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甚至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在世豪酒店的307房间,警察张目(也就是那个江边的算命先生)正在向曾黎和左丘明做着询问笔录。从双方的对话态度来看,他们并未达成任何互信。
作为案件的当事人,左丘明和曾黎无法确认眼前这位突如其来的警察是否值得信任,而张目也不能确定对面的两个年轻人就一定没有问题,更何况即便他们没有问题,现在也不是将案情和盘托出的时候。今天上午十点,他接到了师傅王副局长的电话,得知他的师弟、刑警队长木桦和本案的关键人物左丘玟同时失踪。
“姓名。”
“曾黎。”
“左丘明。”
“你呢?”张目指了指懒洋洋站在门边的STAR。
“我?我叫朴明赫!”
“姓朴?朝鲜族?”
“啊?……对,对,朝鲜族!”朴明赫说完朝左丘明眨了眨眼。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他的保镖、小弟兼杂役。”STAR指了指左丘明,接着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本来他就是一个相当散漫的人,因此即便是在异国他乡面对警察也还是喜欢胡说八道。
左丘明一听STAR的自我介绍,心里立刻叫苦不迭,但是又不好立即揭穿,于是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
“朴明赫,来自韩国首尔汉南洞,24岁。2005、2006年世界魔兽锦标赛冠军。网络ID:STAR,2007年1月5日—7日以破花为名,在浩方对战平台打败十位世界级高手,然后销声匿迹。性格散漫倔犟,精通中文,19岁时企图越过北纬38度军事分界线寻找在朝鲜的爷爷,结果被捕,入狱一年零三个月。2007年8月31日从上海入境,在云南旅游十五天,本月18日抵达灵山。你可是有前科的人啊,在中国要注意哦!”张目说完,朝目瞪口呆的STAR眨了眨自己那精致无比的小眼睛。
“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你是特务还是外星人?ET?”STAR虽然吃惊,但依旧不改玩世不恭的口气。
“我说我是FBI、克格勃、军情五处、国家安全局四料间谍,平时在冥王星和火星执勤,你信吗?少跟我耍贫嘴,我告诉你,自从左丘明到灵山那天起,所有能接触到他的人我们都已经详细备案了,你给我老实点!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张目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好吧,我应该算是他的朋友吧,我想帮助他。”STAR指了指旁边无可奈何的左丘明。
“想帮忙就老实点!别耍花招。”张目一耸红鼻子头,凶狠地说道。
“OK!OK!”这次STAR终于端正了态度。
“曾黎,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张目转头对曾黎说。
“了解?了解还装瞎子唬我!”曾黎对以前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张目严肃地说:“说实话,我们不能确定你到底是不是嫌犯,所以只能在外围监视。另外我虽然算命,但不是瞎子。”
“我不管你瞎不瞎,但请你不要用‘嫌犯’这种词来形容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左丘明有些生气。
“对不起,我说的是实话,现在也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候,我可以告诉你,左丘玟失踪了。”
“这个我知道,那个鬼魂不是已经对曾黎说了吗,你的消息也太快了吧。”左丘明愤愤地回答。
此时姐姐的失踪已经让他彻底乱了方寸,看谁都觉得是敌人,于是争辩的声音也越来越高,还没等张目回话,便又扯着脖子喊道:“现在你在这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庄宁拍了曾黎的裸照你不去追,我姐姐失踪了你们不管,在这盘问我们,有用吗?
“请你别激动,现在我们在灵山已经布满了岗哨,在所有交通要道都设立了拦截点,我们会全力争取在这里捉到庄宁。另外关于你姐姐的问题,我想告诉你,现在整个南城区警局的警察几乎都在找她。我还可以再告诉你,和你姐姐一同失踪的还有我们南城区刑警队的队长木桦。我们不是无所作为,我们需要证据。你姐姐很可能是知情人,木队长可能就是为了保护她才出的事儿。”
“证据、可能,你还会不会说点有用的?”左丘明依旧不依不饶。
“Hades,冷静点,你这样不能解决问题。”左丘明闻声扭头,只见STAR正蹲在张目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这家伙已经收起了懒洋洋的样子,眉头紧锁,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木桦?就是那个破了暗室杀人案的家伙?”曾黎突然插嘴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左丘明有点诧异。
“别忘了,我干过一年的记者,而且我认识木桦那个作家表妹鬼鬼。”裹着被单的曾黎回答道。
“曾黎,你到灵山之后,一共与庄宁接触过几次?”张目继续问。
曾黎想了想说道:“接触……大概四五次吧!”
“都见面了?”
“没有,有时是短信,有时候是电话。”
“你确认他就是庄宁吗?”
“你能认错你老婆吗?”
“不好意思,我没老婆,请再回答一遍,你能确认他是庄宁吗!”
“能。”
“和以前相比他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什么变化,变得残忍、无耻了。”
“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身材啊什么的。”
“身材?没什么变化,似乎是强壮了一点,但好像又并不明显。”
“曾黎,在你和庄宁之间是否有第三者存在。”
“有!”
“谁?”
“Z!”
“Z?”
“对!就是Z!”
眼镜坐在王副局长的对面,心里一阵打鼓,这是他自分配到南城公安局以来,第一次和这位传说中的老神探距离如此之近。
细想起来,远在他刚进蓟城警校的那会儿,就听人说过,在南城有个白头神探,据说八十年代后期,他因为一件案子一夜白头,因此落了个白头翁的雅号,不过要是仔细算起来的话,眼前这个老头其实不过五十二岁。
岁月就是这样催人变老,眼镜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也会变成一丛丛悲哀的银色。
“咳!小庄。”
“嗯?哦……哦,在。”眼镜忙不迭地回答道。小庄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人叫了,几乎所有的同事叫他时都是喊外号,因此王副局长这声严肃的“小庄”,反倒把他搞得有点迷糊。
“最近一个月你一直都和木队长在一起吗?”
“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警校里,老师就教给你差不多这三个字了吗?”
“啊……没有,没有,大部分吧,大部分时间我都和木队一直在一起。”
“那小部分呢?”
“小部分?……小部分时间,我们各回各家,各找……”眼镜说了一半突然停住,想到目前下落不明的木队,他心里一阵悲凉。
“那他最近有什么反常举动吗?”
“没有,一切正常。”
“他有没有提到过什么特别的人和事?”
眼镜摇摇头,听着王副局长的话,一头雾水,难道这老爷子在怀疑自己的徒弟?想到这里,他试探着问道:“局长,您该不会是怀疑我们队长吧?我们队长那可绝对不会干坏事的啊!”
王副局长教训他道:“你还像个警察吗?怀疑一切是一个警察必需的素质!”
“那也不能怀疑木队啊!”
“我什么时候说怀疑他了?”
“那您还问他有没有反常举动?”眼镜有些不服气地回答道。
“呵呵,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讲义气。但是我告诉你,这不是你讲义气的地方!出去!”王副局长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