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工具书肖飞诗选(勇士也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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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文渊阁(14首)

文渊阁

西贝货

伫立在京都立交桥下

任秋风不再彳亍

这般尴尬

游家庄的刀光剑影犹幻眼前

尼采的才华在鼻孔中——

查拉图斯拉如是说

相信何用

不知海市蜃楼的专利权

在谁手

你倏忽得罪时令

不再彷徨

10,24,1994

过渡期的冬至

我无视阴霾侵略花朵

我无视硕果幻为落红

我无视象牙塔的摇晃

我无视夕阳下的辉煌

我无视你们持久改行

我无视白雪迟迟降临

我无视这一切

我投降

为了继续奋斗

10,27,1994

眼睛

你闪烁在她眼光里

你迷离在她眼神里

你荡漾在她眼波里

你融解在她眼液里

她的睫状体映着你全身

她的晶状体映着你上半身

她的瞳孔停留在你上衣第三颗纽扣之上

她的视网膜上只映着你头部

我倏忽间在你和她之间穿过

你倏忽间看见我和她的叠影

她倏忽间看见我和你的叠影

而我的眼睛里比真空还真空

5,23,1995

晴雨表

沙子滚动在血球与眼皮间

服饰性质属于远方

酗酒时扎啤并非猫尿

酸葡萄伸出无形拳头

身份证上不是我自己

出租车流汗

绿茵场放血

激光唱碟还不如安塞腰鼓

一百多的表现方式

一万多的寄生虫豸

生命并非若琴弦

二泉映月也是好家伙

梦境中地图伸展成银河交织

重叠,变幻,飞升,跌落

蝴蝶拍着塑料翅膀,有人敲门

蚂蚁是食糖的儿子

蟑螂是书呆子

身份证上不是我自己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鸟

6,14,1995

新SONNET(之二)

齑粉如雨丝撒进无形之漩涡

黑漆漆地狱之门洞开

是桑普多利亚之子们眼中的侥幸

纯粹并且厚重并且及时

幽灵般抚慰踯躅于泥泞小径之垂首

偶尔鸟瞰它抓挠定那一端

似匕首搡入不知深浅的迟疑与首肯

别无选择蔚蓝照耀抑或影射下彼岸有片金穗

霎那间呼啸而至窗外冷森森的

是杯弓蛇影幻觉里电闪雷鸣若处孤岛

缄默时而饶舌,冷酷蕴涵炙热

等待寒鸦,却没有社鼠

记忆里仿佛秋风吹皱了内心那方净界

不再矜持

7,29,1995(或1996)

晚风中送来一缕菜香

蚊子的钟声,终于

让位于大厦倾斜间

那锅碗瓢盆那吃喝拉撒

点点滴滴的吉他声

我们聪颖的士敏土先生

名片上写着“某某环球公司董事长”

笑靥里一湾酒精、一潭点子

今晚咱们上哪一家

把尊驾鸟门关上

滥竽充数可不行

沃克·赫尔曼在兜售他的畅销书

大西洋过来的孙大圣

买不买帐,可说不准

像北方人煮菜而不是炒菜

像南方人拉三套车而不是大篷车

惨淡经营着你那方小小的净土

表面上有荆楚古风

背后有人说:并不傻

8月,1995

仿佛

那钢筋的吟咏

带着亮丽的馨香

那微雨的笑靥

又是一缕柔柔腻腻

那孑孓的造访

就不像唐诗宋词

不像待月西厢么?

直到白皙的皮肤嫣红一点

直到一针尖疼贯注全身心

8,12,1995

儒·道·释

小和尚说:

万般皆下品

唯有读经高

小尼姑说:

女人是老虎

老虎会吃人

老禅师说: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10,27,19952006年修改

拔节者

请让故事游遍你的双眸

请让文字开遍你的日程

请让月华爬进你的心湖

请让阳光洒进你的徘徊

请让百彩灿烂你

请让笑声润滑你

请让梦魇离开你

请让风雨拔节你

拔节时,请天籁伴随你

拔节时,请造化垂注你

拔节时,请真实赐福你

5,29,1997

大都市的聚光灯

一颗颗太阳

大都市的水银灯

一颗颗月亮

大都市的霓虹灯

一颗颗星星

大都市的油灯

一枚枚青果

大都市的蜡烛

一枚枚红果

8,22,1997

朋友们与非朋友们

我坚硬而寒冷的齿痕

看见世人匆匆如老鼠

你从你的鼻孔中踱出

北京的晨曦蠕动如蚕

它向往废墟化作别墅

人类叫它兄弟它拒绝

风,像刀子一样

心,像镜子一样

8,22,1997

月食

被哮天犬吞吃了的

莫非只是广寒宫

莫非只是嫦娥

莫非只是吴刚

莫非只是玉兔

那银元缺的角

是否更加完美

那缺角的银元

是否更加灿烂

8,22,1997

戴尔·卡耐基

天气奇寒

呼吸像水晶一样

逃生的隧道

又冷又黑的极地之夜

手掌心的唾沫

永垂不朽的自信

篝火堆中木头的爆裂声

草莓与樱桃式的忧虑

桥的宣言

平均率的调剂

我敲打着阳光的边沿

我舁举着无形的荆藜

我任云翳刮过背脊

我任朗笑吻过耳膜

我的感官深入日程表

我的脉搏犹如钟摆

我在攫取一段邂逅

我在旋转,但不循环

——让自己忙着

让自己忙着

阴雨中大学校园内众生灵的闹剧

万物皆有灵。

——佛家偈子

天宇(老太爷):道貌岸然一本正经

灌木(老太太):唠唠叨叨笑口常开

池沼(老爷):指挥若定宰相肚量

乔木(太太):大马金刀坐享其成

楼房(大少爷):不动声色忍辱负重

大地(少夫人):变幻脸庞阳奉阴违

学生(二少爷):闹闹嚷嚷不满现状

亭子(大小姐):识书达礼品貌端庄

花朵(二小姐):搔首弄姿眉目传情

虫豸(小孙子):东奔西跑无忧无虑

鸟雀(小孙女):天真烂漫一无所知

小贩(客人):逢场作戏插科打诨

职工(保姆):照章办事公平交易

教师(仆从):诚惶诚恐抱头鼠窜

幼童(后台):点缀音响烘托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