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即将消逝的100人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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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塔里木河

楼/兰/的/最/后/一/滴/眼/泪

人选理由

哺育了西域的塔里木河,创造过高度的物质文明,西域因塔里木河大放异彩。但是,上个世纪后期以来,塔里木河却一直处在生态恶化的境地,下游断流长达320千米,著名的罗布泊、台特马湖相继干涸,塔里木河笼罩在忧伤中。

广袤浩瀚的西部荒漠,空旷、沉寂。一条充满神秘色彩的河流打破了这似乎凝固的空间,蜿蜒行进在茫茫大漠之中,创造出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绿洲文明:丝绸之路、楼兰古城……然而,这些繁盛一时的文明,都已成为神秘的传说,在天山的明月下,在苍茫的大漠中,一遍又一遍地传诵着。

这曾经是一条美丽的河流,汪洋东逝,两岸旷邈弥望,“一望草湖,村舍不断,缩芦为室,水鸟群飞”。如今,塔里木河就如同神秘的楼兰,湮没于漫天的黄沙之中。人们只能凭着模糊如烟霞的记忆去凭吊曾经金戈铁马的交河故都,风掣红旗的轮台酒宴,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醉卧沙场的边塞豪情,丝路商旅的驼铃声声……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寂寞的边塞诗人的吟唱中,在孤独的旅人的记忆里,“……风起水涨,汗漫无边。午夜无月,难觅浅径,偶有失足,辄陷泥淖,乃席沙中假寐达旦……坐至四时,东方既白,乃策马随向导以渡。计经深处,不盈二尺。朝曦方升,波光呈金黄色。水鸟浮游,拍拍展翼。”塔里木河曾经是这样的水光潋滟,仪态万千。两岸的胡杨林浓荫蔽日,在秋日的阳光里以油画般浓重而激烈的色彩向天际延伸而去,每一片叶都盛开着向日葵般耀眼的暖,每一个枝丫都挂满黄金般明亮的光,那般景致,那般世间无与伦比的金色,充满野性,让人震撼。伫立在大漠的残垣断壁中,张骞走过的漫漫丝路,如今没有星点绿色生命迹象,有的只是黄土、热风和凝重。曾经的文明——克孜尔千佛洞、龟兹古城、艾提尕尔清真寺、古楼兰遗址、海头古城、米兰古城,一座座废墟如同胡人留下的钵罗婆文字,沙中掩埋的魏书汉简一样模糊难辨。

塔里木河以自己的绿色和生命孕育了西域文明,但千百年来人们无休止的拓荒、征战,水和文明一同消失在干枯的河床上,遗忘在塔克拉玛干与库姆塔格滚滚的沙尘暴里。这一滴千年的眼泪,当我们用尽全力,可否挽留得住坠落的速度?

在这流沙所经之地,戈壁荒原之上,大片大片的胡杨林甚至没有来得及去完成3000年苦行僧般的生命轮回就枯死了,它们就那么赤裸裸地立在荒漠中,用前世1000年的等待,今生1000年的伫立,倒下后1000年的寂寞来生,演绎着死亡的悲壮。3000年的光阴轮回,胡杨林与塔里木河一起,泪尽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