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千古第一情种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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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以民为本——当官就得为老百姓着想

(一)余杭

仁宗景祐四年(公元1037年),也就是苏轼同学出生的这一年,柳永已经在浙江睦州老老实实并且踏踏实实地干了三年,于是由睦州推官调任为杭州的余杭县令。

来到了余杭县,柳永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在睦州自己干了三年才调动了一次,现在来到了余杭,一定要在三年之内让上级调动一次。

柳永崇信老子那无为而治的思想,不像其他的干部那样动不动就开个群众会议,动不动就来个临时会议,柳永很少开会,即使是上级要求下面对某件事情进行开会讨论,柳永也让他们把自己的意见写好交给自己就行了。

上级要求老百姓交税交款,柳永也不像其他干部那样一接到通知,就立马派小弟去催,他接到通知就带着通知,独自去老百姓家里串门,寒暄这寒暄那,然后不留痕迹地道:唉,这上头又来找咱的麻烦了,看看吧,这是给我老柳的通知。

老百姓当然不是傻瓜,于是争先恐后地宽慰他们的县太爷,这个没事,我们会尽快完成任务的。

于是,这位县太爷就面带微笑地回家睡觉去了,而自己的工作任务总是能够提前完成,比那些猴急猛催的父母官们的效率要高得多。

他忙的时候去老百姓家里串门,闲的时候也去老百姓家串门,当然也少不了吃吃农家饭,不过这是正宗的农家饭——白米加青菜,而不是如今的干部到百姓家吃的农家饭——好酒加好肉。

柳永同志早就懂得了做官应该以民为本,他倒不是去大力倡导,而是踏踏实实地去落实。这不,老百姓想不爱他都不行,所以三年之后,当他离开的时候,就有一句话来评价他:抚民清净,安于无事,百姓爱之。

(二)风雅

他每天按部就班,兢兢业业地工作,当然才子的风雅还是没有退化掉的,只不过不再到处寻找美女歌妓了,因为这样做的话有失自己的身份,而且会带来不好的风气。所以即使内心想,但是还得克制克制。

平日工作之余,柳永就写写文章,比如赋啦,诗啦,散文啦,议论文啦……他都会写一些,而且有的写完之后,他还拿出来和大家“奇文共欣赏”。

有一天,柳永同志突发奇想,他要在县衙不远处的小溪南岸建一座楼,老大开口,小弟们也就一致举手赞同。在这年的秋天,在乡亲们的一致帮助下,这座楼建成了。柳永带领大家在这而举行落成仪式。

老大是有名的才子,今天这日子,怎么也得给大家露一手吧。

柳永不是那种性格内向的人,而是外向得不能再外的人,其实大伙儿不开口,自己也要主动开口的。

好的,今天老柳心情高兴,难得和大家欢聚一起,我老柳遵命就是了,只是写的不好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老大就不要谦虚了吧,还多多包涵呢,我们学习都来不及。

于是柳永在此写了一首咏菊的《受恩深》:

雅致装庭宇。黄花开淡泞。细香明艳尽天与。助秀色堪餐,向晓自有真珠露。刚被金钱妒。拟买断秋天,容易独步。

粉蝶无情蜂已去。要上金尊,惟有诗人曾许。待宴赏重阳,恁时尽把芳心吐。陶令轻回顾。免憔悴东篱,冷烟寒雨。

写完之后,柳永给大家一句一句地念,当然念完之后还少不得跟大家稍微解释解释。

那些小弟们除了喝彩叫好还能做什么,于是叫好,于是欢呼,于是尖叫……

从此以后,每逢闲暇,柳永同志就带领自己的同事和朋友到这里来谈天论地,吟诗填词。当然,有时候豪气一发,也少不了跟大家讲讲自己的风流韵事,赢得大家一阵接着一阵的掌声。

中国的老百姓都很厚道,他们从来都不指望政府和官员能够为他们办点正事办点好事,他们只是希望你不要去惹他麻烦就已经心满意足。可是现在能够做到这点的人都成了濒危物种,而柳永不但不骚扰百姓而且还与民同乐,所以柳永理所当然地被百姓所热爱。

好官,好官!

柳永同志最后还还被列入了《嘉庆余杭县志》的“名宦”,余杭县有过多少县长,柳永同志居然就获得了这样的荣誉称号,而且还是被官方承认的称号,不简单!

