题上来?她皱皱眉头。

“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讲课?”

“我在听啊,你说定语从句与同位语从句的区别在于一个做成分而另一个不做,很好理解呀,所以——”叶翔拿过她手中的笔在例句旁边加几个大大的字——“定语从句”,然后飞龙走凤般地在例句边写下一串潦草的英文字符,推给她看,“我写得对不对?”

他不仅对例句做了正确的判断,还把它改写为同位语从句,语法上竟没有出一丝差错,除了把单词THERE写有THARE。

程熙惊讶地看他,有时他的基础烂到让她几乎泄气,有时他的领悟能力又好到让她惊叹。就像现在,漫不经心地听讲却把她讲的内容牢记于心并能很快运用自如。

程熙渐渐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叶翔的学习能力其实很好,他的成绩之所以烂原因是他不学,就这样。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高中成绩垫底的他能考上这所全国重点的大学了,他有这个能力,而且不见得发挥了十分,他的极限在哪里或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又接着讲了些东西,今天的内容差不多进行完了。程熙瞟一眼表:九点十分。从包里拿出早就预备好的课后作业,她结束了今天的补习。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儿,这是作业。”

“就讲这些?”

叶翔瞟一下表,低声咕哝,嘴硬地不想明白承认他希望她多留一会儿。

她“才”讲了两个小时又十分钟而已!

程熙收拾着桌上自己的东西,老实说她原本还担心两个小时的授课会枯燥无比,事实却完全不是那样,两个小时往往在他的插科打诨之下不知不觉地溜走,虽然过程中几度跑题,却总能幸运地把当天的内容完成,教学的进度大体上仍在她的掌握之中。

“够多了,再多我怕你消化不了。”

他没有嫌烦也是与她当初的料想完全背道而驰的一件事。

“可是你却布置了一堆的作业。”他看看课后作业抬起头来以讥诮的声音控诉。

“适当的练习是必要的。”

程熙微微叹息,半个小时的练习量算多?就这样也没见他有哪一次是做完的,这家伙的学习时间只集中在晚上补习的这两个小时,除此之外就再也不肯付出一丁点儿努力了。

“这么赶,急着去会男朋友?”双后交叠放在脑后,舒服地靠向椅背,放肆地冲她吹一声口哨,痞子样十足。

程熙瞟他一眼,“我没有男朋友。”

“我想也是,像你这么强势的女生大概没有几个男生敢要。”论嘴巴毒,没有人能比得过叶翔。

程熙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笑着揶揄:“连你也不敢吗?我还以为你的胆子大得非常人所能及。”

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叶翔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气,“我可以考虑让你追追看。”

逗得程熙失笑,“我的荣幸。”

玩笑开完,她背起包准备走了,明知无用,临出门前仍是习惯性地交代:“别忘了做作业,明天我会检查。”

目送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叶翔抓过她留的课后作业,没过两分钟又无聊地丢开。

没了她轻柔的软语在耳边不厌其烦地教导,他学习的兴致全消,那几道课后习题只怕到明天晚上她再来时才会有幸再被垂青。

粗略的心思法去分析这种情形代表了什么,径自去电脑桌前打游戏来消磨剩下的时光。

气派的传媒大楼占据市中心绝佳的地理位置,本市最著名的报社、杂志和文化传播公司几乎全在这里安家,其中也包括程熙打工的“亿洋传媒。”

“熙,快一点,还有两分钟开会,大家都已经就位了。”

“我知道,马上就来了。”

程熙一身标准的职业套装,对好心提醒她的同事——一名和她一样的打工者,来自本市另一所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回以感谢的一笑,回过头来继续拨打电话。

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为七点零八分,已经过了她每晚与叶翔约定好开始补习的时间。程熙没想到下午的会议会开这么久——还不算完,会议告一段落后马上由主管请大家到同座写字楼的三层享受昂贵而快速的西式料理做晚餐,吃完只花了二十分钟,而且马上又要进入会议室继续,完全没有休息时间,记挂着叶翔仍在宿舍等,她只好挤出会议开始前这一点时间打电话通知他她回不去的消息。

电话一声没响完立即被接起。

“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你在哪里?”话没说完即被打断,对面传来的熟悉的声音明显透着不悦——接电话的正是叶翔本人。等了十分钟火气也不至于这么冲吧!程熙忍不住对自己扮个鬼脸。

“我现在还在我打工的公司里,临时有新任务,要加班,所以——”

“所以今天的补习取消?”

