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吕不韦:最成功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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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非常时刻,不韦弃子离赵

秦昭襄王四十九年(前258年)正月,赵政刚满一岁,这一年,秦国发生了许多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变化就是这一年秦昭襄王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一连生了几场大病,这位胸怀大志的国君在位50年来,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实现自己的宏图大志,所以他一定要争取在有生之年再做一件可以名留千古的大事。而眼下他最希望能做到的,就是灭了赵国,泄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太子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还惦记着赵国的异人,很不希望两国交战,但是这么久了吕不韦都没能把异人从赵国接回来,所以对异人能从赵国回来的这件事他们已经不多做想法了。安国君看见老父亲一脸忧愤的样子,二话也不敢说,自己已经数次试图让父王出面接异人回国而不能如愿,他也怕昭襄王一时气恼废了自己的太子之位,那就太窝囊了。昭襄王最终还是派了王龁为大将去攻打赵国,邯郸保卫战正式拉开了帷幕。忙于迎战的赵国军民无暇顾及质子异人,所以异人一家也过得逍遥自在。吕不韦深知若秦军得胜,异人一定难逃一死,便四下里活动,望能早日逃出赵国。奈何邯郸城四门紧闭,想要拖家带口逃出邯郸,基本没有可能。吕不韦只能与官场中人打好关系,以期第一时间得知重要消息。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时间来到秦昭襄王五十年(前257年),经过将近一年的战争,赵国元气大伤,君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惶惶不可终日,眼看秦国已经攻进城来,这可如何是好?

赵国君臣惶恐,丛台馆舍里的异人与吕不韦也思虑颇多。凭着自己从多处探听得来的消息,异人被秦国太子安国君立为太子的消息已经开始悄悄地在邯郸城内流传,这样一来,异人在赵国的处境就危险了许多。尤其是现在围攻邯郸城,将赵国逼至困境,赵国很可能把异人捆去做挡箭牌,逼迫秦国退兵。而吕不韦此前已经领教过秦昭襄王的冷酷,知道他是绝对不会为了异人放弃攻打赵国的。那么最后的结局就是异人死在赵国……

想到这里,吕不韦的心立刻就痛了起来,如果异人这个奇货从来没有得到也就算了,现如今他为了异人悉心谋划了三年,也散尽了家财,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落得个颗粒无收的下场。所以他一定要赶在赵国人行动之前带着异人离开赵国重返秦国。至于赵政母子,就权且看他们的造化了……儿子没有了可以再生,但是异人没有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吕不韦硬起心肠,最后决定孤注一掷。

是夜,吕不韦将自己的想法悉数告知父亲,吕父听了也是一声叹息,和吕不韦一样,他对赵政也是寄予了厚望,希望这个孩子将来可以继承秦国王位,那么整个秦国乃至天下都是他吕家的了。但是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如今也只能先保住异人再说了。至于赵姬母子,就尽量将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父子二人商议到此处,又说起当今的处境,现如今秦国围城,赵国已经封闭了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他们一定要找一个合理又迫切的借口逃出城去!

第二天,吕不韦去丛台馆舍,见到公孙乾,寒暄几句之后,便重重地叹了口气。公孙乾觉得很是奇怪,问吕不韦为何叹息。吕不韦对公孙乾说自己的老父亲年纪老迈,近来又生了一场大病,眼看着已经行将就木了,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回到故里,可是现如今秦军围城,想要回去又谈何容易。说罢又是重重地一声叹息,说如果能有人送自己和老父出城返回阳翟,让老父了了心愿,就算是送上百金又算得了什么。

吕不韦这番话说得情辞恳切,公孙乾本就是一个孝子,听吕不韦这么一说,也颇为感动,加上吕不韦又表示要送上100金,他就更动心了。公孙乾沉吟了一会儿便想出了一个主意。原来,去往阳翟要经过南门,恰好他与南门守将关系密切,便带着吕不韦去见了南门守将。

吕不韦到了南门处,见了将军便拿出300金送上,将老父的心愿重新说了一遍,并表示,如果守将一行愿意行个方便放自己一家人出城,那么待到吕家走出城门,会再送上300金以示谢意。守将听了也觉得颇通情理,前后600金可是一笔巨款,恐怕他做十辈子守将也得不到这么多的钱,于是便一口应下。吕不韦与守将约好了时间,便辞谢而去。

回到家中,吕不韦将结果告知父亲,然后叮嘱父亲收拾行李,待夜深之时即可启程。安置好父亲,他又驱车赶往丛台馆舍,邀请公孙乾来家中赴宴,以作话别。待公孙乾转身之际,吕不韦悄悄将一布帛塞入异人手中,异人心知有事,悄悄将布帛收起,并不言语。待到公孙乾同吕不韦一同离开,才打开布帛,布帛上所写,正是异人盼望已久的消息。

异人阅之大喜,即刻悄悄收拾行李。赵姬带着赵政从内室走出来,看见异人正在收拾行李,颇为奇怪,她问异人是不是要一起离开赵国了,异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赵姬疑惑地皱起眉头。异人同赵姬说明了当前的形势,一家人一起走已经没有可能了。如果留在赵国,那么一家人都有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所以现在他只能跟着吕不韦一起走,临走的时候他会把赵姬母子送到一个安全之处,然后再行离开。

赵姬听了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异人,她一个女子孤身带着小孩,能到哪里去呢?那个地方真的安全吗?异人叹了口气,此刻已经顾不得儿女情长,令赵姬立刻收拾行李,赵姬没有办法,哭着把东西收拾好。异人命心腹赶来马车,此刻恰逢公孙乾去吕不韦处吃酒,无人监视,心腹赶着马车带着赵姬母子消失在夜幕之中。异人叹了口气,装扮成仆人的模样,就待午夜之时一并驱车出城。

再说吕不韦回到府中,即刻命人备下一桌酒菜,待公孙乾到来,吕不韦首先送上一百金表示谢意,并吩咐下人好好款待公孙乾的随从,然后便与公孙乾一并落座,告诉他自己准备在三天内出城,与公孙乾相聚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恐怕以后再难遇到如公孙乾一般的友人了,如此云云,拼命劝酒。公孙乾也被吕不韦的话打动了,喝了许多酒,终于烂醉如泥,睡得不省人事。再看公孙乾的随从,也醉卧在外室之中。吕不韦知道时机已到,便领了几名随从赶着马车带着老父亲向丛台馆舍而去。

马车驶出家门,吕不韦看着自己居住了许久的地方,心中又是一番绞痛,为了这个经国大计,自己舍去心爱的女人,散去了千金家财,丢弃了房屋店铺,看着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爹,如今还要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去重新开始……这一切自己做的真的值得吗?吕父好似明白儿子的想法一般,拍拍吕不韦的后背,说道:“今日只要出得邯郸城,我们什么都会有的!”吕不韦又轻轻叹了口气,父亲所说的道理,他又何尝不知,但是此刻他就是止不住难过。

到得丛台馆舍,接了异人,一行人便驱车向南门而去。来到南门,守将看到有车前来,乃上前询问,发现是吕不韦,除了他的老父亲和几名仆人之外,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令人打开城门,让吕不韦一行过去,吕不韦连声道谢,送上三百金表示谢意。异人混在仆人之中听吕不韦与人交谈,不敢抬头。直至出得城门方才长出一口气。在质于赵国的这些年里,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离开秦国的方式,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靠着乔装他终于得偿所愿。但是异人却不知道,出得城去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安全了,在邯郸城内,平原君已经发觉他离开了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