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傀儡之城·花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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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最闪亮的那颗钻石 (4)

左丘玟喂她吃了小半碗粥,曾黎感觉自己恢复了些力气。平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开始回忆那天的事。

那天自己绝对没有烧开水,这点她十分肯定。

那么是美橙忘了?也不太可能,她和美橙都习惯用电磁炉烧水,觉得那样比较快。

越想越觉得没那么简单。是不是太巧了?陈婉就是天然气窒息而死的。有人想让她死吗?是谁?

难道是陈婉的鬼魂?找她做替死鬼?还是她根本接受不了庄宁移情到曾黎身上?哦,她在想什么哪?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

有可能是那个输掉官司的宽哥赵子云?他说不会放过她的。

哦,不对,这王八蛋已经进监狱了。

难道是那个对她仍念念不忘的变态编辑张一鸣?老给她发骚扰短信,约她吃饭,拒绝得太生硬了?曾黎摇摇头,一想起他就觉得恶心,估计他没这个胆子!

左丘明?这小子经常跟踪她,总是会突然出现。她之前深深地伤害了他,年轻人容易做错事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真下得了手吗?毕竟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庄宁可能会杀她吗?她几次三番想离开他,令他不安了?便想杀她灭口?保住安然的秘密吗?前几天他还说过要和她一起去死。不!他不会的!那只是一时气话,更何况他还没回蓟城。陈婉死的时候,他也不在蓟城,他有不在场的证据。

又或者是那个神秘的Z想杀她吗?曾黎开始还想过陈婉是不是也是Z杀的。

“怎么老发呆啊?没事吧?”左丘玟凑到她面前问。

曾黎看了左丘玟一眼,突然紧张起来,曾黎摇摇头,翻了个身,不敢再看她。

她怎么早没想到呢?Z很有可能是左丘玟的姓氏首个字母?左丘玟与庄宁是旧识,难道左丘玟说对庄宁不感兴趣是假的?还是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吗?据说庄宁在结婚前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

提到姓氏,她突然发现不仅仅是左丘姐弟俩,她曾黎的曾也是Z字母,庄宁的庄也是Z打头,甚至还有那个訾怡姑娘。

左丘玟?不可能!

庄宁?更不可能!他吃饱了撑的才会给自己发短信,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极度自恋。这种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是訾怡吗?庄宁和訾怡有没有见过面她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訾怡会杀她吗?她倒是有杀掉訾怡的理由。因为庄宁说过喜欢訾怡,她的存在,对曾黎来说是一种威胁。

她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庄宁,庄宁告诉她,訾怡在美国。如果在美国的话,她是不可能突施杀手的!

如果Z不是姓氏,那会是谁呢?

陈狄?这简直是个笑话!似乎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美橙?她会不会就是Z?或者是Z的朋友,她有房门钥匙,在曾黎睡觉的时候,美橙就守在客厅的电脑前,她的嫌疑最大。曾黎越想越害怕,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与美橙共处一室。本来她是陌生人,只是曾黎雇来的帮手,或许美橙就是直接冲着她来的?怪不得整天糊里糊涂的,原来心思完全不在买卖上。不对!不对!是美橙打电话叫的救护车,如果她是Z,应该拖延送医的时间才合情理。

曾黎的大脑一片混乱,似乎谁都有嫌疑,但是她又觉得不该怀疑他们。正想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庄宁灰着脸走到曾黎床边,俯身一把搂住她说:“你想吓死我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我不能呼吸了!”曾黎轻轻地推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庄宁,曾黎心情十分复杂,她该相信他吧?他眼睛里满是担心和责怪之意。

“哦,你来了,那我回去了。”左丘玟红着脸打断他们。

“谢谢你!”庄宁转回身向左丘玟道谢。

“啊,怎么搞得好像我是外人似的?”左丘玟开了句玩笑,嘟囔着往外走。

庄宁拖了一把椅子,坐到曾黎床边,拉着她的手唠叨个没完。

曾黎摇头说:“别紧张,这完全是个意外,以后肯定会很小心的。”

庄宁十分严肃地说:“生死攸关的大事!可不能马虎啊!你电话一直关机,以为你又在耍脾气。左丘玟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医院,我差点晕过去。真对不起!我太粗心了!”

