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梁和平:生命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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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与梁和平的生命哲学对话录

我觉得思想就是被强迫而产生的。人要不遇到挫折不遭遇痛苦会去深层次思考吗?什么叫思想?我觉得为了思想而去思想的思想,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思想。思想不就是想弄明白点儿事儿吗?想明白了,该怎么样就应怎么样。我说我自己的思想都是在生活中遇到问题被逼出来的思想;都是在经历过什么事情之后自己启动了生命潜能系统。如果你没有认知、没有启动你自己的生命潜能系统,懵懂之中你可能就过不去了。你启动了就可能慢慢把问题捋清楚。

作者:梁老师,在我采访的各个领域的成功人士里面,我发现一个现象,即越来越多的成功人士开始在走向寻找心灵智慧以及静心的路。作为作家,我对人性应该比一般人多了解一些。我觉得在心灵层面,您的这个“兽性”、“神性”、“心性”的“三原性”作为人认识论的基本原则比较好。尤其当今社会物欲横流、情欲横流,人们在“兽性”层面显得比较深,而且非常缺乏“度”。很多人似乎天天都因为贪、嗔、痴在折腾,而且自己还没有意识。像“心性”那一块,很少有人会有意识地想去“控”,或去“觉”。大部分人都在根据自己的本性、本能,或过去思维,或过去习性在面对世界面对事物,在血性情绪里度过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至于“神性”我认为您的意思不仅仅是宗教,应该算是人的一种对宇宙对生命的来自内心的一种灵性追求和灵性感悟吧,也可以说是对精神理想的一种追求。

梁和平:是的。“神性”是个非常了不起的生命象征,动物与人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此。人若没有“神性”,也许就不能称之为人;这在我的有关“三原性”的文字里略有说明。

作者:所以您“神性”其实就是一种灵性追求。这里面包含宗教,也包括老子、庄子、孔子在心灵层面的对人类有价值的精神思想。

梁和平:是的。

作者:但现在的问题是,除了像我们这些人,可能因为某个阶段的心灵痛苦和挫折愿意去反思,并因此进入一种对宇宙对生命的“神性”的探索。其实大部分人都处于“兽性”状态。可能连“心性”都不一定有。比如讲,我们在进入、认知、了解,但是你面对您的爱人、朋友、同事,他们不是这个“觉知”状态,他们还处于一种对事物完全本能、习性、自我的状态之下。这种情况其实是一个不协调的状态。但我认为人的“悟”,别人是很难强塞给你的,必须是自己想“悟”了,才能慢慢进入跳出自我开始去客观“觉知”事物的状态。

梁和平:是的。

作者:新闻播出李一的事情以后,我为了了解道家文化和道家养生的究竟,我专门采访了白云观道长,他讲了两个字让我印象深刻。就是他们在悟道的中有一个“访道”的环节。因为人对世界对事物的认知是受限于自己的认知能力的,你就要突破这个认知受限,就要寻访高人,让高人给你一些点拨。但这种“访”必须是主动的,被迫是没有意义的。当我们面对芸芸众生,决不是说我们比他们高,而是我们开始认知和觉知了。但大部分人还还处于一种本能认知状态,这时就出现了交往的难度。灵修是要跳出自我的,而大部分人是深陷自我的,因此面对冲突看到事物“真相”就不是同一个“真相”。因此沟通难度非常大。也许你明了一切但是你却没有办法点化对方。所以就“三原性”就认识论而言应该从孩子开始灌输。因为孩子是一张白纸,只需要增加美的线条,不需要去费力地去修正什么价值观的东西。但对成年人而言,除非他自己感悟到,愿意心灵成长,否则去和他沟通都很难。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很完美,比任何别人都要完美。他的认知能力就在这个层面,他不想突破你便无法让他突破。你说得越多对方越觉得被强迫越逆反。这种情况梁老师您觉得怎么办?

