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生本不想去,但看赵凯诚心邀请,加上自己也想从他嘴里探探口风,所以就答应了。两个人去了上元酒店最高层的旋转餐厅,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酒,赵凯举起杯对叶秋生说:“叶市长,第一杯酒我先敬你,感谢你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和提拔。”说着把酒喝掉了。叶秋生冷笑了一声说:“不客气。”说完也一扬脖喝掉了杯里的酒。
赵凯又倒了酒说:“第二杯酒是劝君酒,我从高顶公司里发现了许多对你不利的证据,所以我希望你能坦白,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一直顽固下去,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说着赵凯又喝掉了第二杯。
叶秋生陪着赵凯把第二杯就干掉,但心说:我能去交代吗?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回头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冲过去就是一片光明,冲不过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想到这里叶秋生笑了一下,说道:“老兄啊,我们有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怎么尽说这种事呢,你说我能有什么事,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赵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所了解的是以前的叶秋生,现在的你,说实话,有时我都觉得陌生,那个一心为公的好干部哪去了?别的不说,就说现在围在你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我还知道高顶公司有一个亿的资金是从财政局的账户上打过来的,刘宏发有那么大的胆子私自挪用那么大一笔资金?这可都是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不过现在只有我知道,只要你去投案自首,我是不会主动检举揭发的。”
叶秋生心里一惊,看样子赵凯什么都知道了,不行我一定要把所有对我不利的证据全都消灭。叶秋生下定了决心,装着一副懊恼的样子对赵凯说:“现在什么都晚了,我也常常后悔自己怎么会这样,你说得有道理,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你给我几天时间。”
赵凯见叶秋生这么说,以为他回心转意了,高兴地说:“好,我等你考虑的结果。”
等一瓶酒喝完,赵凯结了账,两个人就分手了。叶秋生走到没人的地方给刘宏发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他一番,刘宏发知道事情紧急,赶紧去安排了。
赵凯和叶秋生谈完,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感觉浑身轻松,也没坐车,趁着酒劲步行往家里走,可就在快要到家的时候,眼前突然被车灯照得一片雪白。还没等他完全看清楚,汽车已经从他身上碾了过去,司机似乎还不放心又来回在他身上碾了几次,才掉头跑了。
第二天全市都知道常务副市长出车祸死了,叶秋生也假惺惺地要求公安部门一定要抓住肇事司机,并代表市委、市政府慰问了赵凯的家属。
赵凯一死叶秋生觉得赵凯所掌握的证据都随着他的死消失了,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想到好长时间没看见高丽丽了,不如把她叫过来陪陪自己,于是就给高丽丽发了个信息让她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不大一会工夫高丽丽就进来了,叶秋生把门锁好,一把就抱起了她,高丽丽低声惊叫道:“这是你的办公室,小心别人进来。”
叶秋生笑了一下,说:“我的办公室是谁想进就能进来的吗,在我这你就放心吧,哪里都没有这个地方安全。”
高丽丽还是不停地挣扎,叶秋生可不管这些了,把她按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一把掀起高丽丽的裙子,撤掉内裤。进入了高丽丽身体的时候,高丽丽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不敢反抗只得被动承受叶秋生一次次的冲击,很长时间叶秋生才从她的身体里撤了出来,拿起高丽丽的内裤随便擦了擦,就提好裤子,坐在沙发上抽起事后烟来。
高丽丽慢慢地站了起来,整理好衣服,一副委屈的样子对叶秋生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粗鲁。”
叶秋生说:“我今天粗鲁吗?难道我比周兴龙还粗鲁,起码我没吃药吧?”
