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大刀向鬼子砍去--抗日烽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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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太行山上铁的子弟兵

左芳

当敌人准备大举进攻晋察冀“扫荡”晋东北时,它是以五台为中心的。敌人渴望打通雁门关、平型关这两个天险,再以五台为中心联络平绥、同蒲、平汉三条铁路干线,然后可以直捣晋察冀的心脏,把晋察冀的军区割为碎块,施行分区的“扫荡”的计划,根绝华北最厉害的模范抗日根据地。

敌人调动最精锐的兵队,时时是以五台山为最重要的目标。这座山峰扼守了正北平型关、雁门关的险要。又当平绥、同蒲、平汉三条铁路联络的中枢,直接长城岭到达河北的阜平、曲阳、平山几个大县。在华北战争的形势上,五台山已变成军事上最重要的一个据点。

敌人老早已想尽方法将他的兵力扩张到五台山的附近方向,企图再犯。敌人桑木师团长在士兵训话中,预先就说过,要并吞支那(指中国),先“扫荡”华北,要“扫荡”华北又必先根绝华北最有力的抗日根据地晋察冀边区,所以,在晋察冀边区的东南西北四线上掀起了最激烈的战斗。

在最近一次的进攻中,敌人的上级官长认为胜利已有九成的把握,无论如何,这次与上几次进攻五台完全不同,鼓动作战士兵相信,五台山三数天内就被“皇军”进攻宣告陷落。

敌人从柳下中将指挥着最会作战的第二师团、第九师团、第十师团里,挑选了六路(每路一千五百人以上),这些部队都有独立作战的经验,而且是与骑炮联合的兵种,并配合着空军,敌人耀武扬威、杀气腾腾地朝着晋察冀西线的重心点—五台山进攻了。

这个时候,五台山正下着白茫茫的大雪,天是阴冷的并且刮着刺骨的山风。

在这样狂风大雪的北方季候,残酷的战斗,竟从五月九号到十五号,经过七个昼夜的血战,尤其是后三昼夜,更是空前未有的激烈。七个昼夜,结束了战斗,战斗的胜利并没有被来势凶猛的敌人夺去,相反,晋察冀军区预有准备,敌人进攻我反进攻,敌人“扫荡”我反扫荡,沉着应对,并没有费多大力气的创造了西线光荣的胜利,这个胜利成了战斗中的奇闻,扼守西线我英勇的部队竟将全部敌人歼灭在上下细腰间的山沟里,这个空前的胜利震动了全边区、全中国与全世界。

但是,在这个战斗中,今天值得我们向国际朋友介绍的倒还不是描写西线光荣的胜利,而是介绍促成西线光荣胜利最主要的一个部队——平山团,也就是获得“太行山铁的子弟兵”光荣称号的平山县的父兄子弟。

战斗开始前,平山团在××旅率领之下,从河北平山赶来参加战斗。接触了敌人,平山团的弟兄们不仅顽强对抗猛烈围攻的敌人,并且还用巧妙的战术伏袭敌人、玩弄敌人。当时,敌人看到几路的进攻都遭受到激烈的回击,第二天的下午,立刻增援二千五百多名精兵,向顽抗最猛的平山团挺进,用围攻的形势将平山团包围了。

平山团在敌人重围中,激战了两个昼夜,用机敏、灵活的动作,保持自己队伍实力不受损害,沉着、英勇向五台山东边台怀镇西南的雪山上,以最快的爬山速度,突出了敌人的围困,然而又并不逃避敌人,绕过代县的边境,朝着穷追的敌人方向折回,在小柏峪南迟迟不走,诱惑敌人,向车厂、土楼子故意败逃,敌人气愤交加,率领增援部队又汇合第三路的兵力,猛追平山团,平山团一口气翻过土楼子,直往上下细腰间的悬崖上奔跑,敌人认为立刻可以突破平山团了。拼命追赶,等敌人已走进上下细腰间的时候,平山团已布成了反围攻的形势,这个时候,与敌人第三路作战的我军也赶上来了,大家喊着“冲杀”的声音震动了悬岩绝壁,三千多敌人竟全部被我平山团歼灭在上下细腰间的山崖下。

消灭了两路敌人,敌人从沙河、狮子坪又增援了,车厂、土楼子统统变成了激烈的战场。战斗的第四日,敌人完全混乱了阵容,由敌人猛烈的进攻已转而成我军的反攻了,几路敌人都走向了穷途末路。