梁和平:就我的经历而言,我觉得思想就是被强迫而产生的。人要不遇到挫折不遭遇痛苦会去深层次思考吗?什么叫思想?我觉得为了思想而去思想的思想,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思想。思想不就是想弄明白点儿事儿吗?想明白了,该怎么样就应怎么样。我说我自己的思想都是在生活中遇到问题被逼出来的思想;都是在经历过什么事情之后自己启动了生命潜能系统。如果你没有认知、没有启动你自己的生命潜能系统,懵懂之中你可能就过不去了。你启动了就可能慢慢把问题捋清楚。

作者:您讲的其实还是“向内求”。但很多人碰到问题是往外求而不是往内求的。

梁和平:你说的对,往外求的比较多,向内求的比较少。我自己遇到事习惯于往里去找,向内去求;因为内求的东西才最坚实。外求的话,你今天心灵上希望这个人给你力量,明天又希望另一个人给你支持,总在外面寻找你需要站立的根基,你的根基就会是动摇的。因为你是在拿别人的而不是你自己建构起来的认知和信仰。自己建构的认知和信仰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而一旦你能为自己建构起独立的认知和信仰,那么你就是最坚强、最坚实的生命。

曾经有人要拉我入佛门的,也有要拉我进基督教的;当然我经常会亮出我的观点。这时他们又会说:“你刚才说的许多话,其实在经文里早就都说了,你何必再去费那脑子去想呢?”。我就回答说:“既然我和这些宗教的许多教义、理念不谋而合,说的是一样的,我又何必去加入这个教或是那个教呢?”信上帝读圣经的人都爱说:在上帝和圣经面前什么都不要问,只管信就好了。而我要问的是,这是谁的希望?是上帝的,还是人的?若是上帝的,那上帝也太残忍了;给人留下了脑子和那么多的问题,却又不让人去想、去问,那岂不如同让你饿,却不给你饭吃;让你有性欲,却不允许你做爱是一样的残酷吗?因此,我相信这决不是上帝的主意,而是那些自认为可以代表上帝说话之人的一种妄语。我还经常开玩笑地说:如果释迦牟尼、基督耶稣、穆罕默德、老子、庄子等所有先圣们都还健在的话,我相信我和他们一定会成为最要好的朋友;我也相信会和他们在很多观点上争论的不可开交,不亦乐乎。面对今天这个世界,我也更相信他们会拿出一个共同来认识世界的模板去服务于这个纷乱的世界,绝对不会各自只谈自己的唯一性。

作者:还是回到我刚才说的情况,我们有类似“三原性”这种很好的认识世界的方法论,我们希望对解决社会上的很多困惑和问题起到指导的作用。但是由于很多人不能认知,或者说没有这样的“觉知”,他们很难进入。因此对这个社会,对外面那些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吗?

梁和平:我年初的时候和一些出家人、居士去台湾的四大佛教圣地游览,并见到了星云大师。看到星云所做过的事后,最大的一个感受就是:人不能学。很多事情就是学人学坏了。效仿这个或效仿那个,最后可能是会毁人的。你看到星云所做的一切,那是一般人能够学的吗?我发现这个世界就是因为有了一个人的存在,而才有了这件事的存在;如果这个人不在了,这个事也就没有了。我们不能去学别人,是因为人有千姿百态。世界因为丰富才构成了五光十色。大千世界里有花、草、树、木。花草羡慕树木的高大,没有用;树瞧不起花草没有用;谁瞧不起谁都没有用。它们虽然在高矮形态上有所不一样,但在面对同样阳光雨露下所获得滋润和哺育的权利上它们却是平等的。所以我说,人在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就是来自于不认识自己而给自己带来的误判。如果是羊,找一辈子肉就错了;如果是狼,找一辈子草就错了。羊能改吃肉吗?狼能该吃草吗?不可能。误判自己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什么是对不起自己?一个人不能把自己的能量充分发挥出来就是对不起自己。反过来说过高地要求自己做一件自己达不到的事情也是对不起自己。自己是什么就是什么,千万不要把自己看低也不要把自己看高。人在这时才能有真正的平衡。什么是你自己啊?只有真正认识你自己才是你自己。

作者:所以我觉得心灵的文化,尤其对于那些想要成功的人真的很需要。但是比较麻烦的是人家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需要。有些自己做心灵成长的人自己都很不宁静。有个修佛的很激烈地去攻击南怀瑾。不是说学术不可以探讨和争论,但我觉得要客观和平和。

梁和平:一个人有自己的主张固然重要,但若是在认识问题上出“偏”,就要有麻烦了。不过,只要一个人是在用心做事情,即便观点和你不一样,你也应该允许他存在。他可能有“偏”,但他如果有一个好的心态,一个好的目的,相信每个人都会有纠“偏”的能力的。如果他认识到自己错了,又愿意接受别人的纠正,你才有必要去纠正。

作者:您觉得怎么才能唤起人们对自己内心的关注?

