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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积压了七天的怨恨终于如摧毁了堤的洪水般咆哮着直卷而来,寂静了七天的沐府又再开始了鸡犬不宁的日子。

皆因红菊的鬼魂又再出现了。

西北院弥漫着一种怨恨,快要把梅雨吞没了。

明亮的月色下,半空中的红触目惊心。

提着灯笼的梅雨在心中长叹一口气,“红菊,别再扰人了。”她了解她的话成效不大,可她不想放弃说服她。

红菊感应到梅雨绝非泛泛之辈,她有足够的能力把她的魂魄化成一缕白烟因此而没轻举妄动,“姑娘。”她从空中飘落到地面,脸上有着哀戚,“我并没有想过扰人,只是心中有恨不能不报。”她苦苦地哀求,“请你不要再阻止我。”

梅雨撇过头,不忍心看她的脸,怕自己心软坏了事,“红菊,地府有阎王为你主持公道,恶人自当有报应,你又何苦执着非得要亲手报仇?”

红菊跪下来,“此仇若不能报,难泄心头之愤。”她要亲眼看到仇人受到报应。

梅雨摇摇头,锲而不舍地说:“可你又知道为此你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无法重生,永远地在地狱里彷徨迷惘痛苦?”

红菊寂静了半晌,即使代价沉重她亦要让仇人受到应有的报应。眼中的坚定信念一闪而逝,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梅雨眼前跃过,没提防的梅雨眼前一黑一阵眩晕。红菊趁此机会咻的一声飞向南面。

对不起了,姑娘。红菊回头望了梅雨一眼,她是一个好人。

每晚准时出现的沐慰风来到的时候梅雨正抱着头单膝跪在地上,慌张地大吼:“梅雨?!”

心急如焚地跑到她的身边,他半搂着她,黑眸有着担心,“你怎样了?”是红菊伤害了她吗?

昏眩的症状减轻了,梅雨托着额头,眨眨眼睛,“我没事。”继而想到红菊的鬼魂,“糟了!红菊向南面去了。”她害怕她的臆测成真。

一定要阻止红菊!

“红菊出现了?”沐慰风凝重地敛眉。

“我们快去阻止她。”情急之下,她胡乱地拉着沐慰风的修长大手便跑。

两人顺着南面跑去,忽地听到一声粗哑的男声。梅雨的右眼眉跳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臆测成真了吗?

等他们来到犯案的现场,哪里还有红菊的踪影?反倒是冰冷的地上躺着一具叫人毛骨悚然的男尸。

梅雨打了个冷颤,她自幼拥有阴阳眼,且这五年来一直在为人驱鬼。可她并没有见到尸体,特别是死状恐怖的尸体。

清冷的月光下,一具五官扭曲的男尸平躺在地,锳目结舌的样子可见他是活活被吓死,四肢下的泥土松动似乎临死前拼命地挣扎着,除此之外尸体表面并没任何的伤痕。

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半空中,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手心出汗的梅雨霎时间忘了反应,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处理。

用力地握了她的手一下,铁青脸色的沐慰风扭头望着观音阁楼的方向,调查所得的事蓦地在他脑海中炸开,“下一个目标……梁凤纱?!”他没意识地喃喃。

什么?甫回过神来的梅雨惊讶地瞪大双目,那个任性的女人?

“我们快去救她。”她的誓约一定要遵守!

只是两人还未来得及奔跑,一声凄惨的女尖叫声划破了天际,一道金色的光芒直射进心窝,红色的俪影迅速地消失在半空中。

红菊受了很严重的伤。

“怎么回事?”沐慰风不解地问,那道金光到底是什么?

梅雨觉得力气突然地被抽走了,她勉强地支撑着身体,神色复杂地答道:“那是神灵的光芒。”红菊没事吧?不会灰飞烟灭吧?

“金色的光芒……”好像是从梁凤纱的房间里射出来。

愕然地抬头,“你看得见那金色的光芒?”不可能的,即使是拥有阴阳眼的她也要经过道人的点化才看到神灵的光芒。

“是的。”沐慰风如实回答,“金光射进红菊的心窝。”瞬间即逝。

“为什么你可以看到……”这不是平常人可以见到的。

“我也不知道。”他轻易地看到了,就像吃饭穿衣一样毫不费劲。

思索一下,梅雨想不透因由,“刚才那束金光是由那间房间射出来的?”她要过去看看。

“梁凤纱。”沐慰风叹了口气,很短,“她是把红菊逼上绝路的凶手。”

眉毛一挑,“你知道红菊的事?”她的语气隐匿着不悦。

轻咳两声掩饰不自在,“自从见到红菊鬼魂的翌日,我去调查了一下。”得到的结果吓了他一大跳。

眉毛打结,“为什么不告诉我?”口气有几分冷意。

“我忘了。”这件事他不想张扬,太多人知道会打乱他的计划。

当初发现红菊的尸体时,他因为生意上的事无法拨出时间而把红菊的事全权交由沐管家处理。而沐管家事后向他汇报的验尸官的答案却是死因无可疑,脸上的伤痕乃是投井时被井内凸起的石子划伤。

但红菊为何要自杀?

