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遇见最完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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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有一种幸福叫忘记

人生的幸福根源在于记得,痛苦根源也在于记得。感觉幸福是因为记住了美好的,感觉痛苦是因为没能忘记不快的。有一种幸福叫作忘记,这种忘记不是无情,而是为了理清纷杂的思绪。理得清了,才能重新开始上路,重新收获美好。

敢于忘记、敢于放弃,这个命题很大,实践起来却有些困难。可是,越是能够早些做到的人,便越是能够重新起程,拥有新的开始。所以,忘记其实是一种幸福,这意味着向过去的痛苦挥手作别,让明日的美好一路欢歌。

那年,爸妈离婚。当时爸爸被外派到广州工作,和当地一个女人好上了,于是趁着放假回来和妈妈办理离婚手续。

妈妈是镇上的一名普通小学教师,收入微薄,甚至不能养活两个孩子,可是爸爸又是个负心汉,执意要带走我和弟弟中的一个,于是我私底下和弟弟谈心,叫他想开点。

那一年,我15岁,弟弟12岁。

后来弟弟和爸爸去了广州,妈妈当时还病着,在家里挂吊瓶。于是我去火车站送他们,弟弟一直叮嘱我要照顾好妈妈,并且记得替他喂小狗。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突然后悔了。其实我在心里权衡过跟爸妈的利弊,因为私心,才让弟弟选择跟了爸爸,可是真正离开了,我却觉得万分不舍。那一天,我泪流满面。

我记得弟弟的话:姐姐,你等着我长大,长大了,我来照顾你和妈!从此,我和弟弟天各一方。

没有弟弟的日子,我觉得自己的内心空落落的。半个月以后,我收到弟弟的信。他进了学校,开始接触听不懂的广东话。继母对他不好。他在信里写下了保证书,保证以后要保护妈妈,告诉妈妈不要给他再找个后爸。妈妈看着信,泪流满面。

后来,弟弟的信越来越少了。我要到镇上才能给弟弟打长途,结果跑那么远去打了长途,接电话的人却是保姆,保姆悄悄地告诉我,弟弟总和那女人作对,爸爸就罚站,让他站墙角。我哀求保姆让弟弟接电话,可是弟弟却在电话那边笑嘻嘻地说:“姐,我没事!”

我在猜此刻他的表情,脸上会不会挂着泪珠。我很懊恼,自责不已。

听着我的忏悔,弟弟喊了很长一声:“姐——”我一下哽咽住了。他跟我说起他校园里的木棉花树,怕我伤心时刻在转移着话题。后来我们要求彼此笑几声,之后一起挂电话。

那一刻,我更加痛恨自己的私心和狠心。我咬着自己的胳膊,直到手臂出血。我觉得,我到死也无法原谅自己竟然把最亲爱的弟弟送了出去,把一切不幸和未知都抛给了他。

后来,我考到北京的大学,每年寒假,都等弟弟一起回来过年。我看着弟弟,他高高大大的,还有些黑,但是依然爱笑,我们一起去买年货,他要买很多的鞭炮,到了晚上,就陪着我和妈,跟我们打闹,然后突然很安静地,不说一句话。

看到这些,我的心里更加疼痛。过完年,我去北京,他南下广州。在人潮涌动的火车站,他突然对我说:“姐,你别怪我!”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听说,他和那个女人吵得更凶了,爸爸惩罚他,他索性逃学不回家,和街头的混混在一起,每天赌博、斗殴。

情急之下,我跑去广州找他。那时候弟弟16岁,很英俊,可是一脸不屑的表情,一身黑色的衣服。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颓废,我的心都要碎了。不过几年的时间,他怎么变得面目全非?

我又想到自己当时的自私,把他推给了爸爸,让他在远方的街头游荡,有家不能回,我狠狠地抽自己的嘴巴,一下,再一下。

弟弟看到这一幕,一下跪倒在我面前,他说:“姐,我求你,别这样了,我知道我错了,我改!”

我说:“弟弟,你跟我走,我以后要看好你!”他抱着我,我们姐弟两人在大街上抱头痛哭。

后来,通过协商,爸爸同意我带弟弟回家。可是他不想再去学校,于是到省城学习汽车修理。

几年以后,我想读研,可是妈妈病倒了,本来想要先放弃读研的计划,赚钱为先,可是弟弟不同意。他悄悄地留下了一封信,然后跑去广州。信里说,我考上研究生不容易,广州汽车修理的工资高,他已经可以养活我们。妈妈不让我去找弟弟,她说弟弟该学会承担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牺牲的总是弟弟呢?

研究生毕业了,我要求弟弟辞职回家,可是他却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后来才告诉我实话,原来爸爸中风了,得了偏瘫,腿脚不灵活。我不想让他照顾爸爸,谁叫爸爸当年那么狠心。

可是弟弟却说:“姐,我也恨过他,可是现在他这么可怜,我不能离开!”

于是,我和弟弟发生了人生中第一次大分歧。我和他不再联系,我很难过,总是想他,也担心我们的感情再也不能恢复到从前那样。

我结婚那天,没有通知弟弟,直到婚姻发生了变故,才联系上弟弟,在他面前哇哇大哭。

几年的时间,他已经成为家里人可以依附的大男人。我和老公离婚的那段日子,弟弟一直陪在我身边。有一天,我问他:“弟弟,这么多年,你恨我吗?”

弟弟说:“姐,你真傻!人总要不断地寻找幸福,对于我们的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学会忘记,只有忘记一切伤害和痛苦,心才能完整起来,才能乐观地面对生活。”

我看着弟弟坚定的神情,欣慰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他的话。

想拥有真正的幸福,就要先学会忘记,被伤害固然会让内心品尝苦涩,但是学会了忘记,就会一直幸福下去,直到永远。

完美心语

有些事情,记得不如忘记。有些时刻,忘记恰恰才是幸福。这不是阿Q精神,也不是自我催眠。因为忘记,人生才能坦然面对,因为坦然,人生才能觉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