听声音他好像不高兴?能不用补习她以为他会开心得不得了,今天又是周末,大家都在玩。

“还有明天,好巧的正赶上老总临检,我事先也不知道会这样,所以没办法提前通知你,对不起!”

那头沉默。

程熙对又探头进来的同事打个“我马上到”的手势,继续说下去:“这两天你只好自己看书了,不过后天晚上我会去你宿舍,因为你周一有‘马哲’考试,虽然是开卷考,也不是人人都会过,你先看好书,到时我再帮你做个总结就应该没问题了。”

“看我有没有时间了。周杨邀我去跳舞,就这样。”以吊儿郎当的语气说完,挂掉。

什么意思?

程熙皱起眉头,不过没时间给她细想,放好电话,她快步走向会议室。

这一边,男生宿舍里——

“叶翔,程熙不来了是不是?正好,一块去跳舞吧!”

从卫生间梳洗打扮完的余乐听到了叶翔最后几句话,兴冲冲地招呼他一起去,神经大条地完全没有留意到对方挂上电话后一直盯着宿舍外的黑暗,背影快僵成化石了!

“要去你去,别烦我!”恶狠狠的口气明白地表示他正在强忍怒气中,生人勿近,以免爆炸。

无辜的余乐不解地望向一旁的众兄弟。

“他怎么了?”

“他呀,”兔子神秘一笑,与他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示意余乐附耳过来,小声道,“他喜欢上程熙了。”

“什么?!他——”余乐惊讶得忘形大叫,被兔子手快地捂住嘴巴消音,同时叶翔送来的一记眼光也让他自动吞音。

“嘘,你找死啊!”

等不到爱人的叶翔可不愁有人自动送上门供他发泄。

“唔——”余乐再看看已经坐回电脑前的叶翔,识趣地点点头,兔子这才放开手。

“你还去不去跳舞?”

“当然去!”说到这个余乐就兴奋了,他上周在舞会上认识了一个法律系的漂亮女生,就快追求成功了呢,说不定今晚就可以一举攻占佳人芳心,从此告别孤独的单身生活,当然不能中途放弃。

“走吧,咱们一起去。”

几人很默契地没有再去惊扰叶翔,轻手轻脚地出门,直奔舞场而去。

星期日,晚七点。

准时来到叶翔宿舍的程熙没想到竟被放鸽子,偌大个宿舍只有兔子一个人在打电脑游戏。叶翔不在,更离谱的是留守宿舍的兔子小心翼翼给她的答案——

叶翔陪校花逛街去了!

早九点离开,中午也没有回来。

整个交大都知道校花心怡的对象是计算机系的才子李飘然!那么由叶翔来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又算什么情况?单纯的同乡间交往吗?天知道这平素各有世界的两人怎么会在入学快一年了才突然兴起往来的念头!

不是没有预兆的……联想到前天通电话时叶翔古怪的语气,只是心乱了,明知有不对却无法用理性的大脑做出正确的分析。在他的宿舍等了十多分钟,她想离开了。

一直通过屏幕反光留心她举动的兔子见她站起,立刻转回头。

“你要走了吗?”

“嗯,麻烦你转告叶翔我来过了。”程熙冲他点头。

兔子暗中松了一口气。

“好的。”

“谢谢。”

“不用。再见。”

目送程熙离开,门板关上,兔子咧开嘴,很八卦地笑了。

交大第一才女、万众瞩目的校花,外加一个坏孩子叶翔,也许还要加上那匹交大女生公推的白马李飘然!很典型的四角关系……哈!可有好戏瞧了!