觉得蹊跷的他吩咐沐管家查个水落石出,直至在红菊的被席下搜索出一幅字画一枚金钗以致误会她为情自杀。

真是错得离谱呀。

那一幅字画那一枚金钗只是根本就是凶手为洗脱嫌疑而刻意放进去的呀!那一切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梅雨不接受这种理由,事关人命,他竟然一句忘记了就想了事?“沐少爷真是贵人善忘呀!”她凌厉的眼无情绪地看着他,如冰如剑地射向沐慰风,话中的嘲讽意味甚浓。

沐慰风被她的话刺伤了,脸色微暗。

他的沉默被梅雨当成一种默认,愤怒的梅雨狠狠地一挥衣袖,悲愤地离去。

她好气,好气,气沐慰风也气自己。

亏她还以为他是好人,原来跟梁凤纱是一丘之貉。红菊受冤而死他也知情却知情不报任冤案石沉大海。

脑海蓦地浮现刚才沐慰风暗淡的俊秀的面,她顿住脚步,他会不会有苦衷?那么忧伤的眼神……

用力地摇摇头,她好气自己到了这时候还为他解释。哪里有什么苦衷?他是不舍得那个娇艳的梁凤纱吧!

那个妩媚撩人的女人。

她缓缓地向西北院走去,清冷的月光透过树的空隙投射下来,一地的斑驳破碎的银光,草丛里不时传来虫儿的低鸣,渲染出一种伤感的气氛。

或许是因为她内心伤感以致看到的事物都无可避免地伤感起来?

按捺不住内心的期盼她扭头向后看,他没追来。失望在胸臆间萦绕,举步往前走,西北院的路什么时候变得又长又黑了?

没注意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在她离开后从树干后面走出来,用着一种复杂的眼睛目送着她越走越远的倩影……

翌日的沐府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下,一扫之前的阴沉。

只可惜再好的太阳,再好的天气,沐府的上下人等都不会感到愉快。消失了的红菊又回来了,还把一个活生生的小厮给吓死了。

那个叫执的小厮更是灾难的开始,沐府的家丁丫头都害怕着自己将会成为第二个“壮烈”的牺牲品。

人畏鬼乃天性。

外面一片乱哄哄的声音传到西北院,梅雨躺在床上不想理。她昨天晚上想了一整晚,把沐慰风和她的事情都理清了。

沐慰风也许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克星了,只要有他在她就会变得完全不像自己,失去了冷静,连防卫的能力也失去了。

他是危险的,她理应与他保持距离。

从现在开始,她的事与他无关,而他的事也与她无关。

唯有这样,她才还是她,也不会迷失了自我。

她下定决心地闭上疲倦的双目,心中还念着,就这样决定吧……

而沐府另一边吵吵闹闹的像街市,一声比一声激烈。

沐管家控制不了这种混乱的场景,只好叫人请沐慰风出来主持大局。或许是沐慰风领导能力高强,又或许脸上那不怒而威的神情,众人的吵闹声越来越细,最后静下来了,连一只蚊子飞过说不定也能听到。

沐慰风安抚众人几句,他平稳的声音似带着魔力轻易地博取到众人的信任。不消片刻丫头家丁们就恢复了平静,继续工作。

“慰风。”待家丁丫头离去以后,一直伫立在树后的梁凤纱莲步生姿地款款走来,头上的珠翠轻摇,含春的嘴角有着笑意。

沐慰风烦躁地扬扬手,“我还有事。”一眼也不看她。

他明显的拒绝让她脸一僵,笑意盈盈的眼眸飞快地抹上一丝悲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她的口气像独守闺房的怨妇。

你有,你做错了很多事,“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梁凤纱的声音让他更添烦闷。

为什么会这样?是她长得不漂亮吗?“慰风,不要这样对我……”她扑过去,在他身后环抱着他结实的腰。

沐慰风半边脸全黑了,脸上有着不耐烦及厌恶。他拉开她环抱着他腰部的手,狠心地推开她,半点怜惜之情也没有。

他不爱她,更不会爱上她。对她,他只有深深的厌恶。

被推倒在地的梁凤纱眼角含恨地睇着他,一颗晶莹的清泪从眼中滴落,企图欲借女子的柔软挑动他内心的怜悯,“慰风……”她捂着胸口低唤,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但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的戏演多了即使再流几斤的泪水也没法挑起沐慰风的怜悯,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修长的脚一伸,向着西北院的方向走去,唯一能挑动他情绪的人也只有她了——梅雨。

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无情的背影离她而去,“慰风……”梁凤纱咬着唇捶着地面,好恨呀,她有什么比不上那个丑八怪?

