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爱是否可以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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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不该这么相遇

夏若灵紧张得手在颤抖,心脏剧烈窜动如在喉咙里跳动,身心燥热得像置身火焰山,散在脸颊上的头发都已湿漉漉。

蓝得过分的云朵漂浮在天空中,一轮亮白的太阳挂在高空。桠枝上的蝉鸣声不间断地传入耳,没有一丝微风,所有树叶都如欧。亨利笔下的最后一片树叶般静止。

她脸上汗珠如雨滴,狠狠咬着笔帽,差点要咬破,但却没有察觉到,只顾着用左手抓扯着乌黑的短发,对着数学试卷上的题横看竖看。

突然,“啪”的一声,她干脆丢下笔,大口喘息一下,便双手托腮,目光呆滞地凝看白色的天花板。久久地凝看着,一直不愿意移开视线,如电影中一个神秘女子终要揭下面纱的屏幕。忽然,就被一种罪恶感攥紧心脏。

就这样放弃了?如果没有考好,那个美好的愿望怎么实现?又要怎么面对那双失望的眼睛?

她坐直腰身,试着想解答方法。她的思路就像泥泞的羊肠小道,九曲十八弯又步履维艰,以为千呼万唤,那些个答案终要抱着琵琶半遮面地出场,终于,她抓着头发,拼命摇头,而后大力地要将笔折断,终究还是无缘相见,也不知道它们猝死在了哪里。

能不能有谁帮帮她?她保证是最后一次,下次她一定好好准备考试,绝对不会再恳求爸爸带她到处去玩了!她发誓不会了!

她小心翼翼地转头,端详四周,看有谁可以帮她,唯一映入眼帘的是……

考室里的同学一个个埋头,或在皱眉分析题目,或在白纸上“刷刷刷”计算答案,抑或从草稿纸下抽出试卷就写答案。

竟还飞来了一只全身黑亮的小鸟。它悠闲地飞到窗棂上,东张西望地瞅瞅,然后用尖细的嘴啄了啄窗棂,“啾啾喳喳”叫几声,再拍拍翅膀飞走了。

但是只有她一个人观看了它表演的全过程,却没有一个同学抬头看向它,他们的动作反应除了埋头于试卷就是埋头于试卷。

或许,也不尽然。

考室中,仅只留下笔在纸上的“刷刷……”声音,而在D排8号座位上,竟还有一个男生,侧趴在试卷上酣畅淋漓地睡觉。

他双手竖摆在课桌上,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课桌边缘垂下,他左手戴着一只银白色的劳力士腕表,在窗外透进的一道阳光下,熠熠反射出异常夺目的光,让夏若灵觉得严重伤眼。阳光也漫洒在他干净的脸庞,将他的脸庞照得恍若有些透明,此时的画面感将他映衬得胜似童话中的矜贵王子。他好似在做什么甜美的梦,突然,他的手指稍稍动了一下,好像要醒过来。

夏若灵赶紧侧转回头。

是不是一个人在一方面有优势,那么其它方面就必定有缺陷?比如说眼前这个他极其有钱又帅得犹如漫画中的王子,然而,他的学习成绩就难登大雅之堂了吧。毕竟上帝是公平的。她乌亮的眼珠转了转,略微皱眉,那么她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劣势又在哪里?

她挂上舒心的笑容,笔也在手中轻灵地转动了起来,优势就是现在有一个非常非常疼爱她的爸爸,以后会有一个送她那串独特风铃的男生。她不自觉点头,这算是她最得意的优势,那么劣势……

猛然,她大力摇头,连连按动笔帽,想什么?想什么呢?拜托!夏若灵!你在考试!你是在考试啊!

用手擦了擦脸,她低喘,挺直腰身,直直盯着试卷上的题目。

监考老师环顾考场,似乎每位考生都在紧张认真地考试,他满意地笑了笑,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夏若灵身上,这初春中的一点红,也不知道她是在思考还是在走神发呆,反正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的笔也一直没有动。

亲爱的天使,我所有的希望都交给你了,求你一定要让我运气超好超好,猜对所有的答案,好不好?虽然我们平时不曾见面,我也总是到了困难的时候,才想到你,但我发誓以后一定加倍补偿你,好不好?求求求你了……

夏若灵一边将选择题的四个答案写在四张小纸上,一边在心中与她的天使交流。她将那些小纸张分别折了又折,握在手中,开始又摇又晃地抛答案。突然,动作僵住。

万一,万一天使没有听见她的请求,答案猜错了,那么,那个梦想怎么办?那是不是也要面对那种让她痛苦万分的眼神?