“你才回来吗?”曾黎随口问。

庄宁点点头说:“是啊!事情还没谈完呢。要不是左丘玟给我打电话,我还……”

曾黎抱歉地说道:“我没什么事了,小蚊子说再观察观察就可以出院了,你还是赶紧去忙工作吧!”

庄宁摇头:“才不!工作哪有你重要?我要好好地照顾你,就像你去年夏天照顾我一样。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回报你。”

“什么回报不回报的……”曾黎小声地试探庄宁,“你觉得我继续做安然怎么样?”

庄宁神色黯然,低声说道:“我很后悔当初的决定,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曾黎松了口气说道:“其实也不怪你,都是我自己太贪心了。”

“我就喜欢你的贪心,你活得很真实!”庄宁爱怜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曾黎看了看左右,小声嘟囔道:“可是当安然的时候,我就整天都带着面具。”

庄宁揉揉她的头发说:“以后都不会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安心地养身体,等你好了我们去旅行吧!”

“好!”曾黎笑着点点头。

“你要不要去个厕所?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扶你去。”庄宁笑问。

“你要报仇啊?”曾黎撅着嘴,一脸地尴尬。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曾黎有些困了,庄宁帮她掖好被子,一个人走出了病房,就在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庄宁的脸迅速变得铁青,双拳握得格格作响。

第二天上午,美橙也提着水果来看曾黎了。

“曾姐,我想换工作。”美橙开门见山地说。

“为什么突然……”曾黎有点没跟上美橙的节奏,起码应该是先问问她身体怎么样了才对。

美橙爬了爬头发说:“我想过了,这份工作虽然很自由,但是真的很累,曾姐,我不是想让你给我加工资,按说你给我的也不算少了。只是我现在还有些后怕,那天要是爆炸,我就死了!我再也不敢进那房子了,我还是辞了吧,找一份正经工作,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曾黎道歉:“嗯,抱歉,连累到你。”

“快别这么说,我突然不干了,网店就……”美橙显露出一点点愧意。

曾黎小心地问:“美橙,那天早上,你开门时门是锁着的吗?”

美橙点头说:“是啊。”

曾黎皱眉又问:“那窗户呢?是关着的?”

美橙点了点头:“对啊,我还纳闷呢,大热天你怎么会关窗户?要是开着的话也就没事了……”

“哦。”曾黎点点头,看着坐在对面滔滔不绝地嘱咐她要小心的美橙。她是个善良胆小的女孩。她应该不是Z。

这次她没死成,还会有下一次,Z怎么会放过和她近距离接触的好机会?

美橙说要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刚走,陈狄就来了。

“庄宁才告诉我!”陈狄放下水果篮子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哪?”

“陈大哥,我没什么事。”曾黎笑着摇摇头。

“庄宁呢?”

“他去赶稿子了,要中午才回来。”

“哦,是因为天然气么?”

“嗯。”

陈狄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曾黎啊,也许我不该说这种话,只是觉得这件事你不知情,对你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什么事呀?陈大哥你说吧。”曾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听到任何惊人的消息。

“庄宁他……”陈狄顿了顿说,“是个不祥之人!”

“不祥?为什么?”曾黎还是吃了一惊。

“嗯,其实我也不信这些,只是从陈婉到你,事情出得实在有些蹊跷,让人不得不往那边想。”陈狄眉头紧锁。

曾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紧张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不祥之人?”