高丽丽被叶秋生提到伤心处,眼泪不自禁地流了出来,说:“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算我看错人了!”说完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高丽丽出去了,叶秋生也没在意,他对高丽丽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心说:这就发脾气了,真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叶秋生高兴得似乎有些早了,在赵凯死的第二天,一封带有所有证据的材料就被寄出去了,收信地址就是西江省纪检委。
看样子赵凯对叶秋生还是有所防备的,为了防止万一,也留好了后手。西江省纪检委看着这封信不敢做主,把材料送给省委钱书记,钱书记知道叶秋生是曾省长的女婿,事先和曾一凡做了沟通。曾一凡看了举报材料也很心惊,但作为一个老党员他知道亲情代替不了国法,表示一定尊重省委的意见,对叶秋生的事彻底地调查清楚。最后,钱书记批示西江纪检委立即进驻江城进行调查。
对省纪委调查组的到来叶秋生也很担心,准备把刘宏发找过来商量一下,可打电话过去,财政局的人说:“省财政厅过来查账,刘局长暂时走不开。”
叶秋生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他知道那一亿资金的缺口还没堵上,财政厅一查肯定会露馅的,果然晚上传来消息,刘宏发被双规了。
事情的发展对叶秋生越来越不利,又过了几天,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地传到叶秋生那里,钱大亮被抓住了,那个肇事司机也被抓住了,叶秋生有一种末日到来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有些事该交代也要交代了。
晚上他去了赵亦可那里,这么长时间由于又新加入了高丽丽和方助理,叶秋生已经很少到赵亦可这儿了,今天他就是准备和赵亦可告别的。
赵亦可看见叶秋生到自己这来,觉得很奇怪,问:“你怎么来了。”
叶秋生强作欢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赵亦可有点生气地说:“你这段时间到处采花,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叶秋生安慰她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在我心里我只爱你一个人,其他的人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赵亦可眼泪流了下来,说道:“你现在变得太多了,我怎么在你的眼里找不到真诚了。”
叶秋生搂着赵亦可的肩膀,说:“我现在遇见点事,如果过去了一切还好说,要是过不去,今天就算是和你告别了。”
赵亦可听叶秋生这么说,也顾不上自己的委屈了,问:“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叶秋生叹了一口气,说:“不是一件事,是一堆事,你还是不要问了,你知道得越少就是对你越大的保护了。”
赵亦可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怎么什么事都要自己扛着。”
叶秋生抱起赵亦可,说:“再给我一次吧?”
赵亦可顺从地让叶秋生把自己抱到床上,叶秋生强作兴奋,在赵亦可身上勇武着,他也能感觉到,赵亦可也没有情绪,直到最后两个人才达到忘我的境界。
从赵亦可那出来,叶秋生回到家拿了东西直奔罗丽萍那里,已经是半夜了,罗丽萍已经睡了,看见叶秋生进来,她说:“你怎么这么晚来呀?”
叶秋生说:“我想看看女儿。”
罗丽萍说:“今天又不是周末,女儿在学校呢。”
叶秋生感到有些失望,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存折交到罗丽萍手里说:“以后我可能再也不能照顾你们母女了,这个你拿着,算是我给你们留下的遗产吧。”
罗丽萍接过存折打开一看,立刻被上面一千万的数字给惊醒了:“你哪来的这么多的钱?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叶秋生说:“你别问了,这些钱可以保证你和琳琳下半辈子生活了。”
罗丽萍说:“你是不是因为拿人钱出事了,我们不需要,这些钱你赶快退回去,兴许就能没事,只要人在什么都好办。”
叶秋生凄惨一笑,说:“我的事不是钱能解决的,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罗丽萍没办法,只得收起了存折。叶秋生都交代好了,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秋生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被检察院带走的,由于涉及本市的高级干部,叶秋生被异地关押在滨江市。刚开始叶秋生面对检查人员的询问,采取了不配合的态度,要么不说,要说也只是大讲自己这些年的功劳。经过几个月的对峙,特别是刘宏发和钱大亮的招供,使叶秋生的心理防线开始慢慢地崩溃了,最后终于如实供述了自己如何利用插手工程之便收受钱大亮的贿赂,挪用一亿修路资金给钱大亮,在澳门赌博输了六百万以及雇凶杀害赵凯的全部事实。但对赃款的去向叶秋生却绝口不提,审讯又陷入了僵局。可就在这时,江城市纪检委收到了罗莉萍上交的一千万存款,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
检察院对叶秋生等人提起了公诉,在审判过程中面对公诉人的控诉,叶秋生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最后法院对叶秋生判处了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剥夺全部个人财产。在判决送交最高法院复核期间,叶秋生接到了曾明娜寄来的离婚协议书,面对早已经出现裂痕的夫妻关系,叶秋生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赵亦可来看他,叶秋生见赵亦可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诧异地问:“你怎么这样了?”