她不能落空她珍藏了五年的梦想,也不要再看到那样的眼神,明明是失望的双眼,却要尽力微笑,还散发出一道支持她相信她的光芒!所有她能做的,就是不要辜负那份信任!所以绝对不能有这种猜错的风险!绝对不能!

她决定先试验准确度,看这样猜的答案是否真的很灵验,于是,她从前面很肯定做对了的题开始抛答案。

可是。

第一题抛来抛去,都不是C。

一股紧张突袭而来!

监考老师为考生紧张:“只有十五分钟了。”

怎么办?怎么办?夏若灵死死握住笔,背脊涔出热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急。是注定了的吗?是注定要让她的那个愿望落空?是注定要看到那种令她心痛的眼神了吗?

忽然,监考老师出去透气一会儿……

“……”

“第七题选什么?”

“裴霖,抄答案过来!”

“第四个填空题是什么?”

“……”

太阳顿时躲进云朵后面,整个世界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轻纱,让人感觉凉爽,而此时考室中的沉寂正转变成如夏的聒噪。如久旱遇雨,一个纸团丢到夏若灵桌上。

她慌急抬头,却没有发现是来自何处,一急,她也顾不了许多,手指颤抖着一打开,这些答案与她自信正确的答案,一模一样。

她将所有的答案一一抄好。舒一口气,再抬起欣喜的眼眸,环顾四周,寻找纸团的来源。

忽然,遇到了另一双眼瞳,夏若灵怔住。

这双眼瞳,怎么乌亮如玛瑙,似有着温柔的光芒,有如夜空的明星般璀璨,在这双明眸的光芒中,也掺杂着无比静稳的光亮,如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荡起一丝的涟漪。

忽然,这双眼瞳在比划什么,夏若灵看着他,她眉头深皱得眼微眯起,不禁轻声发出啊啊的疑问声,像看着外星人在跟她交谈一般。

监考老师咳嗽一声,进来考室,顿时,考室一片肃静。

新生入学考试一完,夏若灵一边又蹦又跳地哼着歌,经过爱莲湖,走过林荫道,但学校太大,她又连连找不到路了,走过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小道,又绕回来了香樟路,然而她的好心情指数却一直在上飚,甚至都快要超过她的巅峰状态!

夏若灵是学企业策划的大一新生,这个时间,学长学姐应该都在上课吧,而她的同学,考完就一个个忙着出去逛街。她一个人回宿舍,边走边想,她的那个魂牵梦绕的梦想是不是就这样被她征服了,是不是也有一双为她感到高兴的眼睛。不管是不是作弊得来的成绩,她为了那个梦想,为了看到那双微笑的眼睛,是可以采取很极端的方式的。

就要经过僻静的拐弯处。

一棵蓬松的松树笔直挺立着,一树郁郁葱葱的松树枝,在傍晚微热的柔风中轻轻摇曳,却也在飘散出浓烈得呛鼻的松脂气味。

松树下。

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那个人,在考场中给她答案的那个人,还有好几个人和他在一起。

这是在干什么?那个天蓝色头发和那个左耳挂着一个银圈耳环的男生围着他,好像不让他前行,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们怒色跟他说着什么,夏若灵侧耳倾听,但隔着一定距离,听不太清楚,突然,那两人一卷衣袖,猛握起拳头,一个个拳头如冰雹强击在他的脸上和胸口。而他竟然就像个陪他们练拳的塑胶模型,任他们欺凌,却丝毫不反抗,而疼痛得让他捧腹弯腰。

揪心。

忽然,夏若灵的视线扫到一旁两个人,他们靠松树站着,袖手旁观,抑或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一个人的白色休闲衣服有几线白蓝色丝带飘舞着,隐隐有一种波西米亚风的轻松随意,在风中肆虐舞动的丝带,又隐隐透露出一种属于他独特的优雅,但是夏若灵完全欣赏不到他这身优美的装扮,只是瞟见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眼前的这一幕,而是眺望着远方,他的眼里好像还有一抹笑意,这种场景,他还能笑?!

