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微顿。他解释道:“我如出全力,也许可以杀得了他。但因克日可能要与袁辰龙一斗。他这个手下右士,功夫果然不错。我现在,还受伤不得。”
萧如抱膝望月,得知华胄已全身得退,似全不觉自己孤独无助之境,脸上只见安然。
走了——都走了,这喧腾近一夜的秦准河与石头城又恢复了它惯有的岑寂。毕结已过河收束文府之众。长车、秘宗门、胡不孤、米俨、常青、华胄退避虎头滩。这里,只剩下她一个女子坐在黯黯的夜里,独面对方五大高手,抱膝待旦。
文翰林已恢复平素的脸色,拂了拂袖,似要掸落这一夜的灰尘,重现他文士风流的洒然之态。只听他口中脱略道:“罢了,虽未竟全功,但能这样,也不错了。”
只听萧如在茅寮顶开口道:“你们这次一意伏击,是想推袁辰龙下马,以期执掌缇骑吗?”
文翰林情知不必对她隐瞒——萧如一向是个聪明的女子,但有所猜,无不中的——口里答道:“不错,我们只需把他江湖上的势力挫败杀散,朝中则自有朝中的手段,他这缇骑统领的位子也就坐不住了。”
萧如微微一笑:“可辕门……就是那么容易摧败的吗?”
文翰林望着萧如的眼,柔声道:“阿如,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华胄救胡不孤、解长车之围,逃窜而去,他们明知坡上还有你,却弃你于不顾。他们,也确实薄情寡义之至。你也该看清辕门之为人了。”
萧如望向建康城方向,她不屑辩答。文翰林就是文翰林,哪怕自己是他最在意的女子,只要一有机会,文翰林还是会想法儿来刺伤她的。
她是——伤心,但也不伤心。她知道,就是袁辰龙自己来,如当她身处困境之时,也是可救则救,不可救的话,他顾及大势,纵心伤如沸,也不会救的。
她微微抬起眼,欲追逐天上那风吹云散后露出的一两点星星——谁叫,她爱上的就是这么个男人呢?他是会把身边所有一切都裹挟入他的大事的。为了大事,他可牺牲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何况自己是‘他的女人’。他不会想到萧如也是一个人,一个能独自生存、独自判断的女人。如果她爱他,在他看来,就注定该将自己的身命都托付入他的那些大事的。
所以萧如独居晚妆楼。她不去临安。她虽看重袁辰龙,但她也要保持自己有一个独立的姿态来坚持这种看重。她不想因看重而追随,因追随而自丧,而自丧后唯有一个姿式,那就是——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