离开男生宿舍楼,经过毗临的8号女生宿舍楼,程熙伫立楼下,因眼前看到的情形而忽然脸色苍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两旁有两排高大挺拔的法国梧桐的林****是大学校园特有的景致。天色刚刚暗下来,造型充满艺术气息的路灯早已亮起,光影斑驳,比之黄昏时候夕阳落山枝繁叶茂间漏下万缕余晖的景致毫不逊色。

吸引人的当然不会是唯美的景色,而是——

一对相貌身材皆出色的男女缓缓步行于浪漫的林****,在众多相偎而行的情侣中分外显眼。男孩手提购物袋,上身只着短袖T恤,外衣则体贴地披在身旁的女孩身上。

虽然没有肢体上的亲密,但环境、衣着、神态无一不会让人误会这两人是正处于热恋中叫人眼热的金童玉女。

走近了,他们也看到她,停下步子,隔着二十米的距离与她对望。

周杨瞟一眼身边的叶翔,从他手中接过购物袋,衣服还他,经过程熙身侧回楼时淡淡丢下一句:“学姐。”

冷清的口气不像打招呼倒像是带着嘲弄的示威!程熙讶然地回望她扬长而去的背影,印象中她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尊敬有礼的模样,自信没有得罪她,怎么态度一下子变这么多?

容不得她追上去问清楚,转回头,叶翔已来到面前,脸上的表情谨慎而疏远,盯着她的脸,一言不发。

似乎只能由她先开口。

“我刚从你宿舍出来。”

“嗯。”很无谓的口气,且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

“你知道明天要考试吧?”

叶翔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声中略带失望的成分。

“那又如何?”

盯着他的冷笑半晌,程熙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真这么不在乎,为什么不早说呢?何必让我多此一举地给你补习,白白浪费两个人的时间?”

这句话太重了!

话一出口程熙马上后悔,可惜晚了!就见叶翔一脸惊异中混合着失望与受伤,想要说什么终究负气地不肯出口,转身离开,空气中兀自留着他愤怒的气息。

程熙无力地垂下双肩,两日来连续工作的辛劳再加上刚刚这一幕,当真是身心俱疲。最好能马上回宿舍睡上八百年什么也不必理!可惜不行,抬头望向女生楼,自己明白有些事没弄明白之前她是无法安心的。

轻敲几下门板,待里头传来“请进”的声音,程熙推门而入,然后顺手让门板在身后轻轻合拢。

宿舍只有周杨一个人在,见到是她进来,怔了一下,转回身,继续从购物袋里往外拿东西,不理她。

这么明显的敌意……

对她的态度程熙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尴尬,反而勾起了深深的好奇,瞅着她假装忙碌的背影思索:她肯定自己是绝对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为什么惹得她这种态度对人?因为两人虽是同乡,但各有各的生活圈子,交情也只限于偶尔在校园里头撞见互相问候而已,有意的会面几乎没有,反倒是从身旁的人嘴里听到对对方的议论多些!这种情形之下,试问她又如何去犯到她?

那么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喽!这可就无从猜起了。

干脆问清楚。

“你似乎很不开心见到我,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哦?我不开心?有吗?”冷淡地漫应一声,转身瞟她一眼,手捧一些东西放在窗边的橱子里。

这时程熙才留意到,刚刚在外游玩一天回来的周杨并不若想象中的神采飞扬;正相反,她的气色和态度一样差!一张俏脸板得死紧,她那傲人的美丽也似乎黯然失色。

这种神情程熙并不陌生,宿舍里有人闹失恋时十有八九是这种神气……

失恋!

两个字灵光一样闪过程熙的大脑,乍然了悟。脑中想到了,同时也未经思考地突兀地问出口:“是不是飘然?他和你谈开了?”

“关你什么事?!”