另一个人高高的个子,一件短小精悍的手工马甲配一件限量版的短袖T恤,一张帅气如潘安的面庞,却面冷如霜,他双手抱在胸前,高贵而倨傲,他的左手戴着一只瑞士劳力士腕表,在太阳下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夏若灵猛地侧开视线!

打人?

他们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明目张胆打人?而这个人还是帮过她的人!紧咬手指,怒皱眉头,她绝不能袖手旁观。

但是该怎么帮他?她紧紧握着衣角,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就这样冲出去救他吗?可是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要怎么救他?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突然,思想火花一闪,对!不能力敌,可以智取!智取!要智取!但是,但是,要怎么智取?怎么智取啊!她真想拿头去撞墙,谁来告诉她该怎么智取?

十指紧紧相握,她看着他们向他挥动的拳脚,急得直跺脚。

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生,拍着篮球经过,他的队服上写着体育系。躲在拐弯处的夏若灵,冲到那个男生身旁,一急便语无伦次:“学长……学长,你……你看前面。”她手指向那些打人的人,目光紧张无措地乞求:“你帮帮他啊!”

那个人将篮球一拍,反弹至胸前,他顺势用手肘抱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而后,轻摇着头,仿佛是自言自语:“我惹不起那尊佛啊,惹不起。”

说完,便拍着篮球跑开了,好像怕她再央求他。

夏若灵望着他远离的背影,诧异得指手跺脚,接着,胸腔就冲出了一股愤怒!

“你怎么能这样!”

不帮忙还弄得像怕被传染瘟疫一般匆匆逃开,是想怎样?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高大魁梧的男生,就你一个吗?

就他一个吗?对啊,还有人!比如……

她扫一眼那些人,那个人正一脚踢在他胸口!

看得她直咬牙。

比如,比如……那个谁,那个谁,哪个谁啊?现在这里都没有一个人经过!都不在这里,怎么办?怎么办!要冷静,冷静地想!她深呼吸,深呼吸……忽然,一个想法跳进脑海!

“打够了没有!”

夏若灵闪到他们面前,冲口而出!

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或恼怒,或好奇,抑或不屑一顾。

那个银圈耳环说:“我们不欺负女生,哪儿凉快上哪儿呆着去!”

夏若灵十指紧握住,心想,我好女不跟你犬男斗。但身体却在莫名其妙地颤抖,就这样还是上前了几步,装随意自信说:“我已经打电话给警卫,他们会在五分钟之内赶到……请问你们还不走,是在等警卫吗?”

那个天蓝色头发的人明显有惊吓的神色,凑近那个倨傲的身影,问:“少爷,我们是先走还是先处置她?”

他瞪着夏若灵,对他摆一摆手,示意他别管,交给他处置。

他侧着头,眼微眯起,双手随意将那件精致的马甲整了整,好似他想要将马甲整理好再扣上衣扣,但他只是虚了个动作。慢慢地逼近,到她跟前,冷冷地站定,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

夏若灵触碰到眼前的这个人的目光,她只看懂了他眼睛中的傲慢,冷漠,恼怒,好像还有一线清淡的讶异,但是他慢慢逼近到她面前,就这样看着她,还是,还是要干什么?骤然,她背脊汩冒出一股冷汗。

她心底胆怯,但就算死也要装镇定,问:“你还不走?”

突然,他一伸手勾住她后脑,她踉跄了一下,差一点跌进他怀中。他冷哼一声,怒目而视:“你……给我记住!”

恐吓?

自封为王的家伙,真以为她是吃素长大的?她抿唇一笑,回敬道:“不好意思哦,我记性不太好,但是我可以好心提醒你一句,再不走,我会带全校的同学去少年监狱看你的。”

他的眼中燃起了更愤怒的火焰,他将她的头,猛然扳近,手箍着她后脑,力道之大,好似可以剥开一层皮,就这样相距几厘米的距离,他怒目俯视她,一字一句吐出:“你给我等着!你!死定了!”

