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清朝野史大观(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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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大宪多情

李文恭(星沅)抚苏时,尝召优人演《长生殿》传奇。至《埋玉》一出,不觉叹息失声,泪为之堕,即席咏其事云:"戈马忽忽起范阳,猛闻铃语唤郎当。凭肩有誓同牛女,掩面无端作帝王。自倚翠华甘谢错,可怜黄土忍埋香;金钗钿盒须臾改;莫再含情问上皇。""罗袜凄凉堕劫灰,洗儿钱枉费疑猜。谁传宫禁司筹事,几见宾王草檄来。一死功能扶社稷,他生籍已注蓬莱。听歌暗洒青莲泪,曾醉沉香旧酒杯。"次首即用随园"马嵬一死诸军退,妾为君王拒贼多"意。盖美人例为人怜,亦如钱乙生(国祥)《咏西施》之"可惜越王无见识,黄金不铸女功臣",两句之旨同也。

梨 云 堂

《墨余录》云:"道光辛丑春,海疆多警,因特卜居泖滨,赁数椽家焉。中有堂,取王建诗意颜曰'梨云'。堂之阳植梅数十本,花时纸窗四辟,一室香流。堂后为书叶轩,修竹万竿,绿荫蔽日。西偏近寝室得隙地亩许,杂栽樱桃、银杏、丹桂、石榴、紫薇、山茶之属。复得一溪,傍有柳株,大可数围,云系宋时物。左为坞,花品罗四季,长红小白,色香既备,浓淡皆宜,花时邻家妇女时来采折,亦不之禁。西行数武,清泉暗流,度小桥,则寒松春韭,按时蔬味在焉。溪水回环,草堂寂静,自读书作画之外,高枕而已。主人陶姓,'守园'其号也,嗜杯酌,喜交游。每当春秋佳日,招集宾朋,品花小饮,余亦与焉。

守园了解吟咏,而好强人作诗,得句必糊之壁间,中有余句云:

数点青山近水涯,绿杨深锁野人家。

小桥半日无人过,啼鸟一声日已斜。

晓雨丝丝鸠乱啼,春残庭院落辛夷。

山斋独坐无聊甚,淡墨疏林学画倪。

又和陆春沂茂才六言二首云:

修竹千竿绕屋,晨晞迟上窗纱。

自扫一庭落叶,呼童敲火烹茶。

午睡醒来无事,携筇漫步前溪。

偶遇邻翁闲话,夕阳已过桥西。

尝自写《村居图》横幅题云:

乍晴乍雨熟梅天,草色苔痕亦可怜。

几日不曾出门去,秧田新绿嫩于烟。

新得村居傍水溪,一园鲜果半蔬畦。

老妻抛却女红事,春作盐梅冬作齑。

又赠守园《竹枝词》十二首,尚忆其二云:

阔板桥头日乍熏,东村买酒到西村。

市人识得田家器,一样青钱满几分。

草堂寂寂竹门斜,客至呼童剪韭芽。

烹得鲜鱼午饭熟,开锅香味到邻家。

余居陶氏年余,吟咏颇多,录此数首,聊识村居乐事云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