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岭呢?天葱岭?野蒜岭?孤云岭?大雾岭?马鬃岭……马嘶岭!有一种马嘶的声音由远而近出现在耳畔,而“马嘶”两个字,念一念,有一种齿冷的感觉,有一种被人掐了脖子、在梦魇中喊不出来的感觉。汉字可真奇妙啊,汉语的表现力可真是强啊,我这篇小说的感觉就这么找到了。
……是“咆哮的马嘶岭”,还是“沉默的马嘶岭”?或者“悲恸的马嘶岭”以及“马嘶岭的黄昏”?干脆就叫“马嘶岭血案”吧。它很直接,又显得非常的理性,好像在陈诉一件惯常的案件。
……他们应该叫什么名字呢?姓……官,不错,太好了。一个叫官九财,一个叫官治安——这两个恶魔。姑且称他们恶魔吧,可他们是两个多么可怜寒伧的恶魔,甚至有点善,有点可爱可亲的恶魔。我借水香的声音在那儿,在高山之巅呼唤她的丈夫:
“回来啊治安!治安快回来!”
乡下的“治安”和城里的“治安”还能回来吗?“治安”杀了人,走上了不归路。可是,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呢,这个悲剧?固然,在荒山野岭……一边是贫困、愚昧、野蛮,一边是富有、知识、文明……差异、误会、冷漠,永远永远的无法沟通了,他们之间越来越远了……还有两难境地、人逼急了……甚至奇怪的自然现象……浓雾悲秋……一切的一切……
曾经是一个真实的旧案——我是指结果:两个挑夫杀了七个踏勘的技术人员。当我把这株发黑的怪蔸从荒山挖过来,发现它竟成活了并青枝绿叶!
——作家戴厚英被农民杀掉了;武汉一个身价千万的博导也被农民杀了,胡乱塞进一个土坑,全都无冤无仇……当既得利益者和中产阶级越来越壮大和强悍的时候,有可能那些昨天被称为人民而今天或明天成为恶魔的人,会“误伤”几个无辜。
小说借“我”小心翼翼、紧纫慢缝叙述这件事情的成立时,我真的是十分揪心和痛苦的。我真的想大声喊出来:“要警惕啊,人们!要警惕啊,社会!”
这篇小说的“出笼”,我要特别向《人民文学》的宁小龄先生致谢,他为此耗费了不少脑筋和时间,并且教会了我怎样使小说更干净,语言更准确。
最后,我要向《小说选刊》说一声感谢的话了。《小说选刊》这几年给了我许多展示和说话的机会。面对如今文坛的乱象,《小说选刊》是如此地冷静和沉着。他们知道文学应该站在哪儿,文学应该怎样说话,文学应该说怎样的话。因此,他们不仅会赢得读者,而且会赢得民心。
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