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好酷(子心)
楔子
天 上 人 间,反璞归真,我们给你最终的尊荣与安详。
梦想的顶端,未完成的志愿,我们帮你一同达成。
人生道路上,最终旅程的唯一选择——天堂集团。
最后又看了一眼名片后的广告词,言昊终于放下手中的名片,蹙起两道浓眉。
“小吴,你进来。”几乎是反射动作,他按下桌上电话的内线通话键,以着一贯冷沉的嗓音,将他的私人秘书给唤进了办公室。
窗外烈日当空,但明亮的光线却全数被阻隔于厚重的百叶窗外。
没了阳光的办公室,活像座极地里的冰宫,而坐镇在冰宫里的王者,当然有着一张完全符合身份背景的冷脸。
“总、总经理,你、你、你找我?”颤巍巍的,三秒钟之内,秘书小吴已出现在办公桌前。
低着头,他绞拧着双手,硬着头皮,等待即将落下的冰雹声。
“这张名片哪来的?”果然,言昊的嗓音冷硬得叫人害怕。
他的时间就是金钱,他所聘请的人员就是为他赚钱的工具,所以他绝对无法容忍,一个专属秘书为他人递广告名片到他桌上的行为。
“总、总、总经理。”小吴无辜的颤抖着,他就说有可能会被砍头,“是、是、是这家天堂集团的宗小姐,她来找过总经理,说有重要的文件等着总经理你过目。”
“重要文件?”言昊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能有什么重要文件?这不过是一般业务行销人员惯用的手法罢了,而他这位该死的秘书居然上当?
“小吴,跟在我身边的这几年,你算是白待了吧?”如果还这么轻易就受骗,他该考虑由明日起就更换秘书。
“总经理,我、我……”小吴当然听出言下之意,心中顿觉无辜,“那个宗小姐是真的拿了一份资料过来,还留了一份影印本要你过目,我现在马上去拿进来。”小吴转身,二话不说的冲出办公室。
“总经理,就是这份资料。”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小吴双手捧了份资料,以跑百米的姿态重新出现在言昊的办公桌前。
“那位宗小姐说,这份生前契约的委托者,是总经理的母亲,还说有遗产指定要你承继。”就是冲着这个原因,他才会留下这份资料和对方的名片。
“我母亲?”听到母亲两字,言昊的脸色骤变,锐利冷沉的目光刷地由小吴的脸上拉回,落于被递上桌的那份文件上。
“我母亲好好的在家里,你怎么会相信这份莫名其妙的东西?”怔忡了约两秒,一回神,他劈头一记冷斥,但一手却反常地拉开抽屉,将那份文件妥善地收起。
“我知道的,可是总经理……”吞吞吐吐的,小吴被骂得委屈,但不敢反驳。
他当然知道总经理的母亲还活得好好的,但公司里的所有员工,也都知道她其实不是总经理的亲生母亲!
因为她是董事长在许多年前与前妻离婚后,再娶的女子。
“可是什么?”神色一变,言昊很快回复了一贯的冷沉。
“没、没什么。”支吾着,识相的小吴当然不敢再往下接话。
“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下去了。”
觑了他一眼,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在低下头来审视前,又接声道:“记住,今天的事,别对我父亲说起,若有任何流言或风吹草动,你就回家吃自己。”
“是!”低着头应声,小吴满腹的委屈。
唉——早知如此,他就别让那个天堂集团的宗小姐留资料。
搞得苦命的他,往后得时时刻刻战战兢兢,否则哪天不小心说溜嘴,总经理不把他脑袋砍下来才怪!
1
生前契约,是一种因应现代社会复杂且无常的生活,而产生的新兴产物;而生前契约公司,当然就是贩卖此类产品的公司。
坐在装潢简单的OA隔间会客室里,言昊再一次抬头打量了室内一圈。
天堂?他记得这家公司叫天堂集团吧?
