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巨、于晓木面色一愣,却已会意,想:不拿出这三年来练成的压箱底的绝活只怕真的不行了。只见他们足下方位忽变。进三退四,攒五聚六,一开始未免显得笨拙,但渐渐就见出其中妙用。配合了脚下步法,他们三根铁棒舞得越来越快,如急风密雨,把三娘围得铁桶也似。三娘那东奔西掷的一击逐渐被他们缚住,变得兜转不开,可供回旋的圈子越来越小,心下忧急,屡次硬冲,却也冲不出去。
易杯酒本一直专注于琴,这时却抬起眼来,似也没想到文家‘别院三藏’还有这一手。沈放瞧不懂场中局势,自然不时盯向易杯酒,向他脸上寻找。想:既然他是操曲之人,想来必识得场中得失。这时见易杯酒脸现忧色。一直盯着场内,似乎也知三娘到了最紧要时刻。他手下琴曲也不时在变,铮铮琮琮,寻隙而进,似也在努力帮三娘寻找得胜之机。练武之人欲有进境,本来都有数道关口要过,他知道三娘现在面对的就这样一道关口。平日里过这关口已是千难万险,何况象三娘这样竟然在激斗恶战中碰到‘武障’的。她如冲得出,悟得到,那便好,只怕从此就可挤身一流高手之境,她这一套“舞破中原”也就算练成了;可如不能……易敛轻轻一叹,知道自己也无法可想——因为外人此时是无法助力的。
三娘只觉压力越来越大,连沈放都看出场上面渐渐只见黑影幢幢,少有三娘子匕首的青光闪闪了。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忽然场中爆开了一片急风密雨,如檐间铁马、塔顶梵铃,一声声越来越高,想来双方已施出全力,就不知是三娘的匕首锐利,还是对方的铁桶合围紧固。忽然脱的一声,沈放寻声望去,只见三娘一柄匕首已被击飞而出,直冲梁上,插入梁木,深可及寸。沈放只觉自己忽吸一停,心都不跳了,他想找到自己的心,但也似再也找不到了。屋内猛地一静,兵刃相击之声也没了,沈放看着那梁木上的匕首,在自己心中不知是对老天还是对自己大喊着:“不要!不要!我不要!”
——我不能要你死——他眼中浮起语笑嫣然的三娘的脸,不能,——没有你的生命会是我无法承受之空,没有青丝的枕畔也将是这世上最大的悲冷!没有你的一颦一笑、我就算坐拥天下又有何用?——那一刻,沈放虽没出声,却觉得心中那个喉咙——如果心也有喉咙的话——已喊得哑了,——我不要,真的不要,求求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