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荆轲不是这种想法,而是直接奔着秦王政的性命去,以后的历史进程会走向何方呢?一切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荆轲失败了,历史依旧在既有的轨道上运转。
不能说荆轲没有一点儿贡献,荆轲刺秦为今天的影视剧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丰富素材,直接丰富了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
有的人把荆轲描绘成了不畏强暴、反抗强权的正义化身,有的人又把荆轲演绎成一个为了天下主动放弃生命的和平使者。
是是非非说不尽,高歌一曲送荆卿: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荆轲失败了,太子丹逆转历史走向的努力也化成了一场梦。
梦醒时分,燕国也就不可避免地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躲过一劫的秦王政,如果就这么放过燕国,广大的秦国人民群众也不答应啊。
秦王政命令正在赵国的王翦,先把手头攻击代郡的事儿放一放,去给燕国一点儿颜色看看。
荆轲失败后的第二年,公元前226年,秦军攻陷燕国的都城蓟,燕王喜逃亡到了辽东。
秦将李信发扬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率领数千秦军,紧紧跟在燕王喜的屁股后面。
这时候在代郡苟延残喘的代王赵嘉,给燕王喜出了一个不馊的主意:杀掉太子丹,这样秦王一高兴,说不定就放燕国一马啦。
此时的太子丹,藏匿在衍水边的某个地方,瞒过人生地不熟的秦军没什么问题,但是要想瞒过老爸就不靠谱了。
燕王喜派人杀掉太子丹,把他的人头送给了秦国。
因为太子丹死在衍水,后世也把衍水改为太子河,就是今天辽宁省境内的那条太子河。
之所以说代王赵嘉这个主意不馊,是因为太子丹的人头为燕国争取了一定的时间:五年。
所谓五年是连头带尾的五个年头,正经算来也就三四年的时光,公元前222年燕国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至丹以荆卿为计,始速祸焉。
——苏洵《六国论》
这纯粹就是扯淡,即使荆轲不去刺杀秦王政,燕国的下场也是这个德性。秦国要搞定东方六国,是老早就打定的主意,跟燕国怎么对待秦国没有半点儿关系。
在这里,我想到了《伊索寓言》中那个《狼和小羊》的故事。
小羊并没有因为否定了狼的各种借口而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给秦国提供任何借口的燕国,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命运,给美国提供了一个假借口的萨达姆,同样也改变不了自己命运。
地球上,从来都是爪牙锋利的去主宰别人!
弱肉强食是丛林法则,也是人间的法则。
弱者要想不成为鱼肉,几乎是没戏的,只是在不同的时代,强者的嘴脸有点儿不一样而已。在暴力时代,强者连马甲都不穿,赤裸裸地鱼肉弱者,在所谓的文明时代,强者穿着各种马甲,打着各种好看的幌子,前去鱼肉弱者,仅此而已。
弱者通过正常途径反抗强者,这个基本上很难,不是哪一个国家都有打持久战的韧性和底气。
为了活下去,弱者玩儿点邪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把炸弹直接扔向不是军事政治人员的普通民众,就有点儿下作了。
荆轲的行为,放在今天也是也是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但也是中国所不需要的。把自己的国家建设成一个强者,不是比依靠荆轲更好吗?
太子丹和荆轲胡搞一通,逼着秦王政缩短了攻击燕国的准备时间,但是秦国并没有痛打落水狗,反而放了燕国一马。
这里面有太子丹那颗人头的因素,更重要的还是秦国本身的缘故。
秦王政秉承了秦国历代领导人的实用主义作风,不以本人的好恶来决定国家的大政方针,他干什么,都是服务于服从于自己的既定战略。
此时,对躲在墙角的燕赵残余势力,秦王政都懒得用眼角的余光去扫一下。
这会儿,他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的家门口。
那块绊脚石,该清理掉了。
点儿背的魏国也走了
信陵君的邯郸岁月
自立国以来,秦国的东面就有一条不可逾越的喜马拉雅山脉——晋国。
鬼使神差,晋国居然分裂了。
三家分晋后,晋国这条山脉断裂成了一块块巨石,为秦国东出函谷关打开了一道门缝。
从秦献公开始,秦国人就努力地让这道门缝一点点变宽。经过几代秦国人的不懈忙活,挡在他们面前的巨石,慢慢变小,成为了绊脚石。
吞并韩国,攻陷邯郸,秦国终于把家门口这两块绊脚石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要清理掉最后那块绊脚石了。
魏国的下课铃声,响起来了。
整个战国时代,如果给魏国找一个关键字的话,最合适的就是“背”。
魏国的点儿实在是太背了,独立的时候就处在天下的中心,周围是一帮虎狼冤家,在魏惠王即位之初,还差点儿被同根生的赵国和韩国搞定。
虽然魏惠王很努力,一个劲儿折腾赵国和韩国,试图改变自己那超级恶劣的战略环境,但最终只是竹篮打水,反而让魏国由时代弄潮儿变成了一个被弄潮的,草草结束了自己的辉煌。
没有最背,只有更背。
如果魏国的西边不发生什么大事儿的话,靠着黄河以西这个战略大后方,它还是有可能翻盘的。
可是……
三家分晋后,魏国正好跟秦国脸对脸。
如果秦国人没啥追求,只是想跟戎狄厮混几辈子,这也没什么。即使秦国人很有追求,也想到中原来掺和一把,就它那点儿家底,对魏国来说也没什么。
没想到商鞅却把这些“没什么”,变成了魏国的噩梦。
商鞅还是魏惠王亲手放走的,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秦国强悍地武力崛起后,魏国就走上了一条反比的道路:一条笔直的下降通道。
点儿背不能怨社会啊。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点儿背的魏国一直是秦国的首要目标,从秦献公开始,秦国的历代国君都没少折腾魏国,直把它折腾得死去活来。
铁树能开花,一直被秦国往死里折腾的魏国也能过上几年消停日子。
魏国能过上两年舒心日子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在魏国遭到非常不公正对待的范雎。
范雎提出那个远交近攻后,秦国对魏国是又打又拉,以拉为主,以打为辅。
到了公元前260年前后,秦国把枪口对准了赵国,魏国也迎来了难得的心情舒畅。这一舒畅,就舒畅了十多年,黄金十年。
魏国这一爽,爽大发了,忘了自己姓啥,对秦国发生的一桩喜事儿没有表示出足够的重视,这就麻烦了。
秦昭王五十二年(前255年),秦国把九鼎搬到自己家去了。
第二年,天下的诸侯纷纷前来表示热烈祝贺。
就在秦国家门口的魏国,不知道在忙活啥,竟然慢腾腾地当了副班长。
这还了得,秦国一看魏国肉皮子发紧,赶紧帮着它疏松疏松筋骨,上来就是一顿胖揍。
挨了揍的魏国赶紧发布了一个声明,以后保证听秦国的指挥,让干啥就干啥。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给魏国争取来又一个十年。
公元前247年,秦国的国内一切走上了正轨,秦军也就不闲着了,他们在蒙骜的率领下来到了魏国的高都(今山西省晋城市)、汲(今河南省卫辉市)。
啥都听你的了,你还来揍我,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啊。
魏安釐王这个懦弱的好人,决定雄起一把,弄点儿颜色给秦国人看看。
这是魏国在战国末期的唯一亮点,也是最后一个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