在心里打了个突,他扬起一眉,嘴角勾起了抹淡而不易察觉的讥讽笑纹。
天堂应该是接近上帝的地方吧?而传说中的天堂不都是美丽且恬静的吗?怎么这个天堂非但占地不大、隔间杂乱,还人员吵嚷。
这样的地方也配称天堂?要是天堂的景况就是这样,那他死后宁可下地狱去!
视线才刚拉回,他就发觉有个女子怀里抱了一个卷宗,很快地朝他跑来。
“对不起,言先生是吧?让你久等了!”砰地一声,她将手中抱着的卷宗往桌上一放,转过身来,对言昊伸出一手来。
“你是?”先看着她的手,那纤细的手指顶端涂满了绚烂的蓝色指甲油,言昊蹙起了眉,视线慢慢地上拉,最后落在眼前的瓜子脸上。
她有一对细细的眉、眼波流动的黑瞳、小而挺的鼻子,和红润的唇,原则上若扣除掉那十指炫目的指甲油,她是个看来纤细且美丽的女子。
“我姓宗,叫宗小绿;相信言先生你应该已看过我昨天送过去的那份文件了。”尴尬的收回手,小绿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笑容。
由她入行开始,算算时间,应该也有整整三年了;这三年中,由她接洽过的客户或他们的家属中,她可还未见过长得像他一样英俊的男人。
忍不住盯着他又瞧了一眼。
不过,真可惜!她在心里偷偷嘀咕了声。
这男人虽然有一张可与明星比媲的俊脸,但那紧抿着的唇线却泄露了冷沉的性子,真是辜负了上天让他长得好看的美意。
“是看过了。”在宗小绿打量他的同时,言昊也同样将她由头到脚瞧了一遍,“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托你们将这些东西交给我?”
他的语气听来平淡,没有丝毫的波动,但是宗小绿还是听出了他口中所提到的“她”字。这样的称谓,听来让人有点心酸,不由得升起满腔悲愤。
“我也不明白吕女士为何非得指定将这些东西全数由你来承继。”吕纪美,是这份生前契约的委托人,也正是眼前这位男子的亲生母亲。
“或许只因为,你是她的亲生儿子吧!”睥睨了他一眼,小绿脸上的笑纹骤敛了几分。
称自己的母亲为“她”?以后她若有个这样不孝的儿子,干脆一出生,就把他掐死算了!
“儿子?”嘴角微掀,言昊唇畔划开一抹冷冷的笑。
她发觉他的笑容真难看,或许不笑还好些。
“难道你不是吗?”若不是与亡者的契约里,明明白白签订着该达到的契约责任,她想,她已经开始不喜欢眼前的人了。
难怪有句话叫“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三年来虽看过无数的生死离别,但就属眼前的这件,最叫人寒心。
“我是。”对上她的视线,言昊的笑纹冻结在唇边,“不过,我不知道她这样做,有何意义。”
留下遗产给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些遗留给他的有价遗产,对他而言真的毫无意义,因为他要的不是这些!
况且以他的背景再加上今日的地位,这区区几百万的遗产,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意义?留下有价的东西也许本身就是个意义。”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宗小绿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她的话换来言昊的一阵凝视。
“我能不接受这些东西吗?”半晌之后,他忽然问。
死者已矣,过往的一切就如烟散去,只要不睹物,或许就能不再伤神。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得跟这个契约的专属律师谈。”看着他,宗小绿在心里偷偷一阵咒骂。
也对,她忘了眼前的他可是言氏科技未来的继承人,可谓是目前社会上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之一,又怎可能会对这区区几笔数目不大的遗产承继有兴趣?
