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叫魂:揭秘侵华日军常德细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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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八千壮士血染古城

一九四二年一月长沙进攻战结束后,我从岳州飞机场护送重症患者到汉口时,在岳州飞机场,从某一空军大尉那里听说,石井来到汉口。其后同年二月,我从第十一军参谋部情报录中,看到由常德拍到香港的电文:“日军的飞机一架投入像笼子的东西,此后在住民当中发生鼠疫患者七八名,以后还可能继续发生,所以请发送防疫材料。”

关于此事连第十一军军医部长藤升军医少将也不知道,是石井亲自进行的。我痛感到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和平居民所采取的行为是何等的残酷及非人道!

——录自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档案资料选编--神原秀夫笔供(119—2.8.2第2号)》

石井四郎在他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有些焦躁不安。

历史已进入1943年了。自去冬希特勒进攻莫斯科遭到惨败,这场世界大战的格局就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今年2月,苏联军队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全歼了德军30万人。随即,美英联军先后攻占了太平洋的战略要地爪达耳卡纳尔、阿图和基斯卡诸岛,日军全线崩溃。盟军又在东南亚一带开辟了“中缅印战区”,20万的中国远征军进行大规模的全线反攻。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也开始对日军占领区进行反攻,仅仅数月时间,就攻占了8000多个村庄和600多个堡垒。石井怎么也想不到战局会如此糟糕。

是的,简直是糟糕透了!

他觉得有些头痛,是那种撕裂样的疼痛。在他的神秘的“731部队”的寓所里,这些日子以来他饱受着失眠的煎熬。难道我大日本帝国真要成为战败国?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

他想起他的故乡。故乡在日本国千叶县。那是个美丽的滨海渔村。1892年,他降生在渔村的一户人家。28岁那年,他从京都大学毕业,加入陆军担任军医。7年后获得医学博士学位,被晋升为三等军医正,当了陆军军医学校的教官。从1930年春天赴欧洲考察起,他便萌生了研究细菌武器的想法。他记起第一次在陆军省的一次战略研讨会上发表演说的情景。他走上讲台,对着话筒简洁而有力地陈述他的主张:

“细菌攻击战的特征是效力之伟大,不仅其有效范围内能人传人、村传村地不断扩大,而且其毒害还可以深入人体内部,其死亡率比炸弹、炮弹要高得多。”台下的听众大多是陆军省的将军们,有人站起来鼓掌。他的情绪更加激昂起来:“不仅如此,细菌攻击战还无需大量钢铁,这在战争中可以弥补我大日本帝国资源不足之短缺……”

正是那场演说,奠定了他在日本军界的细菌武器专家的地位。1932年2月5日,日军占领哈尔滨,完成对中国东北全境的占领。同年,为进一步扩大战争的需要,日本陆军学校开设防疫研究室,他开始着手进行细菌毒素的研究。1933年,他来到满洲国,在拉滨铁路背荫河车站附近建立起细菌实验所。1938年,他带领他的部队移驻哈尔滨以南20公里的平房地区,组建了神秘的“731部队”,对外称作“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队”。他的731部队的真正使命,甚至在陆军部高层也只有少数将领知晓。他就在这支部队里,用中国人和苏联人作实验,进行鼠疫、霍乱等病菌的感染实验及活体解剖,并组织生产了大量的细菌武器。他曾在中国浙江、湖南等地进行了细菌武器实战,收到了令人振奋的战果,若是能按照他的作战计划,这种战果无疑还会更大。但军部却有人以顾及国际影响为由,一再阻挠他的计划的实施。“唉——”想到这里,石井不由地叹息了一声。

昭和18年5月,军部决定对中国常德实施攻击战,以截断重庆国民政府的补给线,同时,使屯兵云南的20万中国远征军回援中原而无法入缅作战。在派遣军作战会议上,第11军司令官横山中将由衷地赞赏他在昭和16年11月4日的常德鼠疫攻击战。正是这场已历时两年的鼠疫,使常德九县疫死数万人,造成了中国军民巨大的心理恐慌,为此次“江南歼灭战”奠定了基础。矮而肥胖的横山中将历来傲慢,石井平时很看不起他的骄横,但这次关于常德细菌攻击战的评价,使他改善了对横山的看法。也是,石井需要军界的将军们的支持。他甚至有些感激横山君。

石井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停住脚步。他用手指按压了一会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目光投向远方的空茫的夜幕,思绪又回到两年多前的那次神秘的汉口之行。

那天,他和731部队负责实战研究的第二部部长太田澄大佐一走下飞机,久候的第11军参谋长木下勇少将便迎上来行礼:“欢迎您,石井中将阁下!”