梁和平:我经常把感悟到的许多东西发给朋友,我用不同的方式表达:有诗,有格言,有段子,有寓言,有文章,当然还有歌。比如前些年有个外地的朋友事业、家庭等一大堆事情都不顺,我知道问题的所在,就发给他一个小寓言,并产生了很好的效果。我也做了一个实验,我把这个小寓言讲给一个人再传给几个人之后回过来再看看这个故事是不是变样了,我说:“一只鹿,看见一只狐狸在追一只兔子。于是,这只鹿也紧追其后追起兔子来。当狐狸先追到兔子并将其食之后,鹿开始若有所思地想:狐狸追兔子是为了吃掉它,才去追它;而我忙活了半天,又是为了什么呢?在我们这个世界里,90%的人,也许就是这只鹿。”结果我发现这个故事没有被讲走样,很有效。想了想,原因是人们很容易明白这样的一个生活事实。这就是我所谓找到了一点儿有效的方法吧。

我们可以想出很多的方法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和他人的问题,但核心的东西还是价值认定。而价值认定却又不是想当然的,那样做只能是自欺欺人。如果你说了一句话是对的,过一万年它也是对的;如果你说一万句都是错的,那么现在它们就是垃圾,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我们这个世界的垃圾真是太多了,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又有多少呢?所以说,建立一个人的独立信仰确实很难。因此我说:去信一些主张向善、向好的宗教(不管它们的教义、教理如何),总比什么都不信要好一些。尽管我从来不信这个教或那个教,但我也不反对信教的人,只要不去利用宗教干坏事就可以。

作者:我觉得现在很需要心灵指导方面的东西。现在已经不仅仅停留在心理的层面了。我觉得如果心灵不出现问题,心理就不会有问题。心理师只能解决人们在心灵出现问题以后产生的心理问题。事实上我遇到不少心理咨询师自己都有心理问题。而宗教又太玄,不是人人都能够接受的。所以在宗教和心理之间应该有一个平台叫心灵。

梁和平:这就是我所说的神、兽、心嘛。把“神”和“心”两个合在一起就是“心灵”。“心”和“灵”,谁离开谁都不行。这个神兽心再往上推,一个核心的理论依据就是宇宙是由什么构成的,整个生命是由什么构成的?我们认识的宇宙也好,人也好,在我看来,是由三个字构成:虚、实、合。比如说一个人只有“虚”,没有“实”,没有“合”,那就是个幽灵在空中游荡;一个人只有“实”,没有“虚”,没有“合”,那他就是个躺在地上的死人;这个人“虚”和“实”都有,而“合”却没有了,那他就是一个植物人、一个傻子。“合”在里面起到连接“虚”和“实的作用。只有”虚“是幽灵,只有”实“是死人,把它们两个之间地联系断掉的就是植物人。断掉就是”实“和”虚“没有连接。心性就是在”合“里。”虚“就是神性,”实“就是兽性,这三者构成一个完整的人。植物人存在的地方没有”合“残缺的人,有问题的人,包括傻子,从广义上来理解,全部都是因为”合“出现了问题。如果”虚实“都在,但”合出了问题,那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出现了。

作者:现在人可能都是“合”的问题解决不了。而且现在的人一般都活得很“实”吧。那天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中国人为什么现在慢不下来?就因为中国人现在活得很“实”。天天在疲于应付所有所谓“实”的事,停不下脚步去思考“虚”的“神性”的东西。并不是所有“实”的都好。

梁和平:对。

作者:现在我有一个核心问题。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您在生命感悟方面有很深的东西。您今天讲了神性、兽性、心性这“三原性”就把一个很复杂的宇宙认识论,用一个三角系统就解释清楚了。肯去“悟”的人只要遇到事情能够主动去对号入座就可以了。如果他接受了这个三角认识论,慢慢进入自己的心念,他碰到一些事情这些心念就会自然浮现。比如,遇到气愤的事情想发火,就想起“心”需要“控”;这边你的欲望泛起时,就想着要有“度”。至于“神性”东西是一个人通过慢慢探索感悟慢慢形成的一套方法论和价值观。其实您是一个音乐家,是个艺术家,但您一直在和我聊的都是生命,都是生命哲学的感悟,您表达的东西比哲学家可能想得更深远。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做关于生命的心灵探索呢?

