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星最早见到的林夕,那个倔强中带着善良,微笑中带着忧伤的孩子。好多年以后,我依然会梦到林夕家的那条雪白的狗儿,还有林夕那种淡然的表情,他还是那样带着忧伤的微笑,醒来时,依旧是琉璃火,未央天!
我现在依旧很后悔当年无意的打了林夕一拳,他那种为我的沉沦痛心的表情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所以即使为了他我丢掉工作,却没有任何后悔。
我和赵星还是劝不动他,劝急了,他就不说话,过好一会才说:“赵星,常启波,谢谢你们。不用再劝了,我已经决定不会手术的,真的,我不会手术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这辈子虽然短暂,但也算精彩了。有一群你们这样的兄弟。临死前还有我爱的人陪着我!”说这话时,林夕会握着燕晓晓的手,看着我们,那种眼神我读懂了,那是一种诀别时的哀伤!显然赵星也读懂了,我看到赵星的眼圈红红的,嗫嚅着说不出话。我们还是劝不动他,我的心像有一只猫在挠,可是,终究没有办法。
宿舍里那群孩子都来了,赵星让我先带他们吃饭去。我来到车站时,正好赶上杨仁明来到,另我没有想到的是,子景也来了。我的心一下子就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好,我知道子景是代表燕轻来的,这个美丽的女子,耗费了几年的青春在为燕轻做着另我们感动异常的事。我在心中又有一丝安慰,林夕有难,我们兄弟几个终究都没装熊,都来了,甚至燕轻也来了!
赵星脸色阴沉的来到了饭桌前,他看着一动也没动的饭菜,看着我们每一个人,最后看着子景,突然他就像个孩子般得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我的心一下子沉道了谷底,我从没有见过赵星这么哭过,从没有!我第一反应是林夕出事了,我猛的站起来,准备过去问问赵星,林夕怎么了,我才发现兄弟们都站起来了,满脸担心的都冲赵星问:“林夕出了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等我们快要抓狂的时候,赵星说出了一个让我们一下子寂静的话,静到好似与这个世界已经隔离。他说:
“林夕今天下午突然病情加重,他看不见了!”
林夕看不见了!我突然有点眩晕,我听到低低的哭泣声彼此起伏,却分不清是谁的,过了好一会我才觉着嘴中苦涩,是眼泪流了下来。
那晚的那顿饭,我的印象很深刻,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吃一点东西!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喝哪怕一口水!我和赵星,学龙安排好他们几个的住宿,他们都想立刻去见林夕,被赵星阻止了,他说:
“医生说现在林夕的情况已经很不好,我们必须在明天劝服他做手术,你们今晚商量一下,我们给林夕去哪做手术,别想钱的事,我出!林夕现在看不见了,情绪波动应该很大,你们在一去,他情绪更不稳定,我和常启波先去劝劝他,让他有个准备!”
在去的路上赵星向我解释,林夕已经被他和晓晓强制送到了医院,正在输液!当我到达林夕的病房,看到林夕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还是哭了出来。我不知道,林夕现在心中有多苦,老父母年龄越来越大,他和姐姐们的感情顶好,还有善良单纯的未婚妻,他是那么爱落日,爱看风景,可是现在他真的看不到了,如果是我,我想我会疯掉的。林夕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脸上竟然还是那样的安详,是安详。我看不到他有丝毫发狂或者承受不住的迹象,也没有绝望,是安详,这种安详像已经看透了生死,我想这是一种最深切的悲凉。
林夕的一只手在输液,另一只手被燕晓晓紧紧的攥着,燕晓晓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林夕,林夕!”我轻轻的喊着他
林夕朝我们这边偏了偏头,没有睁眼,笑了笑说:
“老常,刚才去哪了?害的我没法看你最后一眼。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听见医生给赵星说的话了,这次我的视力应该不会再复原了!不过没事……”我没想到无意间我到打开了林夕的话匣子。我赶忙打断他说道:
“林夕,动手术吧,别在拖了!”林夕没有理我话,依然自顾自的说话:
“不过没事,到了那边正好可以和燕轻做个伴。这样我们俩都不会寂寞,对了,这让我们在那边也有人了,我燕轻提前占个地方,咱再读一次大学,还住1314宿舍,对了,启波,赵啊,这些你别忘记和连州,小谢他们说哈!”这时候赵星说话了:
“你自己告诉他们吧,他们都来了!”
林夕好长时间没说话,过了一会叹了口气对我俩说道:
“不是不让你们告诉他们的么!也是,我早该想到的,晓晓能叫你们来,你们就能叫他们来啊!也好,来见我一面也好,送送我,然后都各忙各的,别在我这耗着了我可养不起你们!”晓晓一直不说话,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滴落在雪白的传单上,紧紧的握着林夕的手不说话。不一会林夕的姐姐们都来了,每个人眼圈都红红的,我一时受不了这个环境里的压抑,推开门出来透透气! 在卫生间里,我吸了一支烟,又洗了一把脸,眼泪还是止不住。过了好一会,我在回病房,只剩下赵星,晓晓和林夕了。晓晓说:
“我让姐姐们回家了,挺晚了,我在这陪着林夕就行,你们回去吧!我把房间钥匙给你们,我在这陪着林夕!”我摇了摇头,赵星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静。
过了好一会,林夕说话了:
“他们的住处都安排好了么?吃饭了么都?”
我看着赵星不说话,只好接过话茬:
“恩,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别想太多,安心睡个觉,明天早晨就能见到他们了!”
“哦,那就好,早知道他们要来还不如早让他们来,现在我也看不见他们了,不知道他们都变样了么,哎!”林夕的叹气显得很落寞,刚停止哭泣的晓晓,又捂着嘴开始掉眼泪,我两手握的咯咯作响,总算忍住了眼泪,赵星依旧一动不动,好似已经睡着般,只是他睁着的眼睛不时眨上一眨,没眨一下,就有泪珠飞落。
我在心底默念:“明天啊,你快快来,你再不来,我怕我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