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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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

军平一听,心里就泛酸:“什么欧阳晔,怎么哪儿都有他的事儿?我告诉你,他和我们没有关系,你别在我面前提他。”碧儿本没别的意思,没想到军平反应这么大,也不高兴:“欧阳晔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家帮了我们这样大的忙,救了你老婆孩子的命,你还没谢谢人家,居然说这种话,你这么小气,哪里像个男人。”

本来欧阳晔就是军平心里的一块病。军平原本在欧阳晔面前就没有心理优势。学校的时候,他除了外貌比欧阳晔好,体育比欧阳晔好,其他没有一样比得上欧阳晔。现在,更不用说了。论家世,欧阳晔的父亲现在还在位,已经是地级市的市委书记了;论事业,欧阳晔这几年自己的公司做得有声有色,宝马都开上了;论对碧儿的感情,在碧儿最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每次都是欧阳晔及时出现,而军平总是最后赶到的那个。

军平十分介意碧儿提起欧阳晔,更加介意碧儿让欧阳晔介入他们的生活。现在碧儿居然说自己小气,对欧阳晔感激不尽,军平的心里怎么也是觉得不舒服。他想,欧阳晔不过就接送了碧儿几次,又输了血给她,感谢是必要的,怎么可以上升到救命恩人的高度。碧儿又怎么可以把这样的感激用来和他们这几年的感情相提并论。丈夫和朋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碧儿这样说这样做,他王军平完全没有反应,才真不是个男人呢。军平的这种不舒服让他用一种冷冷的态度回应给了碧儿:“我是小气,你一口一个欧阳晔,什么意思。我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解决,用不着外人掺和。”碧儿也来了气:“我没意思,我就是要请保姆。谁要掺和你的事情。哼,要说掺和,你妈你姐才是掺和,尽添着乱。我好好一个保姆在这里给赶走了,我还没说什么。现在我自己出钱请保姆,不要别人掺和,还来多话。什么意思?我问你,她什么意思?”

军平不能容忍碧儿用这种语气说自己的妈妈和姐姐,他的心里,碧儿和自己是一家人,最亲的人。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是不能分开的两个人,是一个整体。他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碧儿说,有什么脾气也可以直接跟碧儿发,可他不能这样和父母、姐姐相处。比起碧儿,从他们结婚那天起,她们已经隔了一层。隔了一层,就要留点余地,留点客气,这是军平的想法。所以,无论发生任何矛盾,他都希望碧儿能先让一步,因为碧儿让一步就等于自己让一步。而碧儿咄咄逼人,就是自己对父母和姐姐咄咄逼人。他怎么会对自己的父母和姐姐这样。可无论他如何希望,碧儿就是不能理解他,反而一直都认为,他在自己家人和老婆之间,永远都站在前者那一边说话。军平不知道该怎么跟碧儿解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似乎无法沟通。可军平想,很多事情难道需要说得那么清楚明白吗?

现在碧儿居然为了欧阳晔和自己吵,居然为个保姆这样指责操心受累的母亲,军平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你说我可以,不能说我妈。我妈没得罪你。她一直都是在帮我们。我妈现在天天给你带着孩子做着家务,你一点都不感激,倒念念不忘一个保姆。保姆再好,难道她不拿你钱。她好是本分。我妈给你做免费的保姆,倒还不如一个保姆了。还有,你总说我妈怎么怎么,那你妈呢?你月子都没坐完,她就跑了,还不是我妈来照顾你,我妈也没说过什么吧?”

碧儿一听火冒三丈:“你还好意思说到我妈头上了。我妈可没退休,也没义务给你带孩子,要带也带我们冯家的孙子去。不像你们家,外孙子重要,亲孙女原是不要紧的。我妈没对不起你什么,还贴钱给你请保姆,哪里对不起你?是你妈,你妈一来,就把保姆给赶了,赶了还不管。好,不管我也没意见,我自己请保姆行吧,又不要她出钱,她凭什么自己管着女儿,还不让我请保姆。你们家女儿就金贵,我就活该受累?”

军平一听,一个保姆,扯到这么远的话题上去,又是急又是气,电话里又不好没完没了地吵。只好先闭嘴。碧儿就以胜利者的口吻说:“我今天就打电话给秦阿姨。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想什么,我管不着。”

秦阿姨第二天就来了。欧阳晔早担心着碧儿,又不好过来看望。他知道碧儿也有点刻意地躲着自己。那天他带去的那束花和他的出现,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碧儿即使再笨,也不会不知道欧阳晔的心意。这让他和碧儿之间有了一种微妙的情感。碧儿在有意地回避,而他却是在强制着自己逃避。在碧儿回家以后,他们一个电话都没有通过。欧阳晔甚至没有在秦阿姨面前问过任何关于碧儿的事情。他没有想要打扰碧儿的生活,何况他也有自己的生活。章青青就要回来了,他得面对现实。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是喜欢章青青的。秦阿姨在碧儿面前提起章青青的时候说:“她长得吧和你还真挺像的,就是比你年轻,丰满些!”