不过这份契约的委托者想送给眼前这位酷男的东西,也不只是那些看得见的有价品,还有一样委托——
“但……不知道言先生,你是否有看过文件中的最后一页,就是承继细目的清单?”涂着蓝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翻动,将放于卷宗里的文件,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她记得委托者吕纪美女士生前所交代的必杀绝技,见了清单上的这样东西,眼前这位冷漠的酷男人,一定会有软化的姿态。
看着她闪着蓝色光彩的指甲,言昊厌恶的略拧起眉,视线随着她翻动纸张的动作,停在最后一页的条文上。
“这清单中的最后一项,也就是第八项……”
见已顺利吸引了他的视线,小绿略顿后,又接着说:“是你母亲要我们转交给你的一本日记。”
偷偷地瞧了他一眼,等待他的反应。
“日记?”果然,一听到日记,言昊脸色骤变,单手托颚思考了片刻,“我能只要这本日记吗?”
或许心里有怨、有恨,但他还是希望知道这十几年来,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嗯……”宗小绿故作沉思。
“关于你的这点要求,我们可能无能为力。”眼底闪过一道精芒,她心情转为愉悦,“因为你母亲的委托书里明明白白有着协议,如果你不打算接受这份资料里其他的权利义务,那我们就不能交出第八项物品。”
“不能交出这本日记?”看着她,言昊又是冷冷一笑。
“是的!”宗小绿肯定的点头。
天啊,他的笑容还真冷呀!
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宗小绿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接下来可能免不了会有一段难过的日子了。
因为契约里还有一条没明列、看不见的附加条款——改变她儿子冷漠的性子,补足他人格上的缺憾。
“你们生前契约公司还服务的真彻底!”他讥讽道。
他的话却没影响到小绿的心情。
“是的,我们集团首重的是信誉,如果言先生你也有兴趣的话,不妨可以提前为自己准备一份。”迎着他的视线,她的脸上高挂着灿烂的笑。
准备一份?是咒他死吧?
“我正值青壮,没这个需要。”她的笑容让他感到刺眼,言昊的口气微愠。
一向冷沉惯了的他,首度碰到一位可以轻易挑起他怒火的女子。
“这可不一定喔!”涂着蓝色指甲油的手指在他眼前挥了挥,就事论事,“难道言先生你没听过,棺材是装死人,不是装老人用的,生命无常呀!”
“你……”言昊气得握紧拳头,瞪着她,下一秒,他刷地站起身。
“提早为自己做准备,才是一个现代人该有的观念。”跟着他站起身,小绿不怕死的接着说。
他越生气,她的心里就越乐。
因为这表示,有关于契约协议里的目标,她已往前跨进了一大步。
原来这个男人也会生气、会发火,不是真冷得像冰块、冻得让人鸡皮疙瘩直冒。会发火表示还有救,至少火气不就是融解冰块最好的武器吗?
“那请问你,身为一个现代人,你也准备了吗?”睥睨着她,他轻轻一笑,笑容仍旧冷得冻人。
“我在天堂工作,接近天堂,随时买都可以。”宗小绿偏头想了下,也对,她似乎也还没买喔?
“那就是说……还没买吧?”略眯起眼,邪邪一笑,言昊满意的发觉,自己似乎扳回了一城。
“我、我想买呀,只是目前还不方便。”他那邪气的笑,看入她眼里就觉格外碍眼。
“想买?那就是不一定会买?既然你还没买,凭什么推荐我买?”见已居上风,他志得意满的又睥睨了她一眼。
“谁说我不一定会买?我只是还没存够钱买!”见他得意的模样,小绿的火气也于瞬间被挑起,没顾及太多,她伸出一指,直接戳上他硬硕的胸口。
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天堂集团的生前契约,可一点都不便宜,想买也得存到足够的钱呀!
她的指端落在他的胸口,刹那间,两人都有了触电般的感觉。
言昊一震,随即回神:“你干吗动手!”他的反应很快,伸出一手擒住了她的指头,“还好我没买,否则我还真该怀疑你们的服务品质!”