平山团结束上下细腰间的歼灭,第五日已经又奋勇直往地尾随了另一路跑乱了的敌人,不放松一口气地在狂风大雪里追逐,敌人施放了毒气,趁着风雪毒炮的掩护,向土楼子退走,这条路径已是平山团最熟习的路径了。他们躲过了毒气,抄山上的捷路又向土楼子追去,这时,敌人正过土楼子,突然瞧见背后又赶来大批的中国兵,倒退已不行,左右又无路可遁,只好用尽平生之力朝上下细腰间的悬崖上爬,以图求得九死的一生,殊不知两小时以内,全数敌人又踏了覆辙,尸骨不全的葬身在山腰的底下。

敌人虽然还在增援不绝,但是我方作战的士气已达到最高点了。第六日和第七日,敌人狼狈奔逃,我方寸步不放,被左右夹击的敌人朝土楼子方向溃退,敌人溃退的出口点,正是我方火力最旺盛的地方,所以,在这两天内,山坡上的道路,差不多全被敌人的尸首和死马遮盖了。七日的血战,竟写下了西线最光荣的胜利。

自从西线空前的大胜利后,促进西线伟大胜利的平山团立刻威声远震。按平山团,本来产生在五台东边靠河北的边境与正太铁路干线上的平山县,是由平山英勇的父兄子侄参加而组成的。平山父老兄弟子侄他们亲眼瞧见敌人不断向边区进攻,亲自受到敌人的烧杀抢掠,因此,平山有血气的男儿,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乡田园与国家和民族,他们自动地拿着锄头举起枪刀武装起来组织了平山团,像潮水一样地涌向当地驻扎的抗日军,一定坚决要参加部队,并大声地向抗日军喊道:“快点收容我们,我们自己带有武器,今天有战斗吗?让我们配合在里面。”当地驻扎的抗日军正是素负盛名的×路军×××师,他们又惊奇又兴奋地迎接了这一大批有组织的风起云涌参加部队的老百姓。

晋察冀军区司令这一次看到他们的平山团促成了西线的大胜利,认为平山团实在是平山子弟组成的优秀武装,亲自手谕嘉勉平山团,并确定平山团这次应取得模范的“太行山上铁的子弟兵”的光荣称号,报纸上披露了。于是平山团的光荣立刻传遍了晋察冀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司令用平山团造成了动员武装的新号召,广泛发动各县子弟上战场,这个号召立刻变成了边区创造子弟兵的热潮,每个县份都不再用过去的方法了,大家全以县为单位发动本县老百姓有组织的建立子弟团、子弟营、子弟连。

号召传下去不久,每个小小村庄都翻起了子弟兵的怒潮,许多善良的老百姓激动地吼出“学习平山团的光荣。我们边区要创造千百万太行山铁的子弟兵,只有华北子弟兵的鲜血,才能真正换来华北的田园!”

每个县里的县政府、部队、各救亡团体组织了武装动员委员会,工农妇青文另外又组织武装动员突击队,党政军民男女老少皆一致参加这个模范运动了,用竞赛的方式做到每个县份成立模范的子弟兵,自动实行扩军竞赛,并且限定日期,规定成分。保证青年成分要占三分之一,动员条件要保证政治动员与组织动员。

中国善良的老百姓,素来敦厚朴实,最爱美德和名誉,从不做丢脸耻辱的事情败坏家风,给后代留臭名,他们非常喜欢“子弟”两个字,尤其加上“优秀的”、“光荣的”、“模范的”,他们更是爱戴。因此,参加当地子弟兵捍卫他们自己的田园,不用宣传与说服,毫不费力的,老百姓自动地向县里报名了。

子弟兵除了容易动员以外,它还赋有四个超越的特点,第一,子弟兵不愿失去自己田庄一寸土地,造成了他们作战的坚决和勇猛。第二,不参加则已,参加后就要做光荣的模范;老百姓最害怕竞赛失败,有关名声。第三,子弟兵对于本地的地势最为熟习。第四,子弟兵是真正兵民制度下的产物,他们是兵,然而他们又是当地善良的农民。因此,地方发展的子弟兵是动员群众、组织群众、领导群众最有效的一个力量,譬如群众自动配合子弟兵作战。妇女儿童自动热烈慰劳子弟兵即证例。

子弟兵容易动员并具有着优越的四个特点,所以随着西线的光荣,又创造了东线大龙华的胜利。在这个战斗中,河北平汉线旁的易县、满城、徐水三个县的父兄子弟也不落于平山团的父兄子弟,表现了空前未有的英勇善战。这个胜利更加兴奋了全边区与全中国的人民。

直到今天,×××七十多个县,统统有子弟兵,每个县建设铁的堡垒,捍卫着他们最熟习的土地与最有血族关系的父兄姊妹。这些强悍坚决的子弟兵,都是中国北方最善良的老百姓,他们生在太行山,长在太行山,他们战斗在太行山。太行山联系着祖国的命运。太行山上,他们用热血在歼灭着祖国的敌人。

(原载于《新华日报》1940年9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