他点点头,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便径直走向飞机旁的一辆小车。他看见,早他两个小时飞抵汉口机场的两架轰炸机已被铁蒺藜团团围住。他的731部队远征队已接管了停机坪的岗亭。岗亭里的机枪口对准着停机坪的唯一通道。

他感到满意,嘴角上泛起一丝让人难以觉察的笑意。

只有他和太田大佐知道,这里停着的一架轰炸机上,装载着50公斤比炸弹还要可怕得多的鼠疫菌!

那是魔鬼!当盛着魔鬼的玻璃瓶口打开,嗬!可恶的中国军队就会被魔鬼吃掉!他兴奋地摸了摸领口,然后抬抬手。汽车便一下启动,驶出机场,飞快地向汉口城里驶去。

第二天晚上,在第11军司令部举行的秘密作战会议上,他宣布了关东军第659号作战命令,对常德实施细菌攻击,以策应大日本皇军将于12月开展的长沙作战。次日清晨,由太田大佐亲自指挥的一架97式轰炸机便在常德空投了鼠疫菌。

此后,他飞回哈尔滨,却天天急切地盼望着常德出现战果。死亡的种子已经播下,他期待收获。

终于有了收获。11月25日,派遣军参谋长尾正夫向他报告:“11月6日,常德附近出现中毒流行;11月20日前后,出现来势迅猛的鼠疫流行!”到12月2日,中国派遣军高级参谋官野正年大佐又向他报告:“以常德为中心的湖南省鼠疫极为猖獗。”

他很兴奋。他知道魔鬼的瓶子已经打开。好戏还在后头呢!那天中餐,他破例喝了三杯酒。他是从不喝酒的。

一眨眼又快两年过去了。常德的鼠疫还在流行。1943年9月27日,派遣军总司令部下达命令:“准予进行常德作战。”而且,这次战役的主力正是第11军。他又想起那个傲慢的矮胖的横山中将。横山君的部队此刻正在向常德进发吧?但愿这次战役能扭转我大日本皇军的战局。

也就在石井失眠的日子里,重庆国民政府最高统帅部也火速调兵遣将,以第6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指挥12个军31个师,第9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指挥4个军11个师,总兵力约21万人,并飞机百余架投入常德会战。

守城的国民党陆军第74军第57师8529名将士在师长余程万率领下昼夜兼程进驻常德城。

夜渐渐深了。蒋介石还坐在他的宽大的办公桌前沉思。今年3月16日,他曾飞抵常德视察。那次视察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常德城乡鼠疫此起彼伏,到处是飘着白幡的座座新坟。如今虽已过去半年,那里的疫情究竟怎样?他知道自己是很难得到民间实情的。各级官员报喜不报忧,都护着头顶上的那顶乌纱帽。目下几十万大军驻守常澧一带,若是突然暴发鼠疫流行,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有什么办法呢?注射疫苗?可几十万份疫苗何处可寻?他忍不住嘟哝了一声:“娘希匹!”便懊恼地立起身来,向屋外的草坪走去。

他在草坪里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叫来侍卫室主任陈布雷先生,命他即刻电谕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并第74军军长王耀武:“一定要保住常德,驻军必须与城共存亡!”陈布雷领命,转身出去,刚到门口,蒋介石又叫道:“请慢,布雷先生。请给57师速传我的手谕。”

说着,蒋介石提笔在一张宣纸上写道:

不成功,便成仁。

蒋中正

三十二年九月二十九日

陈布雷接过手谕出去了。蒋介石靠在椅背上回想起几天前他曾向史迪威将军的表态。那天,史迪威将军来见他,这位直性子的美国将军问道:“委员长,日军发起的常德攻击战,中国军队有几分把握打赢?”

“将军,我们一定能守住常德!”他绷着脸以不容置疑的语气答道。

“8月19日,罗斯福总统和邱吉尔首相在魁北克会晤,约定于明年2月发动缅北进攻。中国远征军是否会因常德战役而回师华中?那样,缅北战区的盟军将会失去中国军队的策应。”史迪威又道。

“不会的!我说了不会的!常德战役已有21万守军应战。中国远征军主力即日便可赴缅作战。”蒋介石有些不耐烦了。

现在,日军第11军第68师团已从九都河一带向南县、安乡发起攻击!第13师团从沙石西北发起进攻,欲取慈利而后攻占常德;第3师团从公安以东出兵,欲经石门、桃源,进攻常德南站,与敌68师团共同完成从南面合围常德的企图;第116师团则从杨林附近南进,经澧县直攻常德西门和北门,以图最后占领常德。此役敌军约6个师团及4个伪军师,共约16万兵力。从兵员数量来说,敌军不及我。怕就怕在鼠疫流行。蒋介石枯坐在椅子上,将战局形势反复比较,他觉得胜利应是有着把握。他希望打胜这一仗。也寄希望于守城的57师师长余程万。“这匹山东犟驴,他不会负我吧?!”蒋介石捶捶发麻的双腿,起身向卧室走去。