不,不行!她掏出手绢擦去泪水,她是不会输的。只要那个女人不在的话,慰风的心迟早还是会是她的。

露出算计的狞笑,倘若赶不走那个女人她就像划花红菊的脸一样地对待她,杀了她也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她现在都不怕鬼了,鬼有什么可怕的?就像红菊那种怨恨极重的鬼她也有办法去对付,一个开了光的观音玉像就足以令她魂飞魄散,化为尘烟。

身后的丫头扶着她起来,小心翼翼地为她拍着绸缎上的尘土。

“月芽,你替我办一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她会以她的手段把那个野女人给逼出沐府,如果她还是那样愚笨不肯乖乖地滚出沐府的话,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是,小姐。”月芽附耳过去,认真地听着梁凤纱的吩咐。

“记住,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她不忘叮嘱。

脸有难色的月芽咬咬唇,侍候着这个脾气不定而且残忍的主子她也只好认了,“是的,小姐。”

“快去办吧。”梁凤纱望着西北院咧嘴而笑,黑瞳中的杀意没加掩饰。

月芽打了一个寒颤,马上转身离开,心里发慌地只想赶快把小姐吩咐的事儿办妥,否则难保小姐会对她……

西北院一片寂静,连半只虫儿的鸣叫声也没有。寂静得有点恐怖。

沐慰风不觉西北院恐怖,因为这里有他喜欢的人。

来到梅雨的房间,从窗外探窥到床上的人儿仍在熟睡。

沐慰风心里轻叹口气,无声无息地从窗口跳进去,坐在她的床边。

熟睡中的她少了那种防备,纯真得像个小孩,微启的红唇十分诱人,小鼻小巧好看,长而翘的眼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洒落成扇形的阴影,只可惜睡梦中仍然蹙起的眉毛实在叫人不忍,现在的她没防备脆弱得像个玻璃娃娃。

用力怕会弄碎她,却又没办法不去怜惜。

她好像一个谜似的,和她相处九天了仍然没能从她口中探出关于她的事,他只知道她叫梅雨,是捉鬼大师这样罢了。

沐慰风大手怜爱地抚抚她光洁的额头,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她很特别,很吸引人。第二次再见到她,很意外也很喜悦。他深信着他们之间有着巧妙的缘分。

她就像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低头轻吻了她的额头一记,沐慰风端详着她的睡颜,红菊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不是故意想隐瞒着,只是他有着苦衷。他也认真地细想了良久,愿意相信她,把事情真相一字不漏地告诉她,还有他的难处。

她能谅解吗?

修长的手指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游走,他温柔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儿,她会理解他的,他深信着。

皮肤的骚痒似有苍蝇在脸上爬,梅雨挥手拍掉,湿热的感觉叫人心生奇怪?苍蝇也有温度?一整晚没睡她的她,眼敛艰难地揭了揭,漂亮的眼睫跟着向上扬了扬,朦胧的四周慢慢地清晰起来,那张俊逸出尘带笑的男性脸庞赫然出现,瞌睡虫儿被吓得尖叫着逃到九重天外,连心脏都跟着来凑热闹,怦怦地直跳欲蹦出来。

心如鹿撞的梅雨捂着胸口,胸口的悸动被她单纯地以为是受了莫大的惊吓造成。

“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她羞红脸地尖叫,失去了平常的冷静。

不过也是,这个情况谁还能冷静得下来?有一个男人在她闺房,而她还在熟睡当中!传出去的话,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女儿家的清白全被他毁了。

“我想见你。”沐慰风不掩饰地直说。

但她不想见他呀!梅雨苦恼地皱起了眉,她已经考虑清楚不再与他有任何的关联,他走他的阳关道,她有她的独木桥。只是心底的那份喜悦实在难说服自己,她是希望见到他的。

了解到心底的那份渴求,她倍感烦恼。

“沐少爷请回吧。”脑袋的警钟大响,她理智地说。漠视心中的悸动。

不悦爬上英俊的脸庞,眼里有着挫败地注视着她,害梅雨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不可宽恕。

抓住她的双肩,他强迫她看着他,四目相对。

“我不走。”他坚决地说。

他眼中不可动摇的坚决震撼人心,梅雨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想怎样?”梅雨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意外声音的平静。

修长的大手轻抚着她嫩滑的脸颊,梅雨敏感地打了一个颤。她不厌恶这样的碰触,相反地她喜欢他手心的温度,很温暖,像冬日的太阳。

“把红菊的事告诉你。”他睇着她,接着叮嘱道,“但你绝对不可以对其他人说出这事。”

