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邓刚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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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艺术震撼

在巴黎,即使是乞丐讨饭,也要使用艺术手段。

当你走进巴黎,你并未觉得你是走进一座城市,而是走进五彩斑斓的油画里,走进精工巧造的雕塑群,走进历史与现代的博物馆,走进铺天盖地的艺术海洋之中。每一条街道,每一幢楼房,每一个窗户,每一段栏杆,每一层台阶,每一块砖头都是作品;你看到的是艺术听到的是艺术触摸到的是艺术,你甚至每时每刻呼吸的还是艺术;你被艺术淹没被艺术融化被艺术轰击被艺术震撼!艾菲尔铁塔使你头颅昂扬,巴黎圣母院让你心胸升腾;卢浮宫,凡尔赛宫,奥赛博物馆,凯旋门,蓬皮杜中心,香舍丽榭大街……你眼花缭乱,你欢喜若狂,你第一个选择肯定要去赛纳河乘船,你看到船票上面印着一条弯曲的蛇,但你再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弯曲的蛇其实是艾菲尔铁塔在赛纳河里的倒影,一张普通的船票也设计得那样艺术!你在赛纳河乘船,完全是在艺术的长河中漂游。缀满华饰、神像和雕塑的桥一座挨一座,每一座桥都有一百个历史故事!

从古埃及、希腊、埃特鲁里亚、罗马到东方各国的艺术品,从中世纪到现代的雕塑作品,全世界至少有五十万件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宝,使巴黎的每一座博物馆都充满辉煌。徜徉在这数十万的辉煌之中,你通体都在艺术中燃烧!你曾经无比崇敬的天堂般遥远的艺术珍品——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米罗的维纳斯。现在就摆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你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不能想象最伟大的和最辉煌的竟会是最平凡也最平实的。所有的模仿所有的赝品都比原作光彩照人。然而,在真正和纯正的艺术面前,你会渐渐悟出,更光彩的赝品只是外形的夸张,艺术的灵魂却是永远无法模仿的。

走在巴黎的街上,你会欣喜地感到,你的脚印叠印着凡高、塞尚、莫奈、加米勒……叠印着巴尔扎克、奠泊桑、狄更斯、加缪……你恍然明白,为什么几乎百分之百的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都不远千里万里的来到巴黎,原来他们是寻找艺术的震撼。巴黎的艺术太宏大了,没有这种宏大的压迫与宏大的震撼,恐怕很难走向世界之冠。然而,你能否想到,艺术的巴黎孕育艺术的宠儿,同时也产生艺术的乞丐。在街角在广场在各种公共场所,你会时不时地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说不清是嬉皮士还是颓废派的画家,你给他几个小钱,他就会给你画一张肖像或画一张漫画像。但我不敢小看这些艺术的浪荡子,在如此艺术的天地里当街头艺人,大概非等闲之辈。另外,我想起凡高等大画家活着时的苦难与死后的荣耀,更意识到艺术审美的复杂和残酷。在卢浮宫对面不远的一个小广场上,我看到游人围观一尊石膏像。我赶紧挤到前面去看,原来是一尊与大雕塑家罗丹《思考者》相似的造型《读书者》——一个坐姿极优雅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当我为如此逼真的石膏雕像暗暗惊叹时,却看到游人纷纷往石膏像跟前扔钱。仔细一看,我的天,原来是乞丐装扮成的!这乞丐是三十来岁的洋女人,满身满脸鼻子眉毛眼睛全浸满白粉,一动不动地做石膏像状。巴黎实在是充满了无孔不入的艺术,连乞丐也用艺术的手段乞讨。后来在一处城堡式建筑旁边,我们看到一尊闪光的青铜勇士塑像立在那儿。大家开起玩笑来,说这也是活人装扮成的。说着有人不由自主地用手拍了一下,谁知那本来纹丝不动的青铜塑像竟活动起来,原来也是个讨小费的艺术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