(三)定海

一个小小的普通盐场,大概谁也不会记住它的名称,就像一个普通的农民没有人去关注一样。但是,这个盐场因为曾被柳永监管过,所以成了历史上的一个特例。这就像那个滕子京一样,虽然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地位,但是由于被范仲淹老师写进了《岳阳楼记》所以也就被大家记住了。

是的,晓峰盐场,你是特例。仁宗宝元二年(公元1039年),56岁的柳永被从余杭调任到了定海(在浙江),担任了定海晓峰盐监。

当第一次来到煮盐的现场时,柳永被自己所看到的给彻底震惊了,这里,柳永看到了盐是到底是怎么获得的:潮水退去后的海滩上,一片片的盐花在盛夏午后日光晒照下白得耀眼,把这些带白花的海泥刮下来,用海水把泥上的盐花融解过滤成卤,再把卤水放到巨镬里煮到水干,直至剩白白的一层盐为止。

而这里工作的农民工呢,他们打着赤膊,光着脚丫,顶着炎炎烈日,踩在冒着暑气的海滩上,在熊熊柴火的陪伴下,来去奔忙,汗流不止。就连“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农民伯伯看了都能获得心理安慰。

这是人吗?这简直是奴隶,奴隶也不是这样干活的,柳永震惊了,彻底震惊了,以前一直都为自己的不幸感到痛苦,而此刻,柳永发现自己那点不幸根本就不算什么。

天气这么热,大家休息休息再工作吧。

然而,农民工们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因为没有一位盐监对他们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他们从来都没有敢这么想,他们只要没有领导来催逼他们或是克扣他们的工资就谢天谢地了。

天气这么热,这样拼命地工作会中暑的,大家停下来休息休息吧。

这些农民工就像柳永最初所遇到的那些歌妓们一样,对眼前的这个人充满了无限的怀疑和惊异。

这怎么可能?开玩笑吧。

(四)同情

在晓峰盐场东12里,就是县政府,柳永平时就在这里办公,办公之余就去盐场溜达溜达,视察一下那里的工作情况,他是深入基层调查的模范官员,通过对基层劳动人民的深入了解,他真切地看到了老百姓生活的艰苦,也看到了百姓被剥削的惨状。

每当柳永去视察的时候,他总是让农民工们停下来休息十来分针或是半个小时。

但是,柳永同志的这个做法很快让上级部门给知道了,于是马上收到了领导的批评。

你这是怠工,上面派下来的人物完不成,你柳永一身老骨头值几个钱,你竟然擅自让他们停下手中的工作。

柳永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盐监,就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你的职责就是监督他们努力工作,如期完成上面定下的任务,不能让他们偷懒,你倒好,居然还统一给他们放假。

想我从小立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如今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这大宋的百姓受尽贫苦,自己却不能给予他们丝毫的帮助,才子啊才子,才子有什么用,才子帮不了老百姓脱离苦海,帮不了,帮不了……

于是,一滴清泪滚落下来,打湿了他那白色的衣衫。他以严肃的态度,批判的思维,深沉的感情,写下了反映盐民贫苦生活的诗歌《煮海歌》:

煮海之民何所营,妇无蚕织夫无耕,

衣食之源太寥落,牢盆煮就汝输征。

年年春夏潮盈浦,潮退刮泥成岛屿,

风干日曝咸味加,始灌潮坡嫡成卤。

卤浓盐淡未得闲,采樵深入无穷山;

豹踪虎迹不敢避,朝阳出去夕阳还。

船载肩擎未遑歇,投入巨灶炎炎热;

晨烧暮烁堆积高,才得波涛变为雪。

自从潴卤至飞霜。无非假贷充惟粮;

秤入官中得微值,一缗往往干缗偿。

周而复始无休息,官租来了私租逼:

驱妻逐子课工程,虽作人形俱菜色。

煮海之民何苦辛,安得母富于不贫:

本朝一物不失所,愿广皇仁到海滨,

甲兵净洗征输辍,君有余财罢盐铁;

太平相业尔惟盐,化作夏商周时节。

多像白居易那“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的《卖炭翁》,多像杜甫那“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五)名宦

柳永每在一任,都被评为优秀干部,最初的睦州推官自然是不必说,干了还不到两个月,就有大人物帮忙推荐升官,还迫使中央出台了新的政策。

调为余杭县令之后,获得了老百姓的一致爱戴,被《嘉庆余杭县志》列入名宦,到了定海之后,同样被列为名宦,并且柳永的这个荣誉称号就像一个火爆网络帖子,被不断地转载和引用,什么《宋元方志》也把柳永列入名宦,什么《宝庆四明志》也把他列为名宦……

然而,柳永同志,别急着高兴,让你感到更加欣慰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你呢?仔细听吧!

最为关键的是元代冯福京老师的《昌国州图志》都把柳永列入了名宦,可是你知道这里的“名宦”是个什么概念吗?

在整个宋代三百多年的时间里,在宋代所有的公务员中,被这本书评为“名宦”的总共就寥寥四人,这就像美国《商业周刊》来评世界五十强企业一样,柳永同志居然就拥有了其中一个名额。

若不是有明确的记载,那些善于考证的大师们一定会列出一千条理由来气势汹汹地证明这绝非柳永所写,他们一定要质问这和柳永那风流潇洒放荡不羁为什么不相符合。

柳永,你听到了吗?他们承认你啦!不再说你是彻头彻尾的浪荡子弟啦!老百姓会永远记住那些关心和爱护过他们的人,哪怕只是简单的一片心意。

几百年后的朱绪同志看到了柳永同志的《煮海歌》的时候,都不无感慨地说:洞悉民瘼,实仁人之言。并且他还为柳永他老人家写了一首诗:

积雪飞霜韵事添,晓峰残月图画兼;

耆卿才调关民隐,莫认红腔昔昔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