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认为,罪,忧伤和死亡,是困扰人类的三大问题。自从亚伯为该隐所杀,在亚当和夏娃的心中引起的伤痛开始,那种人生的忧伤一直待续至今,使我们人类肩负着那沉重的感觉。在《圣经·约伯记》中,记载了约伯曾遭受过巨大的苦难,几个来安慰他的人中,有一个人认为,忧伤就是人生的目的。
忧伤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对命运的折服。是生命的痛苦漫溢后悄悄淌下的一线投影。少年的忧伤是朦胧的诗,望断云天也没有答案,而爱情与婚姻的忧伤是真正的忧伤,它渗透到生活内部,默然不语,连绵无期。忧伤在迈向神灵的门槛时付出了血泪的代价,那个古代乌斯地的大义人约伯就是如此。他丢失了牛羊,丢失了亲人,浑身长满恶疮,可他终天理解了上帝的旨意,看到了上帝,并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内心弃斥着深厚的喜乐。为什么上帝要惩罚义人而不是恶人呢?这仅仅是一个信号:人类要弄清楚他活下来的处境,要找到说辞,要依托那些虚幻的象征为自己的痛苦解套。他要解放自己——而宿命的现实是不可反抗的。他亲吻了神,神也亲吻了他内心的创痛;忧伤于是变得哑口无言,连最孱弱明白的真理也开始神秘起来。在忧伤中,我们看见了那人嘴角的一丝笑意——忧伤是意味深长的思想。
托尔斯泰说,人只有在沉醉的时候,才能生活。我在对世事和遭遇的无穷伤感中制止了内心的狂虐,如果再多问一个为什么,我就要归于禽兽的精神区域中去。人类为何有那么多的感觉和心语需要叙说?人类并没有同行者,他的孤独是他忧伤的源头。可是,险恶的生存压给他更多的倾诉,在忧伤中,谁是倾听者?神是自己的心灵。神喃喃自语。忧伤啊,直接刻入肉体的伤口不如那更多的观念所带来的痛感,真正的痛是生存哲学的赐予。麻木和沉醉有什么不同吗?我看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沉醉找到了宗教,而麻木还在信仰的街头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