梁和平:追溯起来,我的生命是我父母给的。我有很多东西都与他们有生命的链接。生命的链接密码是很难说清楚的,按迷信说法也许还涉及前身后世。但能够讲清楚的是我的血脉是怎么延续过来的,父母传承给了我什么东西。我母亲是教历史的,父亲是教美术的,都是知识分子,我父母相爱才会有了我。但他们婚后是不是精神也能走到一起?也不尽然。我母亲是教历史的,思想观念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而我父亲由于小时候没事就喜欢到普济寺(老北京城内的一个寺庙)内去玩,后来就被里面的一个叫寛祥的禅师引入了佛门并开始吃素。我知道他们经常会为信仰问题争执;我妈经常批评我爸,说他的那些都是迷信的东西,而我爸却反驳说你说的批评都是错的。他们信仰是极端的不同。一个是彻底的唯心,一个是彻底的唯物。正是这些,就必然会给孩子构成一定的影响。我父亲是鲁美毕业学美术的,也是教美术的。虽然他搞美术,但他也很喜欢音乐,更爱思考,爱探索、爱研究;这些都潜移默化地影响我。那时我们家里没有钢琴,他就在三合板上画键盘,告诉我每个键都是什么音。他对一切的执着,钻研,好奇,对一切的喜爱,都构成了我喜欢吸纳各种思想的重要原因。

很多人说我这个没有音乐背景的人在音乐上创造了很多奇迹。我当年甚至没有任何背景也敢想有一天能够到中央乐团。现在回想起来我能够有这个结果,就因为我爱这个事情。凡是你选对了你生命的事,你去爱它,你就会出现很多奇迹!选错了,就什么奇迹都不会有机会诞生了;带来更多的则是痛苦和不自由。因此我说:这个世界有八个字等着两种人去领取。一是当一个人选对了自己命里的事儿时有四个字在等着他,叫——无怨无悔;一是当一个人选错了自己命里的事儿时也有四个字在等着他,叫——患得患失。

作者:您刚才说的“你选对了你生命的事,你去爱它,你就会出现很多奇迹!”其实按照现在西方的心灵理论就是“宇宙吸引力法则”。当你内心拥有爱,拥有很多正面的信息,你和谐的身体就会向宇宙发射自身的正向信息,这些正向频率和信息就会吸引宇宙和你同频的人、机会和你想要的好事连连。很多人都有这样的验证,包括我自己。

梁和平:是的。我酷爱艺术,我热爱生命。当年那本揭示中国古代主观唯心哲学的《陆、王心学初探》确实启发了我当时的思想。王阳明的那句话:“吾心就是宇宙 宇宙就是吾心”,给了我对生命哲学的思考,也改变了我的艺术人生。这句话给了我一个提示:主观唯心应该有一个大的我,超然的我。当时我还处于对周围人看不惯,遇到矛盾问题总是想不开,总爱跟人家生气甚至作对。但就这一句话,突然间就把我的心锁给解除了。过去我不知道人有什么大我和小我,只知道人就只有一个我。而当我开始意识到“大我”和“小我”的存在关系后,我的精神和思想便发生了质的变化,有一种拔地而起感觉,能用一种高度来看世界了。这个心打开后,无论画画、做音乐,还是认识问题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就在我正沉浸在思想飞跃的喜悦之中时,我很快地又意识到,心要放的出去,但必须要收的回来;陷在现实中出不去不行,而超脱出去回不来也不成。没有“小我”光有“大我”的人不行,有“大我”没有“小我”也不行。比如说:中国近代思想家王国维就是因为信奉了王阳明的主观唯心思想而导致最后的自杀就是个悲哀的例子,这就是因为他从小我出去了却没能回来而成为了生命的遗憾。人是要从小我中跳到大我中出去,但又必须再从大我中返回来才算是人生的完整。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个重要的转折。在这次人生重要转折之后,我又经历了近20年的人生思考。直到2000年,我便又出现了第二次人生的大转折——即《全息生命论》的发现。

作者:所谓的转折其实还是您的思想转折吗?是您对生命认识的进一步升华?

梁和平:是的。1999年我第一次和一帮朋友去了西藏,拍了一些录像回来。对那里的自然景观、宗教、人文偶有一些感悟。但后来发现这些东西对我没有构成太多的影响。但有一个东西越来越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凸显出来——就是“生命”二字。我感觉“生命”二字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答案的核心。当时这“生命”还不具体。但有一点我明确,就是这个世界没有一件事可以离开“生命”去谈。所以我认为如果不把“生命”搞明白的话我的人生会很模糊。我一直在思考。直到2000年1月2号晚上,“生命”二字突然和另两个字相撞了!就是“全息”二字。

