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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教堂里挂着黑色的帷幔,门楣上方的纹章上扎着个花圈,过往行人都被告诉了,这里正在给一位绅士举行着葬礼。

有关的仪式刚刚结束,前来参加吊唁的人正缓步从沃德雷克的灵柩前和他侄儿的身边走过。后者同大家一一握手,对这个表示感谢。

乔治。杜。洛瓦和妻子走出教堂后,两人肩并肩地走着,准备回家去。双方谁也没有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

到后来,杜。洛瓦终于开口了,但又好像在是在自言自语:

"这事可也真有点儿奇怪!"

"你说什么,亲爱的?"玛德莱娜问。

"我是说沃德雷克怎么什么也没给我们留下来。"

玛德莱娜倏地面红耳赤,一层粉红色面纱罩在一张粉红色的脸上:

"他干什么要给我们留点什么呢?一点道理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见杜。洛瓦没有答话,她又说:

"公证人那儿可能会有遗嘱,但是我们还一无所知。"

"是的,这完全可能,"杜。洛瓦想了想,说,"由于不管怎样,我们俩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每星期来家里吃两餐晚饭,不论什么时候,想来就来。他在我们家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他对你简直俨如慈父,因为他孑然一身,既无子女,也无兄弟姐妹,只有一个侄儿,并且是远房的。你说得很对,他可能会留有遗嘱。我并不指望会得到多少,只希望能纪念一下,说明他想到了我们,对我们有真挚的感情,对我们同他的情谊感念不忘。因此,一点友好的表示是一定会有的。"

若有所思的玛德莱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是,恐怕不会没有遗嘱。"

他们一踏进家,仆人马上递给玛德莱娜一封信。玛德莱娜拆开看了看,随手递给杜。洛瓦。

信是设在沃热街十七号的拉马纳尔公证人事务所寄来的,全文是:

夫人,

我荣幸地通知您,因一事与您有关,请于便中来本事务所面商。星期二至星期四下午二时至四时皆可。

顺致以崇高的敬礼,

拉马纳尔

现在轮到杜。洛瓦脸红了,只看见他说道:

"准是有关遗嘱的事。可是奇怪的是,他找的是你却不是我,因为从法律上来讲,我才是一家之主吧。"

玛德莱娜起先不予答理,后经过一会儿考虑,说道:

"待会儿咱们一起去,你看怎么样?"

"行,我去。"

吃过午饭,他们就出了家门。

到达拉马纳尔的事务所,接待他们的首席书记显得十分热情,马上领他们进了公证人的办公室。

公证人是个五短身材,浑身上下,浑身胖得要命。脑袋像个圆球,镶嵌在由两条腿支撑的另一个圆球上。这两条腿是那样地粗而短,看去也像是两个球似的。

他欠了欠身,指了指椅子,请来客坐下。不久,他转向玛德莱娜说:

"夫人,德。沃德雷克伯爵生前留有一份遗嘱,这遗嘱涉及到您。我请您来,就是想把有关情况告诉您。"

"我早已料到就是为了这个,"杜。洛瓦按捺不住地咕哝道。

"我现在就将这份遗嘱念给您听,"公证人又说,"所幸遗嘱倒还不长。"

他在桌上的一个纸盒拣拿起一张纸,念了起来:

立遗嘱人德。沃德雷克伯爵,原名保罗。爱弥尔。西皮里昂。贡特朗,身体健康,精神正常。今特在此将其死后意愿陈述如下:

人生短暂,生死未卜。为防不测,今特立遗嘱一份,存于公证人拉马纳尔先生处为证。

本人财产计有交易所证券六十万法郎,不动产约五十万法郎。因无直系亲属继承,本人愿将上述财产全部遗赠克莱尔。玛德莱娜。杜。洛瓦夫人,不附加任何条件或义务。此馈赠乃一亡友对该夫人忠诚友情之深切表示,望能笑纳。

公证人念完后,继续说道:

"以上就是遗嘱的全部内容。此遗嘱立于今年八月,与取代两年前所立内容完全相同。受赠人为克莱尔—玛德莱娜。弗雷斯蒂埃夫人的遗嘱。在我处还有一份遗嘱,若家庭内部发生争议,可足以证明德。沃德雷克伯爵先生的遗嘱,始终未变。"

玛德莱娜面色苍白,一直看着地上的两眼,杜。洛瓦则神情紧张地用手捏着嘴角的胡髭。停了一会儿,公证人又向杜。洛瓦说:

"先生,毫无疑问,夫人要接受这笔遗产,必须得到您的回答。"

杜。洛瓦站起来,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希望考虑考虑再说。"

公证人笑着欠了欠身,非常和蔼地说道:

"先生,对于您的谨慎和犹豫不决,我很理解。我再说一点,德。沃德雷克先生的侄儿今天上午已得悉遗嘱的内容。他表示,如果能给他十万法郎,他对此遗嘱将予尊重。我个人认为,就遗嘱本身而言,是没有任何空子可钻的,问题是如果闹到法院,就必会弄得满城风雨,因此你们恐怕还是尽量避免这种结局为好。必须知人言可畏呀。不管怎样,希望你们能在星期六之前对上述各点作出答复。"

"好的,先生,"杜。洛瓦欠了欠身说道,接着便彬彬有礼地向公证人躬身告辞。等始终一言未发的玛德莱娜先退出后,他才脸色铁青地走了出去。此时公证人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早已无影无踪。

回到家后,杜。洛瓦砰的一下关上房门,将帽子往床上一扔,说道:

"你过去是不是沃德雷克的相好呢?"

正在摘面纱的玛德莱娜,不一怔,将身子转了过来:

"你是在说我吗?"

"对,就是你。一个男人在他死后是不会让一个女人得到他的全部财产,除非。。。。。。"

玛德莱娜浑身颤抖,面纱上的别针怎么都拔不下来。

她想了想,神情紧张地说道:

"这是。。。。。。怎么啦?。。。。。。你难道。。。。。。疯了?。。。。。。你自己。。。。。。刚才。。。。。。不也希望。。。。。。他能够留点什么给你吗?"

杜。洛瓦依然站在她身旁,注视着她表情的微小变化,就象一位法官在努力捕捉犯人失去镇定的情绪。他一字一顿地说:

"完全对。。。。。。我是你丈夫。。。。。。他如果作为一个朋友。。。。。。留点什么给我。。。。。。当然可以。。。。。。听明白没有?。。。。。。而他如果作为一个朋友。。。。。。给你留点什么。。。。。。那就不行。。。。。。因为你是我妻子。从社会习俗。。。。。。和社会舆论来讲,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现在是玛德莱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了。她一反常态,以其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那明亮的双眼,好像要从中发现什么,洞穿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心灵。由于这人的内心世界是那样地神秘,只有在他稍不经心而未加提防的短短一瞬间,才可像那略略开启的门扉,让人隐隐看到一点。只见玛德莱娜这时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是我觉得,他若。。。。。。将这样一大笔遗产留给你,外人定会一样感到奇怪的。。。。。。"

"怎么见得?"杜。洛瓦急忙追问。

"因为。。。。。。"玛德莱娜欲言又止,"由于你是我丈夫。。。。。。你认识他才多久?。。。。。。而我同他的交往却很多年了。。。。。。他在弗雷斯蒂埃还活着的时候立的前一份遗嘱,便已写明让我继承他的遗产。"

杜。洛瓦大步在房内来回走,说道:

"你不要这份遗产。"

玛德莱娜毫不在乎地说:

"好呀,不过这样的话,也就不用等到星期六,立刻就可派个人去告诉拉马纳尔先生。"

杜。洛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两人再次相视许久,都想洞穿对方的内心隐秘和真实意图。通过这心急火燎。默默无言的探询,双方都竭力想将对方的心思都觉察到,因而这是一种心智的较量。这两个人虽然朝夕相处,但彼此之间始终缺乏了解,更不要说心灵深处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了,因而经常互相猜疑,多方探测和窥伺。

杜。洛瓦这时忽然凑近玛德莱娜的面庞,低声向她说:

"别装傻啦,你就知道了吧,你曾是沃德雷克的情妇。"

玛德莱娜耸了耸肩:

"你可真是个榆木疙瘩。。。。。。沃德雷克对我确实有感情,并且很深。但我们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从来没有过越轨行为。"

"你在撒谎,这不可能,"杜。洛瓦使劲跺着脚。

"可事实就是这样,"玛德莱娜说道,是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的。

杜。洛瓦又在房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又停在她面前:

"那你说,他干吗把遗产全留给了你?"

"这很简单,"玛德莱娜慢条斯理地说道,"就象你刚才所说,我们,更确切地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已相识了。我母亲曾在他的一个亲戚家当过伴娘。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他常来这儿看我。因为他没有子女,在遗产继承问题上便自然想到了我。如果说他曾有点儿爱我,这是完全可能的。但是哪个女人未曾这样被人爱过?他或许正是因为这种藏于心底的爱,就在安排自己的后事时,将我的名字写在了他的遗嘱上。每个星期一,几束鲜花他都会带来的,你对此并未感到奇怪,然而他一朵花也未送过你,难道不是吗?他今天又将遗产送给我,道理是一样的,况且这遗产他也无人可送。相反,他如果让你来继承这笔遗产,那就太为滑稽了。他干吗要这样做呢?你是他什么人?"