大战即将降临。常德居民扶老携幼向城外疏散。

谭学华是广德医院最后的一批疏散人员。一个星期前,广德医院开始向沅陵撤退。谭学华好说歹说才让璟仪答应带着孩子先走。临别前,璟仪领着家沅、家芷、家麟、家湘在病房找到他。他正在指挥护士转运伤员。家芷奔过来抱住他的双腿,他弯下腰去,亲了亲孩子的脸蛋。外面有人在催了,他也顾不上再多说什么,逐个地摸了摸孩子们的头顶,然后挥挥手,看着璟仪领着孩子们走出门去。

现在,他也要离开常德城了。11月4日,57师师长余程万将军由河伏率部入城,当日召集各界人士座谈,决定城内除军人外不留一人,所有机关、学校、医院和商店全部疏散。他只好走了。

昨晚,他去涂德乐院长家。涂德乐也接到美国大使馆的通知,建议他立即离开常德,去桂林或重庆疏散。

“谭,你说,我们还能回来吗?”涂德乐浅泯了一口咖啡,有些忧郁地对他说。

“会的!院长先生!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谭,你的理由呢?”

“很简单,因为常德是中国的常德,而不是日本人的常德!这是我们的家,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涂德乐点点头,笑了。

自从前年11月常德城乡发现鼠疫以来,涂德乐耳闻目睹了日本人的可耻暴行,也看到了蒙受劫难的常德居民是怎样地与厄运抗争。在事实面前,这位美国教会医生看到了中国的希望。这样顽强的民族是不可战胜的。他相信谭学华的话,不要多久,他们还会回来,回到他们亲手创办的广德医院。

谭学华向涂德乐报告了医院的疏散情况。除部分大型医疗器械无法拆迁外,其余人、物均全部撤离至沅陵。沅陵有湘雅医院分院、天主堂医院和宏思医院,疏散的人员暂安置到这些医院上班。涂德乐感到满意,他告诉谭学华,他和家眷也即日启程去重庆,疏散期间广德医院的各项事务由谭学华全权处置。

“谭,伯力士博士和肯德大夫是否也已撤离?”涂德乐显得有些焦虑地问。

“他们已回重庆了。昨天,邓一韪来我家辞行,他也将率省医疗防疫队返回长沙。石茂年大队长和重庆卫生署派来的20多支医疗防疫队共200余人也将于近日撤至贵州等处。听说,除县长戴九峰和警察局长张炳坤领200名警察留城外,其余人员全部撤离。县府和专员公署将撤至安化县的花岩溪。唉,常德将成一座空城了!”谭学华叹了一口气,忧郁地说。

涂德乐站起身来,缓步踱到窗口下。窗外,夜幕下的常德城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不时传来的一二声哨兵的口令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上帝啊,人类为何要制造战争!战争造成的死亡,是医生所无力挽救的啊!在残酷的战争面前,医生的作用是多么渺小啊!”

谭学华也立起身来,接过涂德乐的话说:“是啊,常德的黎民苦啊!也不知这次战役之后,刚刚控制下来的鼠疫又将出现怎样的情势。”

夜已经很深了。谭学华告别涂德乐回到广德医院的家。第二天清晨,他带领医院的40多个员工乘民船溯沅江而上去沅陵。江面上,白帆点点,一条条的木船载着逃难的人们向西驶去。江岸上到处是逃离的百姓,呼妻唤子,哭爹叫娘的声音此起彼伏。谭学华忍不住一阵心酸,两行热泪涮涮地流下……

11月18日,惨烈的常德保卫战打响了。

这天上午,日军第68师团户田先头部队向常德近郊涂家湖进犯,与中国守军57师第169团前哨部队发生激战。第二天,战斗转至沙泡、崇河市、濠州庙等处进行。同天,日军第116师团第120联队和独立山炮兵第2联队共五千余人由岗市进犯黄土山,向常德西郊陬市疾进。随后,北郊的沙港、南面的善卷村同时发生激战。日军4万余人分东西南北四面形成包围圈,将常德城团团围住。常德成了一座孤城。

战斗打响之前,常德城数万居民已于11月15日全部疏散完毕。古城仅留下57师官兵8529人和由常德县长戴九峰率领的警察200余人。

11月25日,日军在付出惨重伤亡代价后,冲破中国守军的外围防线,兵临常德城下。守城的中国军队在57师师长余程万的指挥下,与日军浴血奋战,打退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11月27日6时,日军进攻常德东门的部队增至七千多人,集中40多门大、小火炮向东门城墙发动猛烈攻击;日军步兵第120联队也同时向大西门和小西门进攻;28日上午7时,日军组织三个联队的兵力,在飞机、大炮配合下,以毒气开路,向常德北门发起猛攻。晚11时,日军步兵第113联队第1、3两大队从北门马木桥附近突入城内。午夜,东门城防亦被攻破。