“生命”与“全息”碰撞了!它们的相撞就像一个精子和一个卵子的相撞,我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人的所有问题都出在这!生命本来是全息的,如果没有一个对生命全息更全面的认识的话,前面所谈的“三原性”里的东西是不可能冒出来。那么首先对生命,它变成了全息的。当生命变成了全息的形态后,有形、无形的东西都成为透明和立体的景象。它不再是以你看得见或看不见而确定它是否存在。我虽然站在山这边,可我却能去了解山的全貌。不能说我看到这边的山,我就以这边的山为全貌了;或视而不见,或全部否定。过去我们放到脑海里的都是我们看得见的,甚至是被实证过的东西;如果没有确定的东西就不敢放到脑海里。

但生命是全息的,它的全息是指我们生命中的每一个部分;而更重要的地方则是我们还没有看到的;这实际上就是一个认识论的观点。有了这样的认识,它才会开阔你的认知而不是让你只停留在局限的世界里。《全息生命论》的产生,是我人生的第二个大的转折。

作者:“三原性”的发现,是在《生命全息论》的认识上进入深层思考的结果吗?

梁和平:是的。我整整思考了八九年。去年我才把这个理论慢慢系统化、完整化了。当然,这是一个很大的生命系统化工程,我还花很长的时间去深化它、丰富它、完善它,相信对它的发现、认识和完善,一定会对生命科学的进步有所作用。

并不是我出于业余爱好才喜欢研究什么,而是因为我对所有事情都有一种刨根问底的性格。凡事我若不去问个究竟,我就誓不罢休。因此执着,也就成了我的一种人生的态度。我对所有事物都有一个爱的要求和真的要求,尤其对艺术。因此当我的要求和周围世界给予我的相悖的时候,我就开始思考。当我发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并不是原来社会所提供的那些官样文章后,我就开始了自己的思考。经过这样的思考后,我便开始用我个人的经历和事例来重新理解这世间所发生的一切。我越来越能够理解释迦牟尼的一生经历。他开始可能并没有想思考这么多,而是在他不断地思考、经历、再思考、再经历的过程中越想越多的。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偶然动念,会不断地发展成一个人的职业必然,并从此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而一旦人的心灵天窗被打开,人就会又继续启动更大的生命潜能,也必然会激活更多的生命智慧……

作者:这点我很有感受。的确,偶然被一个偶然出现的人偶然出现的事,打开了自己心灵智慧的一扇窗。让你有机会去探索生命智慧,去启动生命的潜能。

梁和平:是的。然后你又会又碰到了这件事、那件事。其实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偶然的,都是有内在的必然联系。这就是内因和外因的关系。这就是每个人的生命系统。我的生命系统完全来自于我对生命的感知和感悟。我发现,在我的一生中始终在跟着一个字走而才没有走错,这个字就是“心”。我从来没有违背过我的“心”。那些企图引领我的各种主义、宗教、理论或学说在我这里都没有得到无懈可击的认同。而最值得信赖就是我的这颗“心”。可我的“心”又是什么呢?我的“心”就是我生命的总代表;它代表着我的生命的每一个细胞所发出的每一个信息。我从未违反过我的“心”。它只要发出一个信息,我都会去迎接它,从不去扼杀它。然后再去用思考的方式去与其它社会的事情相对应,来分别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

作者:您总这样思考,是不是大脑会有装不下的一天啊?装太满了是不是也会崩溃呢?

梁和平:那倒是不会。但因为我酷爱思考,脑子里也的确会装很多与自己想干和不相干的东西。在生活工作中也经常会遇到一些相悖的矛盾,这些问题也曾经把我的头脑装得很满、很痛苦。1990年我就拿自己做了个实验。我用了三天来反思自己,我用意念来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全部都掏出来,看看哪些东西是属于我的,哪些东西是不属于我的。我把过去不管是来自家庭还是社会的好的坏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展示在我自己面前,一个一个的重新审视。是属于我的东西,我把它再收回去,而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则毫不留情地将它们清理出去。就像电脑有了病毒总死机,这就要杀除病毒,删掉不需要的垃圾文件,清理里面的内存,还需要加上防火墙。人是可以自己建立这样一个反思生命信息,清理生命垃圾系统的。

作者:能否举个例子?什么是不属于您的东西?因为您周围发生的事情都是与您有关的啊?

