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看到杜若兰被戳穿慌言那无言以待的神情,吴得志动了恻隐之心,不好再争强,于是轻轻欠笑一下,匆匆离开。可是,这一微小的动作,在杜若兰看来,却是着意的讽刺!
她恼羞成怒地一挡,吴得志以为她又要施暴了。不料她却是满腔柔情化作悲愤,带有女性那种哀怨动人的声调:“你别自作聪明了。凭你那一点点香水水平,就能对人家的关系妄下判语?你太不道德!”
吴得志火了,一下子较真:“我怎能看错?如果两人有亲密的关系,那么他们体味与香水味都应是互相揉合。这是完全错不了的。是你自欺欺人才对!大概是他根本不喜欢你,劝你早点面对现实吧。”
吴得志不无同情,决没嘲笑她的意思。可杜若兰却怒骂:“哼,真是好笑!每个人都会喜欢不同的香水。难道成为恋人,香水就会一致吗?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吗?!敢问,你持的是什么香水理论!”
“不对不对。”吴得志连连摇头,完全不会观言察色,只是沉浸于自己独道见解之中,而且是矢志不渝。他娓娓道来:“你说的只是表面。香水固然是随各人所好,可是能成为恋人,就一定是志趣、品味和气质各方面相近的。”
“香水也如人一样,喜欢的能互相吸引,不喜欢的就互相排斥。就这一点来说,我发现你和那个鲜花王子所用香水完全没有一致的地方。也许我判断错了,不是你一厢情愿,而是你们根本就不是一对,只是还浑然没发觉罢了。但你们的香水却会说话!我可不是信口雌黄,依据的完全是香水法则!”
吴得志说得有板有眼,杜若兰却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好个吴得志早已有所提防,他做出准备比刘翔还要飞快的逃跑姿势,伺机逃之夭夭!可是杜若兰终究没施展她的瑜珈龙爪功,只是幽幽发泼地骂道:“去你的香水法则!还不是你自作发明的?凭什么你说的就是真理?我靠,呜呜——”
吴得志没想到百炼钢会化为绕指柔,凶悍的女人杜若兰居然被他弄哭了,真是罪过罪过。吴得志自觉罪孽深重,可是一出口又说错:“回头是岸,为时未晚。迷途知返吧,施主!老纳告辞了。”
这样,仿佛挑起敏感的神经,杜若兰双眼刹时喷着杀人的怒火,口水珠水不断向吴得志飞溅:
“我严正地告诉你!不是我和文凯不合,也不是我一厢情愿。我们确是真心相爱。不过…确是存在一些难以启齿的问题,但完全与他无关,都是我的错!迷途知返?我呸,我正为我们的爱情而努力呢!你别不懂装懂,好为人师!望你好自为之。”
吴得志没想到这婆娘不肯面对现实,仍旧强作欢颜,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于是也就讪讪答道:“你们爱咋地咋地,与我无关。只是以后后悔,莫怪我没提醒罢了。”
吴得志三步并作两步,准备走人。可背后杜若兰的话,穿透他的耳膜:“即使我不济,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还不是光棍一条?活该你整天陪着一只狗公八公作伴!”
NND,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得不到人家帅哥,拿我泄愤干嘛?吴得志回头还击:“嘿嘿,对不起。我除了八公,还有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她是学音乐的,挺有气质呢!我们…不好意思,同居了。”
吴得志一想到小薇那迷人的笑容,就如灌蜜一般丝丝甜在心头。可是,杜若兰却完全没有羡慕,反而犀利反诘:“是吗?恐怕是你一厢情愿才对。我虽然不懂什么香水法则。可是阅人无数,我肯定你们绝对没有那种关系,若我没有猜错,人家小姑娘不过是当你哥哥罢。”
吴得志的脑袋一下“嗡”的胀大了,真最毒妇人心,居然反扒一击了。不过,她说得何尝不是道理?吴得志顿时象泄气了的皮球,良久才鼓足底气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早有一天小薇是我的。”
杜若兰也不是省油的灯,回敬道:“你也不用操心我,我一定会和文凯在一起的。因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吴得志摊摊手,只好表示:“对,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起努力!”
杜若兰显然不愿将自己与他混为一谈,喝道:“总之,你少管闲事就行。对了,我安排你在香水实验,可不是为了让你吃闲饭。如果你没真有本事,只靠小聪明是不行的。因为——”
杜若兰的话透着光芒:“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的香水室筹备多时,为的是尽早实验香水品牌这个目标。而这一天,会很快到来!所以你一定要提高水平,能施出真材实料,希望到时你能配合!”