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周杨立即而激烈的反应证明她没有猜错。

原来是为情所苦,所以情绪很差,并不是针对她一人。程熙抱歉地摇摇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真要让你难过,可是你要明白,如果飘然对你有情,你根本不必用任何人来刺激他;同理,如果他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也根本不会受激。你条件那么好,何必非执着于他?交大并非只有一个李飘然。而且——”利用人是卑鄙的行为,不会起作用,反而徒增自己的不可爱罢了……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只执着于一个叶翔?几不可察地暗叹一口气,劝人的话虽当如此,但女人却总是不能洒脱,她与她其实也是苦得各有千秋罢了。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省去后面责备的话不说。

“你当然觉得他不珍贵,因为他喜欢的——”及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而硬生生顿住,那层纸怎么也不该由她来捅破。停了一下,她挑眉问:“你喜欢叶翔?我想他并不知道。”

程熙微点下头,并不奇怪她能看穿。

“你比他要敏感多了。”

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他的迟钝让他们的相处不至于尴尬,悲的是也因此两人似乎只能处于这么一种似友非友的粘着状态。不肯放下自尊与骄傲去主动追求他的感情,想爱而不能爱的痛苦才更折磨人。相比之下,周杨的痛反倒坦率。

“你却和他一样迟钝。”周杨摇头低语,唇边一抹残酷的微笑。

“你说什么?”

“我没有说出的权利,而且,我不想他恨我。”说着谜样的语言,周杨抬头看她,“你来找我是希望我不要缠着叶翔?”

“他马上要进入考试周,如果不及格的科目太多,有留级的可能,我想你也不希望这样吧?”

周杨冷冷地笑了。

“是你不希望吧?我对他可没有你那么深的感情。再说,我可不认为与同乡交往一下会对他的学习有什么重大的影响。你如果真的担心,为什么不叫他更用功些?”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

程熙也冷冷地盯着她。因为自己受了伤就认为有理由去伤害别人,有这样念头的人,怎么也无法让人因为同情而谅解。

“再见。”

丢下最后一句话,她拒绝更多无谓的口舌。

正坐在电脑前运行程序的骆一风察觉到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进来,他没有回头,眉头深深地皱起来。

不可能是他的室友,那些人早就受不了他古怪的个性和不分昼夜与电脑为伍的习性纷纷搬离,剩下他独享一整间宿舍,也乐得清静不被打扰。当然,除了考试前他赚取学费与生活费的这段时间。

“我的规矩是临考前两个小时开始卖题。”不耐烦地再一次重复。烦人!这些人出来都不带眼睛看不懂门上的字是不是?

“我不要你的考题,我要你的马哲笔记。”

程熙!

骆一风愣了一下,很快地转回身,真的是她!

“你并不考这个。”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很奇怪的关系,两人都是从别人的口中明白对方的情况,相互知道偶然在路上撞见了却从不打招呼,这样面对面交谈还是第一次。程熙的要求看似强硬,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他会答应她。

回应是,骆一风二话不说,从满满的书架上抽下一个本子,看也不看,抛给她。

程熙也不看,对某一方面优秀的人,这代表尊重。

“你开个价。”

他以卖题来赚取一切费用不是吗?这样应该不算侮辱了他。

“算你欠我一份人情好了。”

“金钱好计算,人情债难还。”程熙讶然,随即回绝。她并不爱轻易答应这种要求,况且,也很难想象向来不与人交往的骆一风会有用得到她的时候。

“这就是我的条件,要不要接受,随你。”径自转回身,在电脑前展开另一番动作,不再理人。

受?还是不受?两边似乎都没有她选择的余地。程熙收起他的笔记。

“谢谢。”

“不用谢我,这是等价交换。你只要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就行了。”

待程熙离开,骆一风的目光才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转向门口的方向,幽深而难解之中蕴含的,是一丝眷恋。

细雨的清晨,晚春的校园里,宿舍楼对面整排的芙蓉树,正是花开的季节,粉红色的花伞在雾中宛如一片片红云飘在绿叶间,远处的花圃,春花在雾蒙蒙中随风摇曳,梦样美丽。

景色虽美,可惜芙蓉树下的人却是与美景不搭调的狼狈。

“啊嚏!”