梁和平:我拿自己“本性”的、生命本源的东西来对应。我的生命在那一刻已经拥有了很多的观念、习俗、习惯,把我的内心搞得很乱了。过去那些对的和不对的东西都是根据我过去的观念习俗和习惯做出的反应,这在认识论系统里已经出现偏差了。于是我就把所有的问题都陈列出来,重新一一审视。这个矛盾是哪里出现的问题?是我的问题还是外面的人和环境的问题?我通过客观的视觉来寻本追源,不和自己过不去,也不和别人过不去;不为自己找理由,也不为别人找理由。我只是要把我生命中装得过满了的这些事情搞明白所以然。如果这件事是属于我生命本源的,我就放回去;如果是外面强加给我的,我就重新客观审视,不需要的东西我就扔掉它。结果我发现,有的东西确实是来自我生命内部的,不是社会也不是家庭教育的;有的则是我误以为是自己的,其实是爹妈给的,还有的是社会教育出来的我也误认为是自己的。凡是误以为是自己的东西,我都尽量丢掉,只保留属于我生命本身的东西。

作者:经过这次清理,您觉得身体内存真的被清理了很多垃圾吗?

梁和平:当然,有一种“空掉”的感觉,也轻松了很多。90年的这次清理对我很重要。清空本身就说明很多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其实我的这个生命也代表了所有的生命。清理生命换回来一个轻松的身、心、灵是一种生命的提升。这个清理后,我在很多事情上又往前走了一步。人要善于反思,哪怕你被别人骗了,也要反思自己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被骗?因为骗人是对方的问题,你改变不了他。但你可以变得聪明,不再被他骗。

每次经历一些事情我都会写出人生感悟,作为一个人的反思。其实也是在一次快速的人生清理。这样往前走就没有包袱。这些成功的或失败的人生经历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都是非常重要的,它们构成了今天的我。很多人问:我到底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呢?什么才是人的最高境界呢?我慢慢地发现:我这一生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够成为一个真正拥有健康身、心、灵的人;而不是什么所谓的这个家或那个家。更不要因为我要当艺术家,就要把自己的身体和心灵搞的破破烂烂的为自己贴上另类的标签。我发现很多艺术家就是为了那些表面的东西把自己身心搞得支离破碎。人首先要把拥有一个健康的身心放在最高处。

作者:人们说人经受了苦难才会去感悟生命。您有这么多对生命的感悟,是不是有很多不平凡的经历呢?

梁和平:我可以说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太多苦难的人。

作者: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怎么会这么思考呢?

梁和平:所以我们乐团领导曾对我说:“梁和平,你认为的这些痛苦也好、烦恼也好都不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全都是你自己找的;这个世界没有人对不起你。”我想想确实也是。乐团过去对我很器重,曾经还想培养我当指挥。但后来由于领导的一句话使我脑袋一热就放弃了当指挥的念头。领导说:“你要当指挥我们很支持你,但你一定要明白一件事,在中国当指挥其实就是在做领导,要当领导,就像你平时那样自由散漫可不行。你首先得要求进步,再要求入党,这才能保证你是否可以当指挥。”我当时心里就想,我学指挥是因为喜欢交响乐才产生学指挥的念头,又不是为了入党才搞的。既然在中国学指挥还有这样的附加条件,那就算了,我才不去干另外自己不喜欢的事儿呢!就这样,指挥的生涯就被我当时的个性给扼杀了。中央电视台也被我得罪过。看不惯什么就要说、就要骂,骂这个、骂那个,还曾在录音棚把谱子给人家撕掉;因为我的眼里不能揉沙子,看到有问题我就受不了。人都说只有经历苦难的人才会思考,而我却是一直都很顺,没有什么坎坷,只是因为看不惯很多人和事,才引发了我的很多思考。有时自己想想也挺奇怪的。后来我总结,人是一个“被动”动物而不是“主动”动物。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样,而是你被送到一个命运的轨迹,当你遇到了一些人和事,就不得不这么走下去了。

作者:我觉得您的人生有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思考模式。当发生一件事情和你所想的有差异或出入时,别人要么就冲突起来了,要么就根据本能去反应,或者过去也就过去了。而您身上有一个比别人多一个思考和探究模式。万事必问为什么?问着问着就问到“根”上去了,于是一个“事”变成了一个“面”,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一个“生命”。

梁和平:没错。我经常是从一件小事越思考越大;因为一件事不是到这就是头了,它还会往后或往深里衍生的。

作者:因为您发现了各种各样事物之间的关联性,一种可以超越时空和历史的关联性。

梁和平:是的。只要人对事物有肯追究为什么的思维习惯,就会比不追究的人能感悟更多的生命真谛。

作者:爱情婚姻是生命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但能处理好这部分关系的人可谓寥若晨星。大部分芸芸众生的爱情婚姻都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和不如意。有统计数字表明中国大部分婚姻都是凑合。用您认识世界的方法论您怎么看爱情和婚姻?