陈狄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庄宁母亲去世那年,一个算命的老头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出生时遭到过诅咒,克父克母克妻克子。”

“诅咒……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曾黎重复着陈狄的话。

“庄宁的父亲和他脱离了父子关系,至今还不回来。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将死于非命,他一直不信,也不愿意相信。先是陈婉,这次你也发生意外,他才……”陈狄咬着嘴唇不愿再说下去。

曾黎咽了一口唾沫,想起小时候有个女邻居年轻轻轻前后死了四个丈夫,大家都说她克夫,后来再也没有人敢娶那个可怜的女人了。

难道庄宁也是那种人吗?那岂不是要孤老一生了。

她要拿命来赌自己的幸福吗?克父克母克妻克子,连孩子也不能逃脱?曾黎无法想象将来自己的孩子死去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陈狄一走,曾黎便坐不住了,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出院。回到家里,美橙早已经走了,屋子里空空荡荡,窗户大开,好像没有任何异常。几天前,她险些死在这里,来不及感叹自己命大。

曾黎倒了杯水,正准备坐下,突然“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开门一看,原来是房东驾到。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很和气,但是目的也很明确,很直接的告诉曾黎,希望她尽快把房子搬空。曾黎叹了口气,人家没骂她,就已经很给她面子。要是整栋楼都炸了,她罪该万死。

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搬来搬去?好像已经搬了七八次家了。因为工作地点、合租房客或者房东等原因没有一个房子能让她一直住下去,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她有家的感觉。

收拾到厨房时,曾黎在橱柜下看到一个东西,俯身捡起,曾黎惊讶得半天闭不上嘴,手掌上,断掉的灰色蜡绳上挂着一块椭圆形的石头,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曾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块带孔的石头,若干年前,她在河边捡到,用铅笔刀在上面一刀一刀划出了他的名字,然后送给他当生日礼物。这样一个简陋的小东西,他竟然一直戴到现在。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偷偷潜进她家,扭开煤气想致她于死地?

是他来过了?

怎么会是他?

联想到他长久以来的跟踪,他对她的态度,他说她和庄宁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他在威胁她吗?曾黎觉得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曾黎找到手机,开机拨了他的电话,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要见你!”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你怎么出院了?我刚从病房出来,你在哪?”他略微喘着粗气。

“一个小时以后,我家对面那家咖啡馆。”曾黎不想和他多说话。

挂了电话,曾黎又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把全部家当分为两类,他送的和不是他送的。四十分钟后,她提着两大包东西出门。

看到曾黎,站在欧尚咖啡馆门前的左丘明急忙迎了过去,接过曾黎手里的拉杆箱问:“你这是要去哪儿?旅行吗?”

她盯着左丘明,却不说话。说什么呢?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丘明被她盯得有些发毛,拎着箱子进了咖啡馆,不知道谁惹了她,还是要一杯喝的,等她火消了,慢慢聊好了。

夏日的午后,咖啡馆里人不多,曾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靠近人群才能让她有些许的安全感。这么多年的旧识,她疼爱的如弟弟一般的人,竟然想杀死她,她还能信任谁呢?

左丘明不明白曾黎想干什么,她既然约他出来,就肯定有话想说。可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又不想开口。

点完东西,左丘明问曾黎:“你身体没事了吗?”

“我送你那块石头呢?”曾黎问。

左丘明低下头,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曾黎苦笑道:“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你姐姐的份上……”

“你……你说什么呢?”左丘明有些慌了。

“你放过我吧!”曾黎的眼泪刷地下来了。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曾黎的眼泪,令左丘明又气又心疼。

“放过我吧!”曾黎又说,几乎是用乞求的口气。

左丘明盯着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烟灰缸,许久,他叹了口气,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走吧。”

曾黎如释重负,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石头,放到左丘明面前,然后指了指桌下的两个旅行箱说:“都是你给我的,你都拿回去吧。”

左丘明没应声,他别过脸去,不再看曾黎。

曾黎看了他最后一眼,起身离开。她走得快极了,几乎是跑出咖啡馆的,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左丘明低着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扑簌簌,仿佛断线的珠子。断了,这次是真的断了,再也不去找她了,死心吧!她都求他了。

“您的柠檬茶。”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说。

窗外报摊,又是那个身材高大、满脸萧索的男人。他看着左丘明低垂的头,双眼的目光也不再那么锐利了,过了一会儿,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怎一个情字了得!”

接着,他的双眼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锐利犹如鹰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