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姐,小秀今天会醒来吗?”几声轻语从她泛白的嘴唇里吐出,随着空气流入莎莎的耳膜。
她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的抱住自己的好姐妹,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脸颊滑落下来,落在小雅乌黑的头发上,顺着发梢,静静的继续滑动。
“别这样了好吗,他会醒过来的,难道你忘记了他曾经对你许下的诺言,我相信他不会食言,更不会放下你不管,你说对吗?”
“嗯,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他一定不会放下我不管的。”小雅坚毅的脸上刻满了渴望希望和爱情的符号。夜,已经完全覆盖了这块区域,昏暗的路灯极其符合时机的亮了起来,在驱赶黑暗的同时,也照亮了一些青春,那是她的希望,也是他的希望。
清沙市,马路上静的只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更别提人了,偶尔会有一两张人们丢弃的废纸或塑料袋,随风自由自在的跳着单调的舞蹈,如此清冷的场景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凄凉。
一条深邃的胡同幽幽的穿插在这里,随处可见的出租屋拉起粉红色的灯光,这些隐藏于人们眼球深处的暗娼却是肆意张狂的敛收着那些夜猫子或是小混混的钱财,其生意好的程度堪称火爆。
尽管夜已经很深了,一栋二层小楼屋里的灯光却还亮着,四名少年正熬夜苦战的搓麻将,桌子上的烟灰缸已经满的装不下了,如果这时候有人突然进来,不知情的话会以为这里失火了,甚至会连想也不想的就拿出手机拨i打119.。
“光头,该你出牌了,磨蹭什么啊。”身材高大的少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盯着剔光头的少年喊道,显然是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光头看看手里的牌,又仔细的看着桌子上的牌,一咬牙就给扔了出去。
“九条,哈哈,直次,给钱给钱。”身材高大的少年哈哈大笑着嘴都合不上了。
那小光头一看这,显的极不乐意,勾着眼说道:“张鹏,这把不算啊,都是你催我,让我打错牌了。”
“我靠,你小子玩的起输不起是不是,少废话,赶紧给钱。”说着就要站起来掀对方的桌子角,拿光头底下压着的几张钞票。
“张鹏,你它妈小点声会死啊。”躺在床上的于超拿起床下不知道谁的球鞋就照张鹏砸了过去,显然是被这大黑熊的喊叫声从睡梦中吵醒了。
张鹏揉了揉被砸中的屁股,极不情愿的坐了下去:“于超,咱们成天在这呆着不是打麻将就是斗地主,也太没意思了,什么时候才可以找点乐子啊。”
从睡梦中惊醒的于超点燃一根红旗渠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白了张鹏一眼,淡然道:“你以为自己是来旅游呢?还找乐子,豹哥给咱们那点钱只够日常花销的,在忍一段时间,豹哥说了,等风声过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哎,真没劲,不玩了,我睡觉去。”张鹏说着起身就要离开,往床那边走去。光头一看这就来劲了:“别介啊大黑熊,你不玩了,我们这三缺一怎么办啊。”
小光头的话刚说完,剩下的两个人也站起来打着哈欠,自顾自的上床蒙头就睡,留下他一个人在那发愣,末了自己嘀咕道:这都什么人啊,赌品也太差劲了。
一夜无话。
今天已经是他被捅后送到医院的第六天了,记得医生说过:如果一星期之内,人还醒不过来的话,就准备料理后事吧。
诡异而又凄凉的停尸间内,一张白布覆盖着一名少年,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平静而又稚气,女孩正握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哭泣,一张小脸上填满了绝望和痛苦的表情,一滴一滴的泪静静的落在少年冰凉的躯体上,又以一种奇妙的轨迹扩散融合,这时候紧握着的手指突然轻轻的动了一下,虽然很细微,但女孩还是觉察到了,她望着男孩的灵魂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以肉眼看得清的速度慢慢的与肉体分开,突然,强烈的白光迅速充斥着整个停尸间,等到女孩努力睁开眼看的清时,男孩已经默默的漂浮在了半空中,从那不知是肉体还是灵魂的背后,不可思议的生出一对洁白的翅膀,是天使吗?
女孩发狂似的哭喊着,奔跑着,想要追逐空中那一抹往远处飘去的白色。
“啊…啊,不要走,你不要走。”趴在床边的小雅用一种几近绝望的声音喊道,双臂不停的向前摸索着,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喂,你怎么啦,醒一醒。”穿着制服的护士小姐看着眼前这个做了噩梦的瘦弱女孩,明媚的眸子里渗透出一种疼爱的神情。
像是刚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比赛,浑身冒着虚汗的小雅慢慢的打开紧闭的瞳孔,首先映入视线的就是眼前来视察病情的白衣天使,窗外一道清清冷冷的晨曦斜射在地平线上,天空中漂浮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云彩,空气中流露着一种像是刚刚下过雨的清新感。
“你没事吧?”小护士轻声的问道。
小雅平静的说:“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哦,床上躺着的,是你男朋友吧?”
小雅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向卫生间,冰凉的自来水刺激着她憔悴的脸庞,她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镜子里的人,双眼塌陷着没有神情,原本明亮的眸子上蒙盖着一层死灰,头发蓬乱着散落下来,这还是我们以前那个可爱漂亮的小雅吗?这还是以前那个爱哭爱笑的小雅吗?
那名小护士在屋里叹息了一声,正要关上门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一丝奇异而又轻微的声响,像是一个人的呼吸声,又像是什么东西敲打的声音,在她轻轻的回过头来看向床上躺着的男孩时,奇迹发生了,因为她清晰地看见男孩细长的手指艰难的挪动了一下,又颤抖着抬起来,然后停止不动了。
醒了,他醒了?小护士没有犹豫,先是迅速的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铃,又紧接着跑了出去,对着站在镜子前的小雅喊道:“醒了,你男朋友醒了,他醒了。”
奇迹,奇迹发生了,那是一滴珍贵的春雨,落在了她久违干涸的心田上,那是一道春天里响起的厉雷,准确无误的震撼着她六天里几近塌陷的精神!
“我就知道你会醒过来的,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下我的。”小雅疯狂的跑进了病房,伏在男孩的身上,又一次流出了泪水,可这是高兴的泪水,希望的泪水,拯救灵魂的泪水。
穿白大褂的医生迅速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语气中带着兴奋,说道:“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我原以为…天哪,他的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这在我们这里可是不多见的。”
“谢谢你,谢谢你医生。”小雅笑了,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笑了,笑的那么美,笑的那么幸福,因为,他最爱的人没有说谎,没有丢下她不管,那是血与泪渗透在灵魂深处融合的一种力量!
窗外,早晨的太阳已经冲破了乌云的层层阻挠,将自己的光和热抛洒在这块落满希望的土地上,对于小雅来说,今天注定会是一个好天气,温暖而又惬意。
有时候i,命运就是这么惹人喜欢,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一下子把你拉到奇迹的世界里,看白花开放,看万物苏醒,看人间最真挚的感情破镜重圆。
等,也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