这几句神态自然,从容不迫的话,说得杜。洛瓦张口结舌。不过他依然寸步不让: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按照遗嘱所作的规定接受这笔遗产。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人人都会以为有那么回事,从而对我说长道短,拿我取笑。同事们本来就对我嫉妒得要命,这样一来岂不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诽谤我?我必须比任何人都更加注意维护自己的荣誉和名声。外面已有谣传,说某人是我妻子的情夫,我不能让我妻子接受这种不清不白的遗产。"

"好吧,亲爱的,"玛德莱娜依然和颜悦色,"我们就这样放弃吧!不就是少得一百万吗?"

杜。洛瓦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了这句话,他大声地自言自语起来,有意让玛德莱娜能够听到:

"是啊。。。。。。这一百万。。。。。。只好算了。。。。。。他在立遗嘱的时候,竟然没有想到这样做是多么地缺乏考虑,忘掉了起码的习俗。他没有想到,这会让我处于多么尴尬。难堪的境地。。。。。。生活中,什么事都应考虑周全。。。。。。他若将此遗产给我一半,也就不会有这种麻烦。"

他坐了下来,跷起了二郎腿,同时嘴角的胡须用手捻着。每当他遇到棘手问题而感到烦闷和怏怏不乐的时候,他总爱这样。

玛德莱娜拿起一个她每逢有空就绣几针的刺绣活儿,一边挑选绒线,一边说道:

"我的话已经说完,由你考虑怎么做。"

杜。洛瓦沉默不语,后来吞吞吐吐地说道:

"世人将永远无法理解,沃德雷克为什么选中你为他唯一的继承人,并且我竟也甘心赞同。因此如按现在这种方式接受这笔遗产,对你而言将等于承认。。。。。。你们俩关系暧昧,就我而言将等于承认自己甘愿屈尊,无耻之尤。。。。。。因此对于我们的接受,别人会怎样想,不能不加以考虑。必须想个万全之策,使之得以避免。假如可以让他们相信,他将这笔遗产给了我们两个人,丈夫一半,妻子一半。"

"可是遗嘱写得明明白白,"玛德莱娜说道,"我看不出这怎么好。"

"有什么难的?"杜。洛瓦说,"你可以用生前馈赠的方式将这遗产的一半分给我。我们又没有子女,这样做完全可以。这样的话,便可将那些心怀叵测之徒的嘴堵住。"

"我仍然不明白,这怎么会使外人不去议论,"玛德莱娜有点不耐烦了,"因为遗嘱分明是白纸黑字,还有沃德雷克的签字。"

"我们难道要将这份遗嘱贴到墙上,让人人知道?"杜。洛瓦气愤地说,"说到底,你这个人真是蠢得很。我们就说,德。沃德雷克伯爵给了我们一份遗产,每人一半。。。。。。不就行了?。。。。。。总之,没有我同意,你是拿不到这份遗产的,要我同意,则必须分我一半,以免我成为别人的笑料。"

玛德莱娜又用其犀利的目光看了看他,说道:

"随便你,我怎么都行。"

杜。洛瓦站起身,又在房内来回走了起来。他好像仍有点犹豫不决,现在是尽力避开妻子的锐利目光:

"不行。。。。。。绝对不行。。。。。。看来还是彻底放弃是好。。。。。。这样做将更加妥帖。。。。。。非常适当。。。。。。更有体面。。。。。。这样一来,谁也不会这样说,什么也说不了,并会使那些谨小慎微者感到由衷的佩服。"

可是话音刚落,他又在妻子面前停了下来:

"你看这样好不好,亲爱的?如果你愿意,便由我单独去找一下拉马纳尔先生,把情况告诉他,听听他的意见。我将把我的顾虑和盘托出,并对他说我们已经谈妥,决定平分这笔财产,以免他人闲话。既然我也得到其中的一半,他人显然将无法讥笑我。其中道理非常明显:我妻子所以接受,是因为我这个做丈夫的也接受了;作为她的丈夫,我对她这样做不会损害自己的名声,总是再清楚不过的。如若不这样,由于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

"你爱怎样就怎样吧,"玛德莱娜轻轻地说了一句。

杜。洛瓦的话接着更多了:

"情况确实如此。要是对半分,事情将变得很明晰。一个朋友给了我们一笔遗产,他不愿对我们区别对待,不愿厚此薄彼,不愿给人这样的印象:'我生前喜欢这一位和另一位,身后也仍然如此。,不言而喻,他更喜欢的是你,但在将他的遗产给予我们两人时,他想明确表示的是,他的这种偏爱不过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纯洁感情。可以这么说,他如果想到这一点,必会交待明白的。可是他没有考虑到,更没有估计到可能产生的后果。正象你刚才所说,他每星期都要给你送来几束鲜花,死后也仍要给你留下点什么,作为最后的纪念,只是没有想到。。。。。。"

"行啦,我明白了,"玛德莱娜烦恼地打断他。"你也不必再罗里罗唆了,公证人也被见到了。"

杜。洛瓦满脸通红,半晌才说道:

"说得对,我这就去跑一趟。"

他拿起帽子,临走之时又说了一句:

"对于沃德雷克的侄儿所索要的数额,我将尽力用五万法郎解决这一棘手问题,你看怎样?"