一个喷嚏惊天动地地打出来,吓飞了刚刚停在枝头上的麻雀。

程熙用纸巾擦擦鼻子,已经僵硬麻木的双脚来回倒换着,不停有雨滴从树枝间落下来滴在她的头顶、脖子里,又冷又累,双眼却不敢丝毫离开对面宿舍楼的门,生怕一不小心漏掉了要等的人。

看看表,指针指向七点五十,她已经站了两小时又五十分钟!

离八点只剩下三分钟的时候,要考试或上课的人都已走光,才见叶翔不急不缓从楼里走出来,手里只有一支笔,也不打伞,向教学楼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下来,还以为他发现她了,谁知他只停了一下,又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快开考了,这个人还在磨蹭什么?

程熙跟过去,竟见他走进了校内食品超市,没两分钟,拎着一个装有面包和牛奶的袋子出来。

同一时刻,教学楼里开考的铃声远远地送了过来。

世上竟有这么不把考试当回事的学生!

正低头准备打开袋子拿东西吃的叶翔冷不防被突然来到面前的人吓了一跳,看清楚是程熙,又是一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一肚子火气的程熙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了!把笔记本递给他,疲倦地挥挥手。

“笔记本给你,快去考试吧。”

叶翔没有看笔记,盯着她湿湿的头发和疲惫的神色,当然也没忽略她轻轻颤抖的身体。

她在雨中等了他多久?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开卷考吗?即便是骆一风的笔记,也不能算做是作弊吧?”程熙误解了他的意思。

没人在乎这个好不好?

叶翔皱起眉头,想辩解,在看到她白皙的脸蛋上秀出不寻常的暗红时立即住口,迅速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程熙肩上,在她还没有从惊讶中回神时把食品袋也放到她怀中,推她转身,自己拿着笔记大步走向教学楼的方向。

“我去考试,快回宿舍去!”

晚七点。

放弃下午的课和晚上与男友的约会留在宿舍里照顾突发高烧的程熙的任颖,才送走来探病的团组织老师,没过五分钟,又听到敲门声。

这可看出交大第一才女的分量来了!只不过发个烧告了病假,下午两讲课没有去上而已,一下午就有包括辅导员和团组织领导在内的三位老师来探病,真是风光透了!只是程熙病得晕晕沉沉对老师们的关心一概不能感知,却苦了任颖这个接待员端茶倒水,汇报病情的同时还不能忘了照顾病号,一下午忙得脚不沾地。

这下不知又是哪位领导大驾光临了?

打开门,怎么也没料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叶翔!

楼管会阿姨居然给放男生进来!

任颖惊得合不拢嘴,连自己怎么请人进来的都不知道,清醒过来时,叶翔已经站在程熙床前了。

叶翔伸手轻轻替程熙拨开湿粘在额头的发丝,注视她苍白的小脸上少见的脆弱,没来由的喜悦从心底升起,很舒畅的感觉,想想他也真是混账得可以了,她为了他而生病,他竟然快乐多于难过,心情好得怎么都控制不住唇角上扬的弧线!

精略的心思自然不会去分析除了快乐还有什么,但,心中的自我设防听得到塌陷的声音,脑袋心甘情愿向心求和,就在这一刻发生。

站在叶翔侧面的任颖睁大好奇的眼睛看着叶翔一下一下拨弄程熙发丝的动作,露出窃喜的笑,浑然不觉得自己像个一百瓦的电灯泡在两个旁边大放光明!

受不了她光线的照射,叶翔轻咳一声,才让任颖收回目光,过迟地想到这样盯着人家是不礼貌的。

“她吃过药了吗?”

“半小时前才吃过,你放心,熙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谢谢。”

“嗯……不谢。”

谢她?她照顾自己的室友,怎么轮得到由他来道谢?同乡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除非——他已经认定熙是他的了!叶翔转回头,盯着程熙昏睡中的面庞好久,然后,缓缓低下头——

他要做什么?任颖高度戒备起来,正想着要不要阻止他,叶翔已经轻轻吻上了熙的……额头,这才放松下来——咦?不对!这样也很过分了吧?她要不要替昏睡中的程熙声讨他的轻薄之罪?

正在犹豫,叶翔已经越过她走向门口,“别忘了叫醒她让她吃饭,我走了,明天再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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