杜若兰如老生常谈,吴得志只好打欠身地点头。接下来的几天,连文凯没有再来公司。杜若兰打了几次电话,想约他出来吃饭,连文凯都借口忙没有见她。杜若兰不免惶恐不安,难道真的给吴得志这个坏蛋的乌鸦嘴说中:文凯不爱自己?!
可是,她一旦冷静下来,她就肯定地认为,连文凯只不过是因为上次的事件,心灵受到损害,需要时间平复,所以才避而不见罢了。多亏吴得志,拜他所赐,竟然令到她与这么好的男人心生间隙!
杜若兰一想到这,就心烦意躁。她一下子就叫葳葳进来,询问吴得志这几天的情况。葳葳吞吞吐吐,说道:“杜总,我真没有看出他在搞啥名堂。他整天就躲在香水室,只听音乐,从没见他干过任何事。”
杜若兰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又质问道:“他难道没有辨别香料,做做分析香味之类的研究么?”葳葳摇了摇头,肯定地答道:“完全没有!几次我借口领料进到香水室,就见他躺在沙发上听音乐罢。”
杜若兰几乎跳了起来:“他真的一点事情都不做?整天只躺着听音乐?当这里是五星级宾馆!他哪来的沙发?哪来的音响?!”但杜若兰很快想起,这些东西都是吴得志刚来之后,向她申请购买的。
“那他到底在听什么音乐?”杜若兰想知道当中是否别有玄机。可葳葳为难地摇头,她一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音乐会。杜若兰再也坐不住,决定亲自到吴得志那里探过究竟。倘若他真的整天游手好闲,安逸地混日子,那就不能绝不轻饶了!
杜若兰蹑手蹑脚地在吴得志的香水室门口偷听,可是一想到自己明明是老板,她忽而挺起胸膛,再也不去管吴得志所谓“我的地盘由我做主”的什么宣言了。
杜若兰凝神一听,好家伙,里面真的是音乐袅袅,绕梁不绝!杜若兰压住火气,想辨认一下传出的究竟是什么音乐。那是悠扬的乐曲,不是歌曲,听似是交响乐。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品味,懂得欣赏高雅音乐了?
怪不得葳葳听不出是什么音乐了,即使是杜若兰极力思索,还是没有想出这到底出自哪位大师的乐曲。杜若兰仿佛又看到了吴得志小人得意般向她摆款的嘴脸:“这你不懂吗?”
“哼,又不是什么泰坦尼号,得瑟个啥?”杜若兰暗骂一下,决定进去好好教训一下他。她掌管各个重要部门办公室的门卡,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突然袭击的。这虽然不太礼貌,可是鉴于吴得志有偷闲慵懒的嫌疑,就不能纵容了。
当杜若兰出奇不意地出现在吴得志面前时,眼前的情景简直让她气炸——只见身为香水室主任的八公,趴在地上,头耷拉睡得正香,还涎着口水流到地上,湿了一大片!
吴得志呢?哼,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斜躺在沙发上,样子非常惬意,分明是在温柔乡里与哪个姑娘好上了,而且居然打着呼噜!这对于室内音响里正放着优美的乐曲,不是极大的讽刺吗?
这样,杜若兰心存的一丝好感也湮没了。本来偷懒听古典音乐,好歹也是口味高尚的一种。但是如果只是为掩人耳目,行大打呼噜之实,那就不值得原谅!她绝不能容忍这种专充门面、附庸风雅的行为存在。
杜若兰本想一脚踢飞之,可是心想一计,于是她凑近吴得志耳边,出奇不意地大喊:“有贼!快捉贼了!”她听说这样做会让睡梦中的人大出洋相。果然,吴得志骤然惊醒,一骨碌地翻起身,迷迷糊糊。
他见到眼前一个人影,以为是贼,于是一把就抱住。连滚带摔,两人从沙发滚到地上,然后吴得志骑在其上,死死在抱住不让其动弹。最惊惶的是杜若兰,她没想到这小子反应如此迅速。自己被他硬生生地制服了!
吴得志这才看清自己抱紧不放的原来不是贼,是个母老虎!大赅之余,他倒惊异杜若兰全身竟是如此柔软,怪不得刚才连摸带滚是那么的舒服!自己象揉着白白的绵花糖,其实很过瘾。难道这就是瑜珈功的威力吗?
“吴得志先生,你能不能从我身上滚下来?”杜若兰象一台积蓄着无穷力量的发动机地嗡嗡直叫,她极力保持镇定,为的是不显尴尬。“对不起,我听到有贼,所以奋不顾身了。”吴得志飞快站起来,左盼右顾,也很镇定地叫道:“咦,贼呢?”这家伙真会装,占了大便宜,居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杜若兰有气正没处出,突然她感到下面有痒痒麻麻的感觉,难道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