军平妈知道了秦阿姨来的消息,连面都没照,就在秦阿姨上班的第三天对碧儿客客气气地说:“既然有保姆,那也不用我帮什么忙了。我就暂时不来了。你们自己安排好吧。”碧儿也客客气气地回应:“这些天辛苦妈了,妈你也好好休息休息保重身体要紧。”军平妈不冷不热地说:“我不辛苦,你要辛苦了。”这样客客气气的对话,让婆媳两个都觉得说不出地别扭。

秦阿姨就这样留下来干了一个月,碧儿的产假过去了一半,真真两个月了。这一个月里,碧儿的日子过得说不出的舒坦。秦阿姨是有经验的保姆,也很有责任心。欧阳晔叫秦阿姨不必回他那边去,一心一意地住下来照顾碧儿母女,只要每个周末去打扫一次卫生就好。周末是军平回来的日子,碧儿知道,欧阳晔这样安排,是不愿意军平看见秦阿姨想起别的什么。碧儿心里感激着欧阳晔,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

军平这一个月也觉得日子好像突然轻松了。每次回到家里,看到的都是碧儿开开心心的笑容。以前甜蜜温柔善解人意的碧儿又回来了,还多了一个可爱漂亮的真真。中间碧儿爸妈来了两次,给真真带了一大堆的衣服和玩具,还有碧儿妈亲手织的毛衣毛裤。碧儿妈说,外面买的毛衣是不好的,都是三七毛和腈纶的东西,还是自己织的好。军平在心情轻松中也不得不默认了事实,他想,这样也挺好的。只要孩子好,碧儿好,妈也好,就都好。

军平妈也没少操心着儿子,隔三差五地打电话到军平的手机上,多数都是问工作的情况,又提醒军平周日晚上就回镇上去,不要第二天迟到。可媳妇这边,军平妈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军平妈和两个女儿说:“只要不影响军平的工作,随他们去吧。我也看开了,这样也好。不然我吃了力还不讨好。媳妇不比着女儿啊,还是你们知道妈的好。”军莉就撇撇嘴:“妈你也别说这个,我们知道好又有什么用。你这是媳妇不要你服侍,如果她要,你肯定第一时间就跑过去,你就不管我了。”军平妈笑着直摇头:“你这孩子,都当妈了还这么不懂事。你也有当婆婆的一天,到时候你媳妇要使唤你,你也没办法,谁叫你生儿子。所以啊,还是你弟弟比你们福气好,生个女儿。儿子不同,多操多少心,操了心还不讨好。唉,难啊。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一家人也笑作一团。

眼看着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秦阿姨吞吞吐吐地和碧儿商量,说要回东北老家过年去。东北老家还有个小儿子,刚谈了对象,今年要商量着过大礼的事情。碧儿留了好几次,也不便再留,也只好同意。这下,碧儿又愁了。要过年了,哪里去找保姆。军平妈还在女儿家,碧儿也不好意思开口再请军平妈回来。左思右想,想了半天,只好自己一个人过。好在军平过年就要回来,有七天假。但除夕是要值班的。碧儿妈说,你就自己坚持几天吧。碧儿妈也过不来,小立的女朋友过年要来家吃饭,双方家长也要正式见面,小立要谈婚论嫁,碧儿妈要忙的事情可多着呢,本来过年就只有七天假。

军平这次倒是考虑周到,说要不再跟妈妈商量一下,还请军平妈来照应。碧儿抹不开这个脸去。军平就叫她放心:“我和我妈说去。她会同意的。我妈还是关心我们的。”军平就和军平妈商量。军平妈听了好半天都不说话,最后说考虑考虑,这头实在的忙不开。军平妈淡淡地说:“请保姆不是挺好的吗,你们再请一个就是了。”军平知道这是妈妈故意要难为他们,军平妈心里真正的意思,是要碧儿亲口来求她,她才肯回来。军平妈想,“也要叫你们知道知道厉害。这样军平妈就故意地晾了碧儿几天。

碧儿倒不觉得什么,她不肯去求军平妈。尤其是军平跟她说了这个意思,她更加不肯。碧儿心里也想,孙女也是你亲亲的,还非要我上门去求才肯来,这什么道理。碧儿也针尖对麦芒地说给军平听:“你妈肯帮忙我肯定很感谢。如果实在不愿意来带真真,那我也不能勉强。我要是去了,你妈还不愿意呢,显得我多不懂事。我不去。”军平这头好说歹说,碧儿就是不去。碧儿妈知道了这事,赶紧就做女儿工作:“你这孩子犟什么?你去一下怕什么。你婆婆也就爱个面子,你给她这个面子,她给你一心一意地带好真真,你将来上班也省心。这么不会打算。秦阿姨虽然好,总好不过真真的亲奶奶去。你婆婆还是愿意带真真的。”碧儿妈这句话点醒了碧儿,的确,过了年再一个月就要上班了。真真谁带,是个大问题。碧儿这才肯和军平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请军平妈。军平妈也只想教育一下儿子媳妇,碧儿肯先低声下气地来请了,军平妈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这就没多什么话,反而弄了一桌的菜招待他们。反是军莉看见碧儿上了自己家的门,没给什么好脸色。碧儿看在军平妈的面子上,也忍了,尽管心里不痛快,这个不痛快,又在心里种下了根。

军平妈在过年前的一个礼拜,回到了儿子媳妇的家。这次一心一意地带真真,军莉那边不去了。因为,郭智妈要来过年。军莉一听头都大,因为郭智说,他这次不但接了父母,而且连带着弟弟弟媳妇一起也接来城里过个热闹年。军莉夫妻还没见面,电话里先狠狠吵了一架。军平妈苦口婆心地劝着军莉:“还是要好好相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你婆婆冲突。你能让就让着点他们吧。你和郭智还要过一辈子的,别为了这个伤了感情。”又跟军妍嘱咐,“唉,他们郭家那是一群活祖宗啊。你妹妹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真要过不下去,你接了她先住住,我看,也不方便接回军平那边。”