嘴里说着揶揄的话,他硬是漠视了心头所闪过的不明复杂。
“你……”瞪着他,宗小绿火速抽回指头,于下一秒钟忍住了怒气,将话题适时的拉回。
“我们现在谈的,不是你、也不是我的生前契约,所以请你尊重我们公司对于往生者的誓言,如果你要那本日记,请你遵照契约里的内容,享该享的权利,也尽该尽的义务。”
“你是意思是说,如果我想接收这本日记,就得依着契约里的条文走?”他同样看着她,手中留有她方才的肤触。虽然只有刹那间的接触,但不能否认在他心里泛起了莫名的涟漪。
不是因为她纤细的手指,更不是因为那光滑的肌肤,只是隐约间他感觉到胸口充斥着一股异样的情愫。
他一向冷沉、话不多,周遭的人对他,也只有冷一个字可形容。
但跟她相处不到一个小时下来所说的话,已超过他以往一星期的分量。
“是的。”在心里偷偷咒骂着,宗小绿对着他点点头。
“没有商量的余地?”双手抱胸,他看着她。
“是的!”挑起一眉,宗小绿更坚持的点头。
这种事还有得商量吗?冰块先生。她在心里又忍不住地嘀咕。
“如果我坚持不接受呢?那这些东西将会如何处置?”眸光一闪,他假设性地问。
“契约里明明白白写着,有价的东西、资产,捐给社福单位;至于那本日记,还有一些文件类的东西,则是焚毁。”迎着他的视线,小绿的笑容有些僵,但她没有退缩,实话实说。
“焚毁?”摇头,言昊又是冷冷一笑。
她是第一个敢当面说要焚毁他想要的东西的人!敢情她是跟天借了胆,嫌活得太久了吗?
“是的!”宗小绿又点了两下头,不过她倒是蹙起了眉来。
奇怪了,笑容不该都是灿烂如阳,让人感到舒服的吗?
为什么他的笑容让人看了不仅难过,还冷得鸡皮疙瘩直冒?
“那,就照着契约来吧!”直盯着她,他一反常态,却似乎是话中有话。
“谢谢你,看来我们是达成共识了。”
宗小绿不疑有他,脸上甜甜一笑,赶紧接着说:“明天一早,如果方便的话,我会带着曾律师一同前去拜访,你知道有些文件需要你签署。”
“好。”既已说定,言昊站起身,“那,我们明天见了。”嘴角划过一抹淡到不易察觉的笑,他随即转身离去。
要夺回那本日记,对于叱咤商场的他而言,绝对有数不清的方法和手段可使。但像这么不怕死的小女人,他可是首度遇到。
而既然她想玩,他也绝对奉陪到底。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
冲过了热水澡,宗小绿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边擦拭着秀发,边由浴室里走了出来。
“啊,你回来了!”才一抬头,就看见刚好拉开门,冲进来的雒予歆。
予歆是宗小绿的室友,两人在网络上相识,因个性契合进而成了好友,为了节省房租,很自然就成了室友。
其实除了是室友之外,予歆的另一个身份更是令小绿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她是一个谈判专家,是警政署目前所培训的谈判人员中最优秀的一员。
“还好你洗好澡了。”予歆脱去厚重的外套往地上一扔,直接往浴室的方向冲。
“你淋湿了?”看着滴水的袖子,宗小绿也忍不住打起寒颤。
这季节,入夜后外头的温度只剩十六、七度,如果又被蒙蒙细雨给淋得一身湿,那又湿又冷的感觉是可以将人给冻坏的。
“对呀,冷死了!”三步并作两步,雒予歆冲进浴室,关上了门。
“我煮了一锅姜茶,你喝不喝?”看着关上的门,小绿忽然想起正巧煮好的姜茶。
“好啊。”
予歆应了一声,接着说:“你的新案子谈得如何?”