赵亦可隔着玻璃窗说:“就在你临别的那天我怀孕了,后来知道你出事了,所以决定生下来,我已经检查过了,是个男孩。”
叶秋生流着眼泪说:“你这是何苦呢,一个人带个孩子今后你可怎么生活呀。”
赵亦可哀怨地看着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叶秋生,说:“这都是我自愿的,要不是有他,我就和你一起去了。”
叶秋生阻拦道:“你别做傻事啊,你的路还很长,以后遇到合适的就成个家吧。”
赵亦可摇摇头,说:“我的心已经死了。”
叶秋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赵亦可,只得呆呆地注视着她那张美丽的脸。赵亦可问:“你知道是谁把举报材料寄出去的吗?”
叶秋生摇摇头。赵亦可说:“前几天叶子强来看我,告诉我赵凯死的前一天,就把这份材料送到了叶子强那里,叮嘱他不要看,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就把这份材料寄给省纪委。”
叶秋生喃喃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赵亦可说:“叶子强本来也想来看你,说这么多年你帮了他不少的忙,可最后却是因为他把举报材料送到纪委。他还说赵市长是个好人,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你也是好人,只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希望你不要记恨他。”
叶秋生摇摇头说:“我谁都不恨,我只恨我自己,这一辈子我欠的太多了,只有下辈子再偿还了。”
赵亦可悲痛地说:“希望下辈子能让我早一点遇见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做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叶秋生的心在流血,哽咽地说道:“把孩子好好地抚养成人,别告诉他有一个死刑犯的父亲。”
赵亦可点点头,说:“我会和他说他有一个优秀的父亲。”
探望时间到了,赵亦可流着泪和叶秋生告别了,叶秋生已经看不见她了,眼睛已经被泪雾遮住。叶秋生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我的爱人,永别了,我们来世再见吧。”
过了一段时间,最高法院的批复下来了,过几天就是执行的日期,罗莉萍带着叶琳琳给叶秋生做最后的送别。看见女儿叶秋生很高兴,问女儿的学习情况,并嘱咐她:“今后爸爸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一定要坚强,要好好地孝顺妈妈,有空多回去看看爷爷和奶奶。”叶琳琳含泪答应了。
叶秋生又对罗莉萍说:“你怎么把那些钱交了?”
罗莉萍说:“我想交回去能减轻你的罪名,再说这些钱都是不义之财,拿着会做噩梦,我还有两只手,能养活自己和孩子的。”
叶秋生叹了一口气说:“事已至此,就不说这些了,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叶秋生尴尬地说:“我很难启齿,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希望你在可能的情况下替我照顾一下赵亦可,她怀了我的孩子,不管我怎么对不起你,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并且他还是琳琳同父异母的弟弟。”
罗莉萍咬着嘴唇半天不作声,叶秋生哀求道:“你希望我死不瞑目吗?”
罗莉萍心软了,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叶秋生。
叶秋生含着眼泪说:“谢谢!”
叶秋生被执行死刑的当天,赵亦可在医院里生下了一个男孩,由于难产,筋疲力尽的赵亦可,在看了这个和叶秋生长得十分相像的孩子最后一眼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生命,印证了她曾和叶秋生许下的“生同一个裘,死同一个椁”的誓言。等在产房外的罗莉萍抱走了这个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的孩子。
此时,随着刑场上的一声枪响,叶秋生带着他的辉煌,带着他的污浊,带着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眷恋,轰然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