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从五万分之一的地图上看,昆仑关的面积是一个长方形的位置,高山峻岭,森林密布。桂南大战展开以后,正面来犯之日军,伸入了昆仑关,以高山为屏障、假森林作掩护,华军相机出击的部队,要想在这里发现敌人的目标,是一件颇感困难的事情。
担任昆仑鏖战役主攻的华军,是某军郑帅,该师系伤愈官兵编成,既富作战经验,又有勇气,是上下精神一致,经受过八个月的集训,其素质的优良,自无疑。十二月十七日,该师接到命令,由思陇出发,向昆仑关搜索前进,十八日晨五时展开了正面攻击。先是炮攻,续之以步兵仰攻。固守昆仑关的日军,是顽强著称的第五师团,狡诈异常。当华军猛烈进攻之际,日军凭借强固的工事,隐藏半山岩洞,待华军攻至最近距离,即以交叉火网,作顽强的固守,要想一鼓而下,颇难为力。但经过一度休息之后,华军继续作猛烈的进攻,终以两连极少数的兵力,攻占了山峰,和该处重要的道路,这是华军光荣的第一次克复了昆仑关。
然而不久,因为两翼残余的日军,没有全部肃清,加之后续部队没有赶到,日军乘虚再度来犯,华军首先克复昆仑关奇功的两连官兵,于是作了壮烈的牺牲。他们的血,已使昆仑关的战斗平添了无限光荣。
十九日,华军更新军事部署,以最新的战术,包围激战终日,争夺六五三高地,毙日军三百余,获轻重机枪八挺、步枪百余枝。迄晚,始将高地夺回。二十、二十一两日,再以猛烈攻势,克仙女山、老毛岭、枯岭等处。至是,昆仑关东西各重要据点,完全被华军控制,日军死伤惨重,尸陈遍野。华军获枪械甚多,乘胜直追。二十四晚,复克罗塘堡垒,日军之屏障,于是全失。
正当此时,华军上峰,对该师有一万五千元的犒赏送到,士兵兴奋异常。因此,所余关隘的残余日军,一举而被华军歼灭。最有兴趣的,是为日军派遣大批飞机飞送子弹、牛奶、饼干、香烟等物,完全落在华军的阵地,被华军士兵得到,心领而不谢,更增加他们的兴奋,尤其是日军以飞机增送士兵,每机以降落伞将士兵降下,少至五名,多至十名。华军的士兵,擎枪高举,如击飞鸟,一枪一个,百发百中,没有一个不是兴高采烈的。虽然,他们竟七八日不睡不眠,食量反因而大增,精神反因而益振。此种精神,实是以保证他们每一个将士所具有的必胜决心。
到二十六日晨,经过两小时的肉搏,一举而将昆仑关再度克复。日方号称“铁军”的第五师团二一及四二两联队,散布在昆仑关附近的兵力,于是完全被华军歼灭。我军并获轻重机枪五十余挺、步枪百余枝,马匹辎重无算,并有重要文件极多。在日军官兵日记中间,十之八九都充满了反战意识,并记载着夸赞华军愈战愈勇的事实。有一个大尉记载着昆仑关的战事说,“此次敌人顽强,诚非意料”,可见日军对华军的估计,日军又何一不“诚非意料”呢。
二十七、八两天,昆仑关的战事一度停顿,旋以界首方面之日军,尚未肃清。华方之昆仑关阵地,有再陷入日军重要的危险。从整顿战略关系上着眼,华方高级指挥部,乃令该师暂时离开昆仑关,向界首前进。二十九晚,即与界首之日军,发生激战。翌日晨,卒将该处之日军全部肃清。该师在界首任务达成之后,复向昆仑关攻击,鲜血染遍了山岗,竟以一昼夜之力,卒于三十一日晨三度克复了昆仑关,而昆仑关附近的残余日军,也都完全肃清。至是,昆仑关的血战,完全告以结束。今后桂南战局,将以昆仑关的完全克复展开更光耀的前途。殆无疑议,回溯一千年前一个元宵节日,宋狄青将军夜渡昆仑关,击败对手,写成了一页光辉的历史。千年后的今日,就是中华民国二十九年元旦之前夕,中国抗战诸将士,又在人们热切的期待之下,重演一次光辉的历史。这次更有其特殊的意义,因为狄青当年是平内乱,今日诸将士是御外侮,而且歼灭既众,而克复昆仑关,其价值又在当年夜渡昆仑百倍以上。
(原载于《申报》1940年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