她困惑地皱皱眉,为什么不可对其他人说?“好。”奇怪虽奇怪,但她还是决定遵从这一约定。

“红菊是自杀的。”他必须澄清这一点。

梅雨只当他是想为梁凤纱脱罪,不悦地道:“那就是与梁凤纱无关了吧?!”他袒护梁凤纱的行径她也看不下去了。

梅雨不爽极了,一半是为了红菊的事情,另一半是因为内心的嫉妒,可她抵死却不肯承认后者。

对她明显的怒意沐慰风仅摇摇头否决了,“事实上,梁凤纱吩咐昨夜死去的小厮把红菊的脸用刀划破了,所以红菊才会饮恨自刎。”

难怪那个男人要被红菊杀死了!

“梁凤纱为什么无故要把红菊的脸划破?”梅雨抓破头也想不透,梁凤纱在沐府身份尊贵,生活无忧,身为奴婢的红菊断不可能会顶撞、得罪她的,倘若原因不是这个,那梁凤纱要划破红菊脸蛋的原因又是什么?嫉妒红菊的美貌?梅雨想想也觉得不可能,红菊是长得不错,颇有姿色,可是与打扮精致的梁凤纱相比起来,就简直是大巫见小巫了。

她的话令沐慰风俊美的脸蒙上一层阴影,“红菊是负责打扫我寝室的丫头。”却没料到这个就是红菊陷入万劫不复的理由。

当初他的一个善意的提议换来今天这个悲剧。

梅雨不笨,她马上就想到了关键,“你是说梁凤纱怕你看上红菊,所以把她的脸给划破了?”连她自己都不敢去相信这个推测得来的答案。

应该不会吧……

她不自主地回忆起昨天的事情,梁凤纱对沐慰风的依恋及占有,她不由得怀疑她的推测的准确性。

一个人的妒嫉真的会把自己给逼疯了……

沐慰风苦涩地点点头,当时他察出真相时大吃一惊,虽然真正的凶手不是他可是却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内疚不已。

这与他杀人有什么区别?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梅雨沉默了,她似乎是误会了,红菊的死对沐慰风而言恐怕是一辈子难以磨灭,铭刻于心的悲哀。

“你……你还好吧?”她咬了咬唇,对他的处境深表同情,了解。

沐慰风抬头向她惨淡地安抚似的一笑,“我没事。”对红菊他有千个万个对不起……

没有笑意的笑容虚脱没力,梅雨看得胸口发疼。她双手覆在他难掩悲痛的脸上,轻轻地温柔地说:“不要太过自责了,我相信红菊不会恨你的。”

沐慰风讶然于她这一刻的温柔如水,深深地撼动他的内心,他看到了她另外的一面,依旧叫人心动不已。

“不要再姑息养奸了,把梁凤纱的所作所为揭发出来,还红菊一个清白。”梅雨义正辞严地说。

“不可以。”她的话得到了沐慰风的快速否定。

“为什么?”梅雨脸色丕变,误以为他还是舍不得梁凤纱。

沐慰风按着她从他脸上撤离的柔荑,紧紧地抓着,梅雨脸有愠色地挣扎,却挣不开他的钳制,一张脸黑得可以媲美包青天了。

“你听我说。”他紧紧地瞅着她不放,直到她的视线放在他身上,他才解释道,“梁凤纱是我的远房亲戚,在沐府已经住了五年。我亲娘一直甚喜她,当她亲生女儿般看待。”他顿了顿,见她脸上愠色渐退,才继续下文,“娘自后年患上重病一直卧病在床,是梁凤纱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一直休养至今,娘的病才有所起色,但仍需要静养。我不想在此时此刻把梁凤纱的罪状告之于世……”

“你怕沐夫人知道后受不住刺激而加重病情?”她打断他的话,径自问。

“嗯。”她的谅解让他放下心头大石。

梅雨望着坦荡真诚的他半晌,忽地别开脸,耳根泛着绯红,良久后才听到她的一句细如蚊蚋的声音,“对不起。”她为昨天晚上的事而道歉。是她太冲动了。

他抚摸着她的秀丽的黑亮的长发,眼中有着怜惜与爱恋,他发现他越来越离不开她了,对她的喜欢与日俱增。

“没关系。”他不在意地说。

梅雨因他的亲昵动作而羞红了一张脸,想看他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好偷偷地窥了他一眼,不经意地撞进他墨黑的眼瞳,便挪不开目光了。

她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向来理智的她知道她在做什么,但这感觉实在太过美好了,美好得难以割舍。就让她沉沦在这美好的感觉一阵子,只是一阵子……

一阵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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