记得昨晚睡前,小绿愁眉苦脸,直说这回老板丢给了她一个难缠的大地雷。
“出乎意料的顺利。”小绿边将炉子上的姜茶倒入马克杯里,一边说着。
不过到目前为止,她可不认为那个言昊会是个好说话的人,只是左思右想、掏空了脑袋,她还是没想到他会爽快接受的理由。
“喔?”诧异的声音伴随着哗哗水声由浴室里传来。
“我也觉得很意外。”端着两杯姜茶,小绿走回了浴室前,“之前我们公司的卜经理还告诉我,这个案子不好完成。”
卜经理做过调查,他说言昊的性子冷沉,在科技业界中众所周知,平常一张寒酷的扑克脸,不冻死人就算不错了。
“为什么?”不意外,浴室里传来予歆的问声。
“你不知道,其实我们集团所做的生前契约,与一般的生前契约内容不同,除了那些委托者的身后事要处理之外,我们也代为完成委托者的遗愿。”一边喝着姜茶,小绿一边解释。
想起那攒紧的眉、老K脸孔,宗小绿在心发闷着,要改变这样一个男人,恐怕难如登天吧!
“遗愿?”刷地拉开浴室的门,雒予歆走了出来。
“对!”宗小绿递上姜茶。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伸手接过姜茶,予歆好奇的问。
帮往生者完成遗愿,这点子听来倒是挺鲜的!
看了她一眼,小绿喝了口姜茶接着说:“因为遗愿属于契约里的特别要求部分,而这特别要求部分的附加契约,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购买得起。”放下杯子,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换言之,就是要求这附属部分的话,费用是高得令人咋舌。”
“喔?”雒予歆摆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双眼发亮的等着听下文,“有多贵?”忍不住好奇,她干脆挑明着问。
“多贵?”宗小绿在心里盘算,“确实金额我也不清楚,不过照着公司所订的佣金制度推算的话,恐怕是上千万吧!”
若能完成这案件,她大约可拿到二十万左右的酬佣,而公司的规定,酬佣由方案的千分之五到千分之十不等,所以以此推算金额,应该错不了。
“上千万?”雒予歆差点将口中的姜茶全数喷出,“看不出,你们这行业还挺好赚的?”
拉回视线,宗小绿看着予歆夸张的表情,“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容易。”如果真的那么容易,那昨天她也就不会愁了整整一天。
“不容易?”予歆不明白小绿的意思,“你不是说大事都敲定了吗?怎会不容易?”
“哎——”小绿深深一叹,瘪着嘴看着雒予歆,“只是个开端而已,不过至少目前为止算是顺利。”
她承认之前在接手卜经理分配的这个案子,看上的是这个案子背后丰厚的佣酬,而也在一开始,即知道接下来的生活中,她将面对的是科技产业中有名的龙头新贵,言氏科技的冷面太子——言昊——便觉得这条路非比寻常。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会有很大的波折喔?”见小绿瘪着嘴,雒予歆轻轻一笑问。
“也许吧。”又叹了一口气,宗小绿的心里也是极端的不肯定。
回想起那张英俊却冷得像冰块的脸庞,她心里就充斥着极度的不确定感。
“对了,予歆,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一个冷得像冰块的男人?”忽然想起,予歆不是专司与人谈判吗?应该会了解那种冰块男的心态吧?
如果要改变一个冰块男,该用哪些方法?从什么地方下手又比较适合?
