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纪珂到了中国科技大学(当时设在北京)任教不久,“文革”狂风便翻卷起来了。
他新来乍到,不大有人注意他。这样,在“文革”初期,他倒安安稳稳,一有空就看他的专业书籍。
没想到,在“大串连”的时候,他遇上了麻烦:别人趁“大串连”之际,探亲的探亲,游山玩水的游山玩水。他呢,却带着儿子到西双版纳采集蝴蝶标本!
他喜欢研究蝴蝶,是受了妻子的影响。当年,妻子在美国念昆虫学,他常常手持捕虫网,帮助妻子逮蝴蝶,做标本。他仔细阅读了妻子的昆虫学书籍,弄清蝴蝶的分类。他抓住一只蝴蝶,便能很快断定这只蝴蝶属于什么科、什么目。
回国之后,他仍对研究蝴蝶有着浓厚的兴趣,曾多次向“蝴蝶专家”李传隆教授请教。
就这样,这位中国科技大学的数学教师,居然远征西双版纳,去跟蝴蝶“串连”。
他带了一大箱蝴蝶标本回到北京。
这下子糟了!“红卫兵”们的“革命警惕性”甚高,一听说杨纪珂跑到西双版纳,马上作了“大胆”的“推理”:西双版纳地处边境要地,杨纪珂到那里,要么筹划着“偷越边境”,要么进行“特务活动”。
于是乎,杨纪珂受到“审查”。“红卫兵”们要他交代“特务活动”。幸亏杨纪珂的记性不错,清清楚楚地“交代”了南下西双版纳的日程、路线、住宿何处。
两位“外调”人员手持杨纪珂的“交代”,离开了北京,一处一处,一地一地,去查找“罪证”。花了2000元“出差费”,毫无所获,回到北京!
然而,在那种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年月,“事出有因,查无实据”,杨纪珂竟被当做“特务”折腾了一年!
祸水殃及杨纪珂笔下的诗词。“文革”前,他曾写过一首《粒子歌》,文辞优美:
世人见大难见小,人眼光波非了了。
蜂须蝶粉几曾看,粉芥微尘何足道。
谁知毫末乾坤里,蒙蒙分子新天地。
结连原子类花丛,嫣红姹紫堆云彻。
……
在这首七言长诗结尾处,杨纪珂写道:
逍遥粒子教人迷,科研道上多荆棘。
荆棘虽深岂畏难,拨开云雾见青天。
终教小大分明剖,好闯科研第一关。
唉,“左”眼看诗,鸡蛋里面挑骨头。“红卫兵”抓住了“拨开云雾见青天”,大做文章:你杨纪珂心目中的“青天”,不就是“青天白日”,不就是国民党——国民党的党旗是青天白日旗。你“拨开云雾见青天”,不就是想念国民党?这样的诗,是道道地地的“反诗”!
1970年,中国科技大学迁往安徽合肥。杨纪珂也从北京调往那里。于是,也和汪安琦成了“牛郎织女”,分居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