梁和平:人生最大的悲剧是上天给每一个人求“全”的欲望和求“全”的本能,但是上天却没有给任何一个“全”的人和“全”的事。让你求“全”却又不给你“全”,这是人生最大的悲剧。当我不懂这句话的时候,我会因为一会想要这个一会不满意那个而让心永远的躁动。但当我明白这个道理以后,我知道了这个世界没有我理想中的完美存在。于是我把我欣赏的女人的特质打散,不把这种欣赏交集在一个人身上。我会跳出来看这些内在的关系,找到对应点。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对错只在“关系”中产生。这个男的挺好,那个女的也挺好,他们两个“关系”不对就错了。不存在谁对谁错。作品很好,演员也很好,但这个剧本不适合他演。所有的事情都在“关系”中产生对错,没有“关系”对错就不存在。

作者:“关系”的对错也是相对的。任何一个“关系”,除了父母包办,都是自由恋爱。恋爱那会“关系”是对的,但后来错了。那这种“关系”的对错要怎么去看呢?

梁和平:“关系”的对错,在我的《三交论》里能找到答案。所有的男女关系总结起来就是三个之间相交的组合。说两个人一见如故,通常指的是精神层面的相交,我们叫“神交”。说两个人一见钟情,是男女之间的性别相交,叫“性交”。说两个人感情是怎么产生?没有听说哪对儿男女一见面就有感情的,感情是在岁月的磨合中渐渐产生的,这样培养出的感情,叫“情交”,或叫“心交”。当然,这里还可细化出什么“社交(社会的交往)”等。

当我们清楚了这些相交的内容后,我们就会有各种不同的相交组合。

比如说:有的男女由于精神上的心有灵犀而使两人越走越近,进而走到了男女之间的性关系上。有的男女则先由两性相吸开始,而后又渐渐地走到精神趣味相投的境界。也有男女之间既没有精神的默契,也没有两性的吸引却也走到一起的,这多半是社会感念及社会需要造成的(如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与政治年代及其它特殊年代的门当户对等)。有的人一直在形而下,关系从来没有上去过,只有性的关系,却没有精神的关系。有的则是在形而上,两个人一直精神上很默契,却有精神没有肉体。灵与肉能完全合在一起的男女实在太少了。

当两人关系一旦开始交往,就必然处于动态中而不是静态中。性也好,精神也好,都不是静止的。两个人若开始一见如故,有很多可聊的,那他们就会继续往前走;在这期间,他们要不断地有新话题去聊。但如果说一个不往前走了而另一个还在走,或者两个人都不走了,那彼此的话题就只能变成车轱辘话了。如果没有聊的,性还在的话,那他们还可以继续生活下去。如果性也没有了,(美国生物学家对男女一见钟情分泌的物质是有命名的,但这种物质却又是有寿命所限的。)就只能靠感情来维系了。若感情不小心被伤害了,那就只有分手了。这样关系的情景,还可以倒置过来另有组合。各种组合的情节和细节那是千变万化的,又是大同小异的。总之,不管人的性或是精神的哪一块儿出了问题,人的情感机制一定会自然地跟进并启动;但如果情感基础没打好,或是在情感冲突中被伤掉了,那就彻底完了。精神共鸣没有了,性的欲望没有了,感情也没有了;聊没得聊,玩没得玩,想没得想,那就只能彻底拜拜吧!

作者:那您说一开始的“关系”不都挺正常的吗?慢慢的“关系”出现问题,也是因为“三原性”出了问题吗?

梁和平:是啊!说到答案,这又回到我一开始提到的,人的生命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这个没有了解,任何答案没有用。只有你了解了生命的真相,你顺应了生命的真相,这个世界这个人才会有好的结果、好的成就。所以,第一我们要认识事物的原貌,真正认清以后你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都会发生变化。只有这些发生变化,你的观念才会发生改变。你才能去坦然面对那个不管是“兽性”还是“神性”的事实。如果没有找到“根”的问题,也就是没有把“三原性”平衡的把握好,从而想当然地用你的理想愿望去强迫别人执行你的作为,那肯定出问题!因为你并没有真正理解“兽性”是什么?里面含着什么?你没有真正去尊重里面的东西,所以遇到问题你心里还是通不过,还是有堵塞。