“改变什么?”雒予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知道吗?那个科技新贵言昊,真的冷得像冰块……”宗小绿对着雒予歆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今日与言昊见面的所有经过。
专业问题当然要请教专家,只要不放弃,或许她真能改变他也说不定……
夜深了,言昊如同每晚一样,于同一个时间回到言家。
将车子倒入车库后,他提着公文包下了车,顺着通往客厅的阶梯,一步步往上走。
转过一个弯道,在跨入玄关处,他没伸手去开灯,只是习惯性地巡着客厅一盏立式铜灯的昏黄光源笔直往前走,想直接上楼去。
“你回来了?”意外地,在言昊准备跨步上楼时,立式灯旁的沙发上传来低嘎的男子声音。
“爸。”停下了脚步,他回身往出声处一望,“你还没睡?”听来是体贴的问候,但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睡不着,所以坐在这儿等你回来。”炯炯的眸光看着眼前的亲生儿子,言胜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当年在与前妻离异时,两人顾及儿子的未来,且想给他最好的成长环境,所以妻子将监护权让给了他。
但,他们似乎都没顾虑到当时正逢青春期的儿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当他发觉了儿子性情上的改变时,已太迟、也无力再去改变了。
“睡不着?要不要我拨电话叫梁医师过来?”梁医生是言家的家庭医生。
他的语调中有着浓浓的关切之意,但脸上神情仍旧没有改变。
“不用了,以免惊动了你渺渺阿姨。”挥了挥手,言胜由沙发上站起身。
施渺渺是他与前妻离婚之后,再娶的妻子。
“渺渺阿姨睡了吗?”
施渺渺是个温柔和善、甜美可人的女人,若全天下的后母都能与她一样,他想有许多家庭问题便能不存在。
虽然言昊的心中早已不排斥这位后母,但他仍旧不想称她为母亲。
“嗯。”来到儿子的身旁,言胜欲言又止,在偏头想了一下后,他还是决定将心中的话说出口,“我听小吴说,昨天有家生前契约公司到办公室找过你?”
其实从小吴口中所得的消息,已足足让言胜坐立难安了一整天。
小吴说,生前契约公司的人员提及了有关遗产的继承问题,和一些不甚明了的义务问题。
既已提到了遗产,表示她……她已不在世上了吗?
“对,我今天去过那家公司了。”迎着父亲的视线,他脸上的神情仍不见波动。
他就知道如其他人一样,小吴也是个碎嘴的人。
下一秒钟,他在心里作了一个决定——明日一早就通知人事室,换秘书。
“她过世了,留下了一些东西给我。”看着父亲,他一口气将接下来的话给说完,心情仍旧平静如水。
“她?”言胜心口一揪,瞬拧了眉宇,“你口中的她,是指你母亲吗?”脸上闪过了诧异,为儿子平静无波的脸色。
怎么会这样?曾几何时,他的儿子已变成了眼前这般冷沉,连丧母都无法由他的外表看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点了一下头,言昊的视线定在父亲脸上。
“他、他们有说她葬在哪儿吗?”与他相较,言胜已热泪盈眶。
看着父亲斑白的发色,言昊摇了摇头:“我忘了问。”他简单的一句带过。
是忘了问,还是故意不问?或是,他根本就没有问的勇气?
“她是你母亲!”泪水滑落,看着儿子,言胜满脸无法置信。
或许他错了,他不该自私的隐瞒事实……而长久以来认为情感是他私人的事,难道真错了吗?
“我当然知道她是。”看了父亲一眼,他疲惫地揉了揉眉间,“但亡者已矣,我们也无力挽回什么,何况契约公司之所以找上我,只是想交给我一些东西而已。”
定定地望着他,言胜抖着肩,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放下轻揉眉宇的手,言昊重新迎上父亲的目光。“何况早在十几年前,她就彻底离开了我们的生活,不是吗?”他看似轻松的说着。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言胜想反驳,但话却卡在喉头。
他能说吗?该说吗?如果说出来,儿子会认为他很自私吧?
他犹豫、迟疑、困惑了,不!他不能说,他不想儿子自此与他形同陌路。
“爸,我们不谈这些了,我累了,想早点上去休息。”看在言昊的眼中,他认为父亲只是想为母亲脱罪,就如过往十多年来,一提及母亲,他仍旧只褒不贬。
迈开步子他很快转身上了楼,对于不该多想的事,他由青少年时期就学会了冷漠看待,从不浪费心神去想。
望着儿子的背影,望着那漠然的态度,言胜的心里有着无限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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