"不,"玛德莱娜高傲地答道:"他要十万法郎,就给了他吧。如果你愿意,这笔钱可由我那一份出。"

"不行,"杜。洛瓦满脸羞愧,"还是共同分担吧。每人让出五万法郎,我们还有整整一百万呢。"

"就这样吧,亲爱的玛德,一会儿见,"他继续说道。

他跑去向公证人讲了讲上述安排,说这安排是他妻子想出来的。第二天,他们签了有关文书。玛德莱娜。杜。洛瓦在此文书中用生前馈赠的方式,表示让给她丈夫五十万法郎。

走出公证人事务所,杜。洛瓦见天气晴朗,就提议去大街上走走。他今天显得格外随和,对妻子关怀倍至,温情脉脉。他脸上笑嘻嘻的,好像对什么都感到满意,而玛德莱娜却始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面容冷清。

正当寒气袭人的深秋,街上行人步履迅疾,好像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杜。洛瓦领着妻子走到一家店铺前。店内的一只怀表他已经看了多次,早就想购买了。

"我想送你一件首饰,你觉得怎么样?"他向妻子问道。

"我没什么,你看着办,"玛德莱娜淡淡地说。

他们走了进去,杜。洛瓦问到:

"你想要什么?要项链。镯子还是耳环?"

店内陈列的各类金器和精美宝石,琳琅满目。玛德莱娜一见,始终挂在脸上的冷漠神情烟消云散。她兴致勃勃,怀着十足的好奇,逐一看了看橱柜内摆着的金银珠宝。

"这个镯子倒还不错,"她忽然有点心动。

她说的是一条外形特别的金手链,每一节上都镶着一颗不同的宝石。

"这条手链要卖多少?"杜。洛瓦因此问珠宝商。

"要三千法郎,先生。"

"两千五行吗?要是行,我们就要了。"

"不行,先生,我不能卖,"珠宝商想了想,最后说。

"这样好啦,"杜。洛瓦又说,"我再出一千五百法郎买下这块怀表,加在一起就是四千法郎,以现金支付,你看怎样?如果还是不行,我们就到别处看看。"

店老板面有难色,但考虑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好吧,先生,就这个数了。"

杜。洛瓦随即告诉他应送往何处,然后说道:

"请用花体字在怀表上写上我的姓名缩写G.R.C,并要在这几个字母的上方刻一个男爵的冠冕。"

玛德莱娜将这一切看在眼内,感到大为惊异,不禁笑了起来。从店里出来时,她带着一种柔情挽起了杜。洛瓦的胳臂,感到他确实为人精干,很有魄力。他现在既然有了年金收入,总该有个头衔,这是不言而喻的。

"男爵先生,"店老板在招呼他们离去时说道,"请放心,这字星期四就可刻好。"

他们走到一家滑稽歌舞剧院门前,看见这里正在上演一出新剧。杜。洛瓦马上说道:

"如果你同意,我们今晚来看看戏,那个包厢先订好了。"

包厢还有,他们立刻订了一个。

"咱们找个小餐馆去吃饭,你看怎样?"

"很好呀,我同意。"

杜。洛瓦的心情简直好得很,接着又想了个可供消遣的去处:

"我们现在去找德。马莱尔夫人,邀他们出来同我们一起吃晚饭,你看好吗?据说她丈夫已经回来,我很希望能见见他。"

他们随即到了德。马莱尔夫人家。杜。洛瓦心里仍想着上次同他这位情妇的那场不快,他感到庆幸的是,今天有他妻子在场,可不必作任何解释。

不想克洛蒂尔德早将过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她甚至急切地要丈夫接受他们的邀请。

晚餐的气氛十分愉快,整个晚上都很好。

杜。洛瓦和玛德莱娜很晚才回来。楼道里的灯已经熄灭,杜。洛瓦只好不时划根火柴,照亮楼梯。

到了二楼楼梯口,突然划着的火柴的光焰,使楼梯边的那面镜子,在黑暗中映照出两人忽隐忽现的身影,好似来去无踪的幽灵一般。

杜。洛瓦高举着手臂,使镜中两人的面影显得更为清晰。

"瞧,两个百万富翁在走上楼去,"他得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