我们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情,然后就不得不去思考怎样去解决?我发现正确的认识论的培养还是要从孩子做起,从一张白纸做起。成人发现问题更改是可以的,但事实上很难。90年虽然我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清理身体积累的垃圾,但并没有把所有的问题都清理掉。我还是积留了很多东西在我体内。我心里很清楚我体内还有问题。所以我以前总喜欢说一句话:长期的压抑,间接的反应。人的另外一种阴暗面无法直接地表达出来,就通过间接的方式表达了。真正健康的人能有几个呢?我几乎没见到。尽管我在努力去做,但是我也存在问题。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的父母懂这些东西,从小教导我,可能我的人生会少很多纠结。所幸我明白这些道理,我会教给我的孩子,因此我的孩子会得救,会健康。所以我现在特别重视“零”的教育和引导,重视在一个白纸上画一副完美的图画,以至于不要老去擦他。因为我发现,这个世界百分之八九十的成人,都在用一生的经历去擦我们生命那张画错、画脏的纸,且越擦越脏。为什么我们就不去想想在一张白纸上不要乱画呢?孩子的教育是多么的重要啊!而这个教育的核心就是真正地认识生命、理解生命、爱护生命。

作者:你是个有造诣的音乐家,而且我觉得您性格也是很强的那种。但您却会为妻子赵莉去做音乐会,为她去做伴奏?您会甘心去做配角吗?

梁和平:这个到不存在。我已经提到“强”的问题了。因为“强”有两种:一种是为了男人面子上的一种个人的强,还有是为了事情的强,这是截然不同的。第一种人的强是停留在自尊、面子上;还有一种是事情。我是个重事情不重人的人。但很多人都是重人不重事。所以有时我会赞赏一个人,但有时我去抨击一个人,都是因为事。我说你记得我不是在帮你,是帮这个事;如果这事不对,我和你就没关系。我特别讨厌说和人有什么关系。今天你对人做这件事好,我就承认。以事论事。交朋友也是这样,不以身份背景,以人的事为根本。去年我们中国来了一个大师级指挥家叫阿巴多,名望比小泽征尔还高。但他非常低调,两次做地铁去指挥。有一个报道说他是拒绝别人叫他“大师”的大师。我写了篇文章说阿巴多拒绝别人叫他“大师”是在沽名钓誉吗?我相信绝对不是!他犯不上到中国来做这些事情。他是发自内心不想让别人叫他“大师”。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够成为当今最伟大的音乐大师。因为他一直把对音乐的热爱放在人的上位,他则在艺术的下位,所以他根本不敢说自己是“大师”。他把艺术推崇到最高处了。而我们中国很多人都拿着艺术说事,或者拿着善拿着爱说事,然后说我是大师。有一帮有名的学者都是这样。这是根本上的不同,是位置问题。当我们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放在上位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所以我说对事不对人。这事是什么就是什么。一件事归一件事,别混在一起谈。

作者:那您为赵莉付出的一切你就当成一个事去做的吗?

梁和平:对。我20多年前就很欣赏她唱歌。我听过很多歌手,但很少有像她一样用“心”唱歌的人。所以我很早就喜欢她的演唱。我们之所以走在一起可能更多的是因为音乐。我欣赏她的演唱。而我写的许多作品,也只有她才能够传递得非常准确。我们的关系更多是基于在音乐上。但在生活上可能有她不习惯我的,也有我不习惯她的地方。但在音乐这个大前提下,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作者:您们很奇怪的,正常夫妻是不能够搭档的,但您却说您们俩的关系是基于音乐上的相通。现在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梁和平:我们一直这样。

作者:您们在音乐配合的情况下是不是完全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梁和平:当我们进入音乐的时候,不存在她为我还是我为她。不管是什么音乐,她指向的是音乐,我指向的也是音乐。我们都在为了音乐,自然也就没有我和她了。在这点上我们是完全一样的。要不是这样,恐怕我们两个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作者:也就是说您们两个在这方面是完全没有冲突的,这个很难得。因为您们不知道您们之间的这种氛围。你们两个不唱歌的时候是一种状态,唱歌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状态。

梁和平:是的,在音乐里就完全是音乐。没有我们两个了。

作者:赵莉原创的歌的都是您做的词吗?

梁和平:一部分是我自己的词,一部分是朋友的词或诗改词。

作者:你们家谁更强势?

梁和平:谁更强势还得看这个事。这个事如果是我错了,一开始我坚持,但真发现是我错了那我就认错。还是以事为根本。她要不对,我也说她。但若她的性格就是那样,你也改变不了她,那就不必去较真了。凡是都有个度。所以也就构不成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