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华千年文萃: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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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长沙过贾谊宅

刘长卿

三年谪宦此栖迟,万古惟留楚客悲。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汉文有道恩犹薄,湘水无情吊岂知?寂寂江山摇落处,怜君何事到天涯。

[赏析]

吊古之诗,多含伤今之意。吊古人之诗,多含伤己之怀。否则就容易写成枯燥乏味的史论式的作品,难以引起读者的审美感受。本诗之妙正在于强烈的主观情感的渗入。

首联点出凭吊之人,连贯古今。谪宦虽然仅“三年”,但留下的却是“万古”之悲,给人以抑郁沉重的悲凉之感。“悲”字直贯篇末,奠定全诗凄怆忧愤的基调。

颔联以眼前实景扣合题中的“过”(走访)字,写贾谊故宅的荒凉萧条,以景衬悲。贾谊在《鹏鸟赋》中有“庚子日斜兮,鹏集予舍”,“野鸟入室兮,主人将去”的句子,诗人巧妙地借用“日斜”、“人去”的字面,融入自己的诗境,浑化无迹。

颈联转折叙事,寓意深刻。“汉文”句有潜台词,意谓贾谊遇到汉文帝那样的明主尚遭贬谪,其他尚有何说?自己的贬谪也就不值得悲哀了。豁达之中悲愁更深。“湘水”句表面叹贾谊,实则伤己。贾谊吊屈原,屈原不知;如今自己吊贾谊,贾谊不也是不知道吗?伤感之意又翻近一层。尾联抒感,情景交融。“何事到天涯”有双关意,贾谊不该被贬到这天涯之地,我刘长卿又是为何来到这里呢?这是对封建专制制度及谄佞小人们的谴责和控诉。

本诗结构安排值得借鉴。喻守真评曰:“首联点宅,颔联点景,颈联点事,末联抒感。颔联上句是俯看,下句是仰望。颈联上句是褒,下句是贬。写景用事,都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