夏若灵咬牙忍痛,挤出几丝不怕死的笑容,说:“随时候教。”

他猛地松开手,一把将她推到踉跄五六步,冷若冰霜的眼睛回头瞪她一眼,才冷哼了一声,双手插进口袋,不急不忙离去。

夏若灵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长吁一口气,突然又紧张了起来。

脚步匆忙奔到受伤的他身边,她着急:“你很严重吗?还能站起来吗?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坐在地上,轻声呻吟的他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挣扎着站了起来,又摇摇欲坠,他对她摇了摇头,表示他还好。

“你确定还好吗?”

夏若灵用手轻轻触碰他脸上嫣红的伤痕,担心至极地问。或许是碰到伤痕很痛,他侧脸躲开她,痛得“咝咝……”直吸气,但是他并没有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很痛?同学,去看下医生,好不好?”

深皱起眉头,他揉了揉肋骨,长吐了口气,低低说:“不用了。”

“……真的不用……他们太过分了,凭什么这样对你!”

他侧头,打量了这个的女生后,叹气般的声音:“你啊……”

第一次他在考场见她像穷寇般的茫然无措,现在却像侠客一样为他打抱不平,但是尽管他只见过她两次,然而他却有种错觉……他已经认识她很久很久了。

她眼中闪烁的尽是好奇光芒:“我?什么意思啊?”

他左手松握成拳,在鼻口前挡了挡,掩饰道:“考试的时候……那些答案本来是卖给那位少爷的,结果阴差阳错的就到你那儿了。”

“啊?原来你的答案是卖给他的……”她听他称呼他为少爷,又想起那个恶少手上的那只劳力士腕表,她在考场也见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他就是那只在考场睡觉的猪,难怪他可以在考场中高枕无忧地睡觉。”

她知道了真相,低下头,脚在鞋子里面蹭,只觉得愧疚,因为阴差阳错得到了答案,却害得他被打,最后,她感激涕零地说:“不管怎么样,真的很谢谢你,让我的愿望能够实现。”

她搀扶着他前行。已下课的同学经过他们身旁,看着他们这般秀恩爱,不禁多看了几眼,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他看了看路过同学的目光,有些尴尬,而夏若灵却依旧旁若无人,欢快地笑着,好似跟他相见恨晚。

终于他刻意让自己不去理会路人的目光,忍着全身的痛说:“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谢谢你帮我解围。你,真的打电话给警卫了?”怎么警卫到现在还没有来呢?

他说着,眼神竟如秋水伊人般温柔,嘴角一道浅浅的微笑,在桂花香气四溢的空气里更显静稳。

几年后夏若灵回想,如果此时,她能看懂他这样温柔的眼神,看懂自己的心,懂得自己该坚持什么,该放弃什么,那么,人生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但是现在,她只是无所顾忌地呵呵笑。

“骗他们的啦!刚来大学,连路都找不到,哪知道警卫的电话几号啊。”

原来她只是用警卫恐吓他们离开,而他们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匆匆离开了。他温和地笑,看了一眼她后,侧开视线,低头细语:“你很机灵。”

“嘿嘿。我只有点小机灵,考试那种大事,我的机灵就应付不过来了。我是夏若灵,你?”她身体侧倾到他面前,侧头无邪地笑,她的天真犹如孩童的纯真无杂,此刻的夏若灵正似一个降落在凡间的快乐精灵。

他看着眼前这个纯真的女生,她的这道笑容弧度,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道向世界宣告她不懂烦忧是什么的笑容,是这样灿烂明丽,他一定见过,他怔怔凝看她,夏若灵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尴尬笑了笑,低下头不看她。

细声说:“叫我裴霖就好了。”

他照旧垂着头,静柔地笑,这道笑容,在傍晚的余晖下,竟可以如此慑人心魄。偶然间抬头,触碰到她的目光,他又低下视线,心怀恰似文人骚客的温软细腻,一种默默如诉的风情跃然神色间。

夏若灵微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