这天,守城的8000多中国将士只剩下2400余人。誓与常德共存亡的57师官兵退入城内,利用城楼和城垣残墙,与日军进行殊死巷战。一场惨烈的血拼肉搏在古城展开。

29日晚,日军指挥官横山中将恼羞成怒,下令放火烧城。

第二天拂晓,日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潮水般涌进城来。

57师每一个活着的官兵拿起武器与敌人逐街、逐屋地肉搏,争夺每一寸土地。

那是怎样惨烈的战斗:寸土寸血,人在城在!在毒气和火攻面前,中国守军死守不退,多少中华好男儿节节与日军同归于尽!

疯狂的日军,夺过一屋便放火焚烧一屋。很快,常德城一片火海。多少中国伤兵葬身火海之中!

常德城内的巷战仍在进行。

12月1日下午,余程万将军接到最高统帅部蒋介石电文:

“此次保卫常德与苏联丹林格勒之保卫战价值相等,实为国家民族之光荣。各有关援军即到,务必苦撑到胜利为盼。”

12月2日下午,中国守军只剩下最后5个据点,每个据点仅有一个班的兵力。全师8000多将士,只有300余人还活着。中央银行地下室里的57师指挥所与外界的无线电联络全部中断。

下午4时,日军向57师师部发起进攻。一场惨烈的肉搏战后,打死日军100多人。晚8时,57师只剩250多人,仅存文庙与中央银行两个据点以及南城一段城垣和街巷。

3日凌晨2时,余程万将军率残部250余人从笔架城渡沅江突围。

凌晨4时,留守城内的57师第169团团长柴意新在向日军冲杀时,于府庙街春申墓前中炮殉国!

3日8时,常德全城沦陷。

从11月18日到12月3日,在数万日军的疯狂进攻下,中国8000守军浴血奋战,除200余人突围外,其余将士全部壮烈牺牲!

八千壮士的鲜血,真正地染红了滔滔沅江!

6天后,余程万将军率残部,会合城外中国援军从东门、小西门和北门杀进城内,一举收复常德城。

此时,蒋介石正在德黑里参加中、美、英、苏四巨头国际会议。清晨,他拿起侍卫官昨晚送来的一份《纽约时报》的中译稿,一行文字立即映入他的眼帘:

“《纽约时报》特约记者12月21日电:一只乌鸦站在一间被轰毁的货仓的一条焦梁上,带着严肃而满意的神情,望着这已经从地面上毁灭了去的常德!

这里举目尽是烧焦的围墙,残破的砖瓦与灰堆而已,然而在这些劫后余堆上面,城东门的中国旗又在一枝新的竹竿上面胜利地随风飘扬,两个武装中国士兵很神气地站上了新的岗位。

城外两间西班牙修道院在中立的西班牙国旗掩护下幸而保存了,除此之外,要想在这个曾经有过16万人口、6万家的城里寻一些未经摧残的东西,实在是难乎其难。

虽然华军曾经在城内做过一番清理工作,而街道和墙壁上却还存在曾经有过惨烈战斗的战痕——血痕、血衣、小爆炸弹、枪弹以及破碎的纸片等,有些地雷却未曾爆炸。

坟地掘得太浅了。过道行人都得要把桔皮捂在鼻尖上以避死尸的腐臭。

……”

蒋介石突然闭上了眼睛。他不忍再读下去了。他能想象到这场战役的惨烈程度。他立起身来,向屋外的花园步去。

异域的清晨是那样的和平、宁静。几只小鸟在一株老树上朝着他“喳喳”地叫。蒋介石没有停住脚步,依然缓缓地向林间的一条小径上走去……

八千壮士和无数中国平民的血迹渐渐干涸了。

人们又陆续返回常德城。

1944年1月6日,谭学华率员工回到广德医院。

劫后余生的常德居民,在断墙残亘的故土上又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

这年2月,国民政府中央卫生署再派防疫人员至常德,调查战后的常德鼠疫疫情。常德城里的鼠类也没能逃脱这场毁城的战火。横山中将焚城的命令,不仅烧毁了一座中国古城,也烧灭了恶魔石井四郎密切关注的常德鼠疫。防疫人员在常德城里未再发现鼠疫。

从此,历时两年多的常德鼠疫未再流行。

可是,它夺走了多少无辜的中国人的生命?它造成了多少中国人从此心灵上永远难以愈合的伤痕?

千古沅江仍在静静地北去。

无数的冤魂仍在八百里洞庭的上空呻吟。

滔滔的沅江永载人间的不尽血泪,流进洞庭、流进